楚子骁仍就未语,也没有抬头,对于秦雪的话,更没有表现出一分愤怒出来,这看的凤素锦心下一紧,怕是在红樱这件事上,真的惹怒了他蠹。
而秦雪的心里,也不好受,一面是哥哥的世子之位,一面是儿子的太子之位,而眼前,这太子之位又只是楚子骁给她画的一张饼,她到底要怎么办?
再想到楚子骁最近宠爱的红樱,看着“柳嬷嬷”那更是来气。
蠢妇教出来的奴才也是蠢的。那绿萍,刀子都捅了,怎么就不知道多捅几下?捅死了一了百了,如今倒好,皇上的心里不定怎么心痛着呢?
所以,低语道,“来人,给嬷嬷奉茶!”
凤素锦哪里有心思喝茶,她一直看着楚子骁,可惜,楚子骁他就不看她。
逼不得以,凤素锦手中的拐杖轻轻的敲了一下,以提示楚子骁,她要说话了!
便道,“皇上……”
然,却听秦雪道,“皇上,今儿红妃妹妹怕是受了不小的惊吓,这虽是脱离了危险,可是这会,怕是极度不安的,一会皇上若是得了空,便去看看妹妹吧……”
楚子骁点头,拍了拍她的手,“还是爱妃明事理,懂分寸!”随后起了身,却是狠瞪了眼凤素锦,“摆驾凤栖殿。”
“臣妾恭送皇上。髹”
秦雪忙起身行了一礼。
楚子骁大步离开,看的凤素锦差点没呕死,等楚子骁离开后,她抬头一扫往日那和谒的模样,冷着一张脸看着秦雪,“老奴哪里碍着了秦妃娘娘?倒是让秦妃将一肚子的气,都撒在了老奴的身上?”
“本宫这里可不是嬷嬷撒野的地,有这个时间,还是快去追皇上吧,这晚了,怕是那绿萍的命,可就没了!”
凤素锦手里的拐杖狠狠的敲在了地上,“你也别得意!”
“嬷嬷这气势当真是了不得!该不会是把自己当太后了吧”
凤素锦真的很想将手里的拐杖敲在秦雪的脑袋上,可眼下也不是她发脾气的时候,只好忍着这一肚子的气,追楚子骁去了!
但是,看着凤栖殿的大门,凤素锦的脑子里便闪过绿翘棺木中的那张字条,捏着拐杖的手,已是青筋暴起,凤九歌命红樱在楚子骁耳边说了什么?
怎么会让他这么排斥自己?
心里长草的凤素锦,气炸了肺地回了楚兰轩。
——
红樱脸色苍白地靠在楚子骁的怀中,手,轻轻的放在他的胸口,并没有言语,只是一下一下,轻轻的揉着。
不知过了多久,沉思中的楚子骁猛然回了神,眼眸微垂,看着明明很疲惫,却仍就一下一下抚摸着他的女人,心,顿时一暖,搂着她肩膀的手掌,紧了一下,轻叹道,“这后宫,降了皇后,怕只有你一人懂朕了!”
红樱却只是笑笑,仍未言语。
楚子骁将她放到了枕头上,握着她的手,“绿萍刺杀后宫嫔妃这件事,朕一定会追查到底,不然,朕,怀疑,她跟她的主子,怕是已经忘了自己的身份了!”只是楚子骁突然问她,“你今儿怎么会一个人去了那里?”
红樱回道,“臣妾是收到了一个字条,要臣妾一个人去水榭,说有重要的事要商量,所以,臣妾便去了……”
“重要的事?什么重要的事?”
楚子骁眉头紧了一下。
而红樱的目光却瞬间躲闪开来,不敢再看他。
这令楚子骁甚是疑惑,不问明白自不会放心,便道,“字条在何处?”
红樱看着他越发凌厉的眼,抖着手,从枕头下摸出一个皱巴巴的字条递了过去。
楚子骁打开,却见上面的字迹因遇水而变的有些模糊,倒也可以看清写的什么,待细细看完,他的呼息便变的有些急促,一把将红樱的双肩捏住,“你是她的人?”
这四个字,是他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他是知道凤栖殿中,她有安插眼线,却没有想到,这个人,竟然就是凤九歌身边最得力的红樱!
而此时,他竟莫名的有些生气,却不知道,自己这气,从何而来!
红樱脸色并不好看,却还是点了头,却又摇了头。
楚子骁那双眼睛,变的更为幽深!
红樱道,“回皇上,臣妾本是她安插在皇后娘娘身边的一个眼线,只是每日里必须向她汇报皇后娘娘这一日的所为,可是,就在最近,臣妾发现了她的秘密……”
“什么秘密?”楚子骁双眼紧紧的盯在她的脸上。
红樱下意识的捏紧了床单,不敢看他的眼睛。
楚子骁的心,却瞬间明白过来!
