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生他,却从未养他。甚至在危急之时,以牺牲他为代价,换取那一时之荣。
这就是他父王。
是生他的父亲。
是漠北的王。
却从来不是他的亲人。
于他而言,漠北从来都不是他的家,唯一的认知,便是漠北,应该是属于他的领地。
“行了行了,别说那么多有的没的了,这些事儿啊,还轮不到咱们瞎操心呢,毕竟是人家世子爷自己的事情。今天大家既然是出来一聚的,那便好好地玩儿个痛快,不然岂不是亏了?”
“说的是。咱们平时也是难得过来这近郊的猎场,必须要好好的玩玩才行。”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什么好玩儿法?”
“不若,我们比赛如何?”
“比赛?怎么个比法?说说看。”
“这偌大的皇家猎场,我们限时比试。只要猎了好东西,那就做上自己的记号。这场比试,限时两个时辰,我们可以自己自由猎杀,也可以抢那些别人猎得的,却没有做上记号的东西。最终,计时结束,猎得东西最多,最好的,便是今天的赢家,如何?”
“没想到咱们在一起玩儿了这么多年,倒是还真让你玩儿出新花样儿来了,哈哈。好!我同意你的说法。”
“我也同意。”
“我同意。”
“同意。”
“世子爷,大家都同意了,你觉得呢?”
“既然是比试,那总得有点彩头吧,不然,那多没有意思呢?”尘无摸了摸下巴,微一挑眉,笑看着其余的几个人,眼中狡黠的色彩甚浓。
付汶山扁扁嘴,“世子爷当真是一点也不吃亏啊。”
“在这种事情上,我向来不吃亏的。”
“那你觉得,当如何设定这彩头?”
“每个人出一件物什,不过,这东西,得担得起彩头这个名声才行。第一的那个人,能从中挑选三样,第二的拿剩下的两样。”
“成交!”
“我看可以。”
“我觉得也行。”
“既然如此,那就由我来先出我的彩头,如何?”尘无轻笑一声。他们同意了就行,先出了彩头,就相当于是奠定了彩头的基础,他们拿出来的,只能是更好的东西,要不然就是掉了价,谁会去做这种丢面子的事儿?
众人一愣,顿时满头黑线的看着尘无。
他说的倒是云淡风轻,这家伙摆明了是要他们大出血的。
“我知道你们盯着我府上的那匹枣红马,就一那匹枣红马为赌注,如何?”
“好!”成喆回应的是最痛快的一个,他可是盯着那匹枣红马太久了。
“你还真是想让我们放血啊。啧啧,连那匹枣红马都拿出来了。听说几年前伽罗尚未灭国之时,伽罗太子过来议和,特意送了一匹踏雪无痕过来。只是可惜啊可惜,我们就连踏雪无痕的影子都没看见,就送进了靖王府,说是那个伽罗太子特意送给靖王妃的。也不知道这靖王妃和这位伽罗太子是什么关系,听我父亲回来之后说起此事,也只是说到那靖王妃是伽罗太子最为信任之人。啧啧,这话说的,甚为让人遐想啊。听说伽罗国灭之后,那位伽罗太子也消失无踪了,不知所踪。但是,后来,父亲说那位伽罗太子在顾家小将军顾翌晨成亲的时候出现了,甚至瞬间白头,双眼血泪,成了瞎子。你说这位伽罗太子,是不是看上那位顾家小将军了?”
“你爹的消息这么精通?”
“不过是因为那位伽罗的太子实在是长得俊美妖媚,让人自惭形秽啊。”
“你们对于顾家的消息,这般在意?”尘无神色深邃的看着他们,嘴角一个若有若无的弧度,让人难以捉摸他的情绪。
“当然在意。如今顾家风头正盛,而且还是皇上的宠臣。呵呵,宠臣呢。”
“说起来当真是讽刺极了,你说顾家这么受宠,是不是因为皇后的原因?”
