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锦城无奈,挥了挥衣袖,一股强大的内力直逼两人而去,正在喝茶的青衣男人的手顿了一顿,脸上哪里还有半分悠闲的神情,取而代之的是无限的凝重。
“夕,小心!”
手中的茶杯冲着那股内力而去,而青色的身影也在瞬间冲向了那个紫衣男人,却来不及挡下那道鞭子,所以银鞭便在青衣男人的身上留下了一道狰狞的痕迹,尽管如此,青衣男人也不敢稍作逗留,抱着紫衣男人就往另一边去,避开内力的伤害范围。
直到确定了安全,青衣男人才猛的吐出了一口血。
“噗。”
“阕!”紫衣男人心里一惊,大叫,带着惊慌,毫不掩饰,“阕,你怎么了?你受伤了!你伤哪了!”
而另一边方垭沁的情况就不太好了,一是没有反应过来,二是那道内力本就偏向她,她也逃不开,伤的反而比那个青衣男人更重一些。
一口血吐出来,整个人都疲软的趴在地上,哪里还有半点方才那般张扬的样子。
“阕,你怎么样了?你带你去看大夫,你再撑一会……”青衣男人一脸惊慌,整个人都要哭出来了,扶着紫衣男人,靠着墙坐下来。
紫衣男人闷闷的咳了两声,松了口气,拍了拍青衣男人的肩膀,“我没事,你别慌。”
“你都伤成这样了还说没事!穆寒阕!你不要命了!你知道我躲的开的!”
穆寒阕摇摇头,眼神中的笑意渐浓,“我是你哥。”
“欺负我的时候你怎么不说你是我哥啊。”
“就是因为如此,所以只有我才能欺负你。”穆寒阕撑着穆寒夕的手站起来,有些无力的靠在穆寒夕的身上,丝毫也不担心自己是不是会把穆寒夕的小身板儿给压垮了。
顾锦城一步一个脚印走下来,就听到了这么一段对话,眉头轻挑。
当真是没想到的,他这小小的茶楼,竟然还有这样两尊大佛。
穆,是东阳的国姓。
他在东阳生活多年,自然也是能够猜出来这两个人是谁的。
穆寒阕,东阳雅王。只是因为穆寒阕是个温文尔雅,满腹才华,笑意盈盈,待人温和之人,所以东阳皇帝便取了一个雅字为号。
穆寒夕,东阳凌王。只是因为虽然是和穆寒阕是一母同胞的两个亲兄弟的穆寒夕是个外貌张扬,性格不羁,不受约束,却行事十分凌厉,手段果断之人,因此便有了一个凌字为号。
偏偏这性格南辕北辙的两个人,这感情却格外的好些,让人实在是想不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
毕竟在皇室之中,这些什么兄弟情亲情的都是不存在的。
依稀记得当初东阳皇帝想要来一招挑拨离间,结果派去的人还没有见到穆寒夕,就已经被穆寒阕松下了黄泉,连让他们回去的机会都没有,而这件事,从头到尾,穆寒阕都没有告诉穆寒夕。
自此之后,东阳皇帝再也不敢随便派人去找穆寒夕了,因为没有用的,所有企图接近穆寒夕的人,最后不是被穆寒夕折磨的自尽,就是连穆寒夕的影子都没见到就已经身首异处了。
东阳皇帝不是个傻子,他当然也就明白了穆寒夕就是穆寒阕的软肋,所以只要控制住穆寒夕,他就不怕穆寒却不帮他。
但是,穆寒夕哪里是他能够轻易控制的,即便是控制了,依着穆寒夕的性子,他也绝不会成为穆寒阕的累赘。
穆寒夕扶着穆寒阕,整个人一门心思都扑在他身上了,就怕出半点差错。
看着从楼上走下来的顾锦城,穆寒阕也不有都弄穆寒夕的心思,反而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这个人,倒是有几分眼熟的,而且,直觉告诉他,这个人很厉害,也很不好惹。招惹上了他,那就等于是惹上了一块牛皮糖,怕是很难摆脱这样的一个人的。
顾锦城走过来,摆摆手,老板和店伙计就赶忙往后面走去了,不再逗留半分。
顾锦城本就心情不好,这下了楼,他本身自带的气势就已经够方垭沁喝一壶的了,就看那惨白的脸色就能够知道,她被吓得不轻。
顾锦城走到三人中间站定,看了看穆寒阕和穆寒夕两兄弟,再看看方垭沁,发出一声轻笑,带着不屑,带着嘲讽,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愚弄,似乎他只是看了一场戏而已。