“所以,她要杀你灭口?”
红樱咽了下口水,便点了头。
楚子骁那袖下的双手,一言不发,站到了窗边!
原本以为她杀红樱,只是因为他对她的不理不采,却没有想到,竟然还有这么一茬的存在!
隔了半响,楚子骁转过了头,异常冷静的问道,“皇后,可知道她的存在?”
红樱摇头,眼泪瞬间滑下,“回皇上,臣妾才是最对不起皇后娘娘的那个人……”
而这眼泪却没有一丝假,红樱是实实在在觉得亏欠了凤九歌。
楚子骁坐到了她的身侧,忽然间就觉得自己很了解此时红樱的心!
将她拥到了怀中,抹去她腮边的泪水,轻轻的叹了口气。
“你放心,朕会保护你的。”
便在这时,门外传来了钱童略显焦急的声音,“皇上……”
红樱便看着楚子骁道,“皇上去忙吧,臣妾无碍的。”
“嗯,你好好休息,朕去去就来……”
楚子骁起身离开,门外钱童对他耳语了几句,楚子骁那脸,瞬间变的极为难看,大步离开。
——
乾坤殿中,江祁头上缠着绷带,脸色苍白的跪在中央,看到楚子骁走进来,忙道,“臣,参见皇上!”
“人丢了?”
楚子骁阴戾的声音,从嘴里挤了出来。
江祁僵硬的点了头。
“如此的小事都是办不好,朕要你还有何用?”
江祁能说什么,如果可以,他也不愿意啊。
“什么人?”
江祁脸色更差了,抬头看着楚子骁,嗫嗫地道,“臣,臣并未看清……”
“没看清?”
“是,朕只是脑袋上一疼,便什么也不知道了,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丢在一条巷子里,而那,那人不见了。”
楚子骁捏着拳头狠狠的砸在了桌子上。
他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凤素锦,因为,她在宫里到处寻找自己,为的就是混淆视听!
该死的!
若不是他还有一丝理智,他真的很想现在就冲到楚兰轩中问个明白!
而如今,人若是被凤素锦劫走了,怕是再也找不回来了!
恨的他当真是想把江祁这个笨蛋踹飞!
却还是咬牙道,“给朕继续监视着楚兰轩,找出那男人的身份与住处!
——
与此同时,邺无争正摸着下巴,看着地上地昏迷不醒的女人,对一侧的秦昊道,“她这满嘴的血是怎么回事?”
秦昊回道,“回爷,神医怕她服毒自尽,将她的牙全部打掉了。”
“哟,这么说,就是醒了,也不怕她咬舌自尽了?”
“是!”
“不过,怎么把她的嘴撬开呢?”
便在这时,玉兰在门口轻声的唤道,“战王在吗?”
邺无争冲秦昊打了个眼色,秦昊拉开了门,玉兰便道,“王爷,我家主子让奴婢给您带来一把匕首,主子说,这把匕首,又薄又利,削肉才最是实用!”
秦昊便将匕首递给了邺无争,那厢玉兰俯身一礼后就走了。
邺无争看着手里的匕首,再看了看地上的女人,瞬间就明白玉兰那句“削肉最是实用”的意思了!
默默地咽了口水,顺着窗看向了正殿的方向,到底是怎样的恨,让她的心如此冰冷,更如此毒辣?
将匕首扔给秦昊,“你来……”
秦昊看着他主子,“爷,奴才……”
“那爷就先在你身上试试刀……”
秦昊默!突然就羡慕起暗影来了!
将一盆凉水倒在绿萍的身上,那厢,窗子竟自然关上,秦昊冲着某处啐了一声,“暗影,老子今天练好了手,下次就拿你试刀。”
“嘿嘿……”飘呼的笑声,惹的秦昊,抓起椅子便砸了过去,那椅子却是直接摔到了墙上,散落一地。
这时,绿萍眼睛动了动,等她看清面前的人时,那心瞬间变的冰凉!
“你……”
“爷新得了把刀,拿姑娘试试快不快啊……”
说着,手起刀落。
绿萍只觉得自己这左脸一凉,痛意还未到的时候,就看到一片白色,或者说红色透着白色的什么飞了下来,紧接着便是无尽的痛,她想叫,却发现那把匕首就抵在了她的喉间。
别说叫,就是喘气,她都不敢!
秦昊扭头看着邺无争,“爷,这确实是一把削肉的好宝贝。”
邺无争感觉很恶心,瞪了他一眼,于是秦昊轻咳一声,木着一张脸看着绿萍,“你哪的人?”