“皇家的事情,还是少议论写,免得引火自焚。如今的顾家,似乎有了很大的变化。我也不妨给你们透个底儿,我这些年派了不少人去将军府探探,却没有一个活着走出来。”说到最后,付汶山的脸色都是黑的。
尘无哼了一声,“如今的顾家?你们也不想想,有一个做皇后的嫡长子,有一个为靖王妃的嫡七女,还有一个如今已经高升到吏部尚书的嫡次子,最后还有一个虽然是庶出,却注定要继承将军府的五子,顾家如今有多强盛,便是不可以去探知,也能从这些来看出一二吧。皇上为了皇后废除后宫,靖王爷为了靖王妃将府中所有女子,无论是侍妾,还是婢女,除了长期伺候靖王妃的,一概不留,全部逐出王府,那位吏部尚书可是从礼部侍郎一步一步稳稳地升上来的,只要不犯谋逆的大过错,估计他这个位置就算是坐稳了。至于那个庶出的少爷,接手将军府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顾家啊。
当真是一言难尽。
也不知道顾家是走了什么好运气,这几年的发展是越发的顺风顺水了。而真正让他头疼的,是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幽云十三骑。不知道底细,不知道做派,不知道行踪,不知道下落。什么都不知道!
他派了那么多人去寻找,却都是有去无回!
全都死了!
“行了,顾家如何我们不知道,今天不是说好了来玩儿的吗?来来来,我们继续,我的彩头是一块儿黑泉石。”
黑泉石。
听到这三个字,就连尘无都惊讶了一番,他还真是舍得把这东西拿出来啊,还是说他着实是有把握能够赢得这场比赛?
别人不清楚黑泉石的作用,但是他们这些在帝都的官宦子弟却是一个赛一个的门儿清。
黑泉石生长在深山黑水潭中,几乎是上百年才出这么一块儿纯粹的黑泉石。哪怕是只有拇指大小,也有解百毒,转化内力的作用,更不要提成喆手中有拳头大小的一块儿。也多亏了外人不知,否则还不成了人人争强的宝贝了。
“我的彩头,便是一把白玉扇。夏天拿着清爽,冬天拿着不冷,还可以做兵器。”
“我的彩头嘛,我最近新得了一株并蒂金莲,你们觉得如何?”
“啧啧,这并蒂金莲的生长条件极为刁钻,而且还是个狠砸钱的玩意儿,若不是因为它有延年益寿的功效,当真是不知道有谁愿意养着它了。”
“你该不会是嫌弃它是个累赘,就把它当作彩头抛出来了吧?”
“胡说!那并蒂金莲我可是喜欢的很,你们要是不喜欢,大可以输给我,让我把它拿回去。”
“切。”
“我的彩头,是玲珑阁限售的文房四宝一套。”
“啧啧,玲珑阁的东西你都买得起,唉,不愧是有钱人啊。”
“还限售呢,啧啧,这么一来,这价格,可是就翻了一倍还不止啊。”
“废话少说,比不比。”
“比!”
“为何不比?”
“当然要比!”
“既然如此,计时开始!”
这边倒是在平静之下隐藏着汹涌波涛,而另一边却是明显的杀意浓浓,冷意无限。
绝柔将无殇护在身后,着急的看着前面的情况。
他们离开休息的驿站,还没走多久,这突然冒出来的几十个人,各个都要置他们于死地。
陈意歆被陈宿拉着,站在一棵树后面,紧张的看着这一切。
绝柔一边顾及着杀手有没有过来,还要时时的盯着陈家父女,委实有些一心二用。
无殇握紧了拳头,深深的无力之感涌上心头。
他看不见,便只能拖累他们。
看来得找个时间好好地练习下,哪怕是看不见,他也要能做到正常人的地步。
“绝柔。”
“在,公子。”
“他们有多少人?”听声音,大概不下五十人吧。
“五六十总是有的。”
无殇点点头,他的听力,也许是因为眼睛看不见的缘故,所以现在变得格外的灵敏了一些。
绝杀站在树枝之上,隐藏的极好。他从离开一站开始就没有出现,而是一直在暗中保护,只要事情没有危害到公子的安危,他就不会出手。
陈宿一直在转头,细细的看着,希望能够找出绝杀的下落。
自从绝杀出现,他就一直很沉默,因为直觉告诉他,绝杀是一个很危险的人物。
赵侨的实力不及子桥,身上已经挂了不少彩,相当于是子桥一个人在对付着大部分的人,剩下的,在围攻赵侨,有几个人想要脱身,却被子桥发现,愣是一个也没有让他们过去绝柔那边。
子桥的实力可以说是因祸得福而大增,此事被这么多人围攻也显得游刃有余。
“嗖嗖。”破空声传来,子桥马上看向破空之声传来的方向,眼睛危险的眯了起。
有弓箭杀手!
说时迟那时快,寒光冲着无殇而去,却让无殇很是轻松的躲了过去。
无殇一下子把绝柔扑倒在地,那寒剑几乎是蹭着无殇的后背飞过去的。
绝柔马上站起来,对上陈宿那一双鹰隼一般的眸子,浑身的汗毛瞬间竖起来了。
她很久没有这种危险的感觉了。
陈宿牵着陈意歆的手,一步一步走来,看上去和平时没什么差别,但是眼睛里的渴望,却出卖了他的本性。
绝柔不动声色,悄悄的把无殇挡在身后,往绝杀的地方看过去,却发现那里已经没有人了。
绝柔了然。
他必然是去追那个弓箭杀手了。
没想到他们会这么快就发动攻击,还以为至少要等到午后那会儿呢。
“姑娘,这里离帝都已经很近了,我们赶紧逃吧?”陈宿开口道。
“我的伙伴还在这里,不能逃。而且,在现在这种情况下,这里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奉劝你一句,还是不要随便动的好,不然会有什么后果,就不是我们能左右得了的了。”
一语双意,就看这个陈宿是怎么理解的了。
兵器相碰撞,发出响亮而清脆的声音,颇是让人有几分不寒而栗的感觉。
陈意歆紧紧的抓住陈宿的胳膊,看那个样子当真是被吓坏了。
默默的把无殇拉到远离陈宿的那一边,相比起这些明里的杀手,她更担心这个叫陈宿的人会对公子不利。
黑色的身影渐渐靠近,绝柔的脸上也露出一抹安心的笑来。
来了。
如同黑云压境一般,风驰电掣。
绝杀阁的天卫,所有人的装扮与幽云十三骑大致相同,但是不同的是,他们的衣服上没有流云图案,并且所有人都要带上面罩和斗笠,无论什么时候也不能让任何人看见他们的样子。
不用多说,也该知道这些天卫是出自谁手了的。
他们四个,唯有绝命,是专门负责这方面的。
离开帝都有些日子了,她还真是想那个家伙了。
黑色小巧的匕首从陈宿的袖中滑到手中,眼看着就要刺到绝柔身上了,而绝柔还没有发现,所有的注意力还放在突然出现的天卫身上。
空中一股强大的力量轰然落下,绝柔看清楚的时候,陈宿已经躺在地上,奄奄一息了。
“杀?”低沉沙哑的嗓音响起,不带丝毫感情,没有半点温度。
绝柔嘴角一抽,真不愧是绝杀阁的天卫,做事说话,当真是像极了绝杀啊。
“你先去吧,他交给我。”
那个天卫点了点头,转身就冲进了对战场地之中厮杀起来。
绝柔无奈的摇摇头,感叹道,“太暴力了。”
绝杀回来的时候,事情已经结束,天卫正在一个一个的清理战场。而他们所谓的清理,当然用人手一瓶的化尸粉,让这些尸体一个一个的彻底消失于世间。
见绝杀出现,所有天卫手上的动作瞬间停了下来,整齐划一的单膝下跪,“阁主!”
“起,灭。”
“是。”
看着绝杀不再是昨晚和她说那么多话的人一般,绝柔无奈。这人当真是无趣,这么冰冷的人啊,真是难以想象他竟然也是会爱人的。
待一切清理干净之后,一行人带上了陈宿这才出发,天卫隐在暗处,暗中护送。
照这个样子,便是日夜兼程,怕是要明天早上才能到呢。
入城之后,几个人的马车停在了慕容府门口,子桥下车叫门,慕容清风匆匆出来,看见无殇的瞬间,整个人浑身都在颤抖。
“殇儿,你可还好?”
“大师兄放心,无殇一切都好。”
“那便好,那便好。”慕容清风一把便把无殇拉进怀里,抱着他的力度几乎要把他的骨头捏碎了,不过无殇却是没有说一声痛。
他能够感觉到慕容清风的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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