绿萍双眼躲闪,大有死扛到底的意思。
秦昊也不跟她废话,再次抬手,唰唰两下。
地上,又多了两片极薄的肉膜。
“我是大蜀南侧云夷部落的人。”这一次,不用人家再问,绿萍自己便说了,而且说的很顺。
“大蜀西南蛮夷部落?那你到大禹来做何?”邺无争虽这么问着,可是脑子里却极快的思考着,那,那个凤素锦又是什么人?
“我只是一个奴才,真的什么都是不知道。”
绿萍双眼盯着那匕首,心跳加速。
她之所以害怕,是因为她看了太多被削成骨架子尸体,却从来都没有想过,有一天,她也会被削。
也才知道,原来这竟是一种锥心的痛!
关键,这人削肉,在同一个地方,他都削了三片了,却没有楚子骁一片厚!
也就是说,如果用这把刀,将人削成骨架,那得痛感……她生生的打了个寒战。
“说吧!”邺无争拉了把椅子坐下。
而秦昊的手便动了下,那绿萍忙道,“我说我说……”
——
今日晚饭的时候,西殿内,难得剩的全是肉。
看的凤九歌抿嘴直笑,待到傍晚,邺无争便已经不请自来了。
“听说,今晚送到西殿内的饭菜,战王并未吃多少,难道,这些大辽菜色又不合您的胃口了?”
凤九歌放下手里的书,看着已经坐到椅子上的男人,轻轻的问了一句。
邺无争双眼直直的盯着她,看的凤九歌愣愣的垂头看了看自己,是不是衣裙没穿好,还是脸上花了?
却听邺无争道,“这法子,你是怎么想到的?”
凤九歌的嘴角便是一挑,“战王对这个法子好奇吗?”
“我好奇?我觉得恶心!爷一想到那薄薄的一片肉,从身上生生的扒下来……爷就再也不想吃涮羊肉了!”
凤九歌没理他这茬,问道,“什么情况?”
邺无争喝了口茶,长出一口气,“大蜀以南的云夷部落。”
凤九歌便倏的一下站了走了来,“确定?”
邺无争道,“不能全信,但至少,找到了一个方向,与凤素锦在一起的那个黑袍男人叫南皓天,而南这个姓氏不多见,我记得有古籍记载,云夷的祖先便姓南,而云夷与西蛮的人都是喜欢养蛊的,所以,我在想……”
邺无争信了口,却拿眼睛将凤九歌上上下下扫视了一遍。
可凤九歌却理他,只是想到刘千源的话,她的心便又一次揪紧了,“那凤素锦与云夷部落又有什么关系?”
“听那个奴才的话,凤素锦在云夷可是有着相当重要的地位。哦,忘了跟你说,大蜀西南侧的蛮夷人,是女人当家的,一个女人可以有多个男人,但是,男人却只能有一个妻子。”
凤九歌嘴角抽抽,那就难怪,那黑袍人可以坦然接受与楚子骁共用凤素锦一人了!
想一想,她突然觉得有点恶心!
捂嘴做呕,邺无争却幽幽的道,“难道,你有喜了?”
凤九歌的呕意瞬间全无,“你才有喜了。”
邺无争耸耸肩,便直接走人了。
因为,如果大禹的皇室中,暗藏着西南蛮夷人,那么,辽国呢?其它几国呢?
“你等一下。”
邺无争回头,凤九歌便道,“日前我得到了消息,大蜀皇室成员,已经全数被蛊毒所控,所以,你,你要不要回辽……”
邺无争嘴角上挑,冲她打了个眼神后,一句话没说,走了。
其实,他心里有一点小小的雀跃,因为他想的,便是她想的。
——
是夜,凤九歌早早的打发了玉兰下去休息,空寂的屋子里,她正坐在桌边煮茶,似乎在等待老朋友一般,脸上,始终挂着一抹温婉的笑。
一阵微风吹过,她的对面,坐下了一个死去十二年的好闺蜜!
“来了!”
凤九歌淡淡的说了一句,将手中的茶杯递到了她的面前,而后笑道,“十二年未见,你除了老了些,倒没什么其它地变化!”
凤素锦轻哼一声,“你想玩什么?”
凤九歌轻笑,煮茶的手并没有停下,“这话,该是我来问才合适吧?十二年了,或者说,二十几年来,九歌被姐姐玩了这么久,如今换一下,姐姐就受不了了吗?”
这轻松的语调,令凤素锦摸不清她的底,只好将双眼紧紧的盯在她的脸上,不放过一丝一毫的微表情,可惜,她估错了,凤九歌敢等着她,自然就不会让她看出什么!
看着如此淡定的凤九歌,凤素锦到底还是没有忍住,急切的,或者想证明什么一般地说道,“既然都被玩了这么多年了,就一直这么下去不好吗?何必要反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