方垭沁艰难的爬了起来,感觉自己就是从地狱之中爬上来一般艰难,尤其是触碰到了顾锦城的眼神,让她觉得自己呼吸都是困难的,身上虽然没有什么触目惊心的外伤,可内伤却是不轻,随着她的动作,嘴角又止不住的流下几滴血来,可见她压制的艰难。
她看着自己现在的这副样子,也知道此刻的她到底有多狼狈,不用旁人再多说,她已经懊恼不已了。
眼前的这个男人让她心悸,让她恐惧,她很清楚,今天她只能自己救自己了,否则她今天怕是不能好好的走出这里了。
“你们有什么事情,可以去外面解决,但是不要扰了这茶楼的清静,”顾锦城坐了下来,马上就有人端上来一壶清茶,香飘四溢,“本公子很是不喜欢。”
顾锦城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轻轻地抿着,“给楼上送一壶去。”
“是,主子。”小二立马端着一壶茶就去了楼上顾锦城之前所在的房间,他知道里面还有一位贵客在。
“他偷了本小姐的玉佩,难不成本小姐连要回自己玉佩的权利都没有了么!”方垭沁一听这话,心里的火也一下子就上来了,指着穆寒夕怒道。
“那是你们的事情,你们可以自己解决,但是连累了本公子的茶楼,这就是你们的不是了。”
“你这人怎么这般蛮不讲理!”
“是谁擅自在本公子的茶楼动手的?是谁打碎了本公子价值百两的青玉瓷器?有是谁打碎了本公子价值前两的香檀木桌椅?更不要说这撒了满地的茶水。泡茶的水,是山顶终年不化的岐山的雪水,所泡的茶叶,是百两黄金一斤的竹菁。你,要怎么算?”
“你……”
“还请公子息怒,这些损失,方家会一律承担,还望公子海涵,让小女子把舍妹带回去。方家自会给公子一个交代,不会损了公子的损失。”门外传来一道女声,清亮可人,让人不由自主的把目光集中到她身上去。
“这些损失,至少万两白银之数,方家,可赔得起?”顾锦城笑了笑,也不理会来人是谁。
“那就抵上小女一命,还望公子开恩。”
“方小姐,本公子……”
“锦城,让她离开。”白衣男人站在顶楼的走廊上,谁也看不清斗笠之下的面容,仅仅六个字,冰冷的气息便在整个茶楼蔓延开来,众人的心肝儿都一颤一颤的。
顾锦城挑眉,好笑的看着楼上的人,“不是说让我处置吗?”
“她有殇儿的玉佩,本座会保她一次,下次,是生是死,皆与本座无关。”
顾锦城一愣,目光落在了方垭贞的腰间,那块玉佩隐藏在裙摆中间,若隐若现,不仔细看倒是也看不出来,顾锦城摸了摸下巴,看着方垭贞的眼神瞬间变得高深莫测了起来,“你倒是好运气,既然阿邪护你一次,本公子就给你这个面子。把人带走吧,但是,一万两黄金,一分不少地给本公子送到。”
方垭贞从无邪出现的时候眼睛就落在他身上,带着惊艳,带着痴迷,但是那绝对清冷的声音又让她保持着那一丝冷静。
玉佩?
方垭贞看着自己腰间挂着的玉佩,脑子里想起一道红色的身影,双颊也不由得变得红润了几分。
再听到顾锦城的话,方垭贞看了看无邪的身影,有些迟疑,开口问道,“公子认识这块玉佩的主人?”
顾言倾看了她许久,那眼神让她不大开心,沉默片刻,却还是开了口,“你该觉得庆幸。他把玉佩给你,便是说明你对他有恩,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恩情,但是,这份恩情,今日也算是他还上了,从此以后,你与他两清。至于他是谁,你还没有资格知道。玉佩,本座收回,日后,你也不可再出现在他面前,无论是以什么身份,否则,本座会让你知道后果。”
话落,顾锦城就动了,两个呼吸的时间,那块玉佩已经在顾锦城的手中待着了,方垭贞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这是……”
“无论你想说什么,记住一点,你们,两不相欠,再见,便是陌路。”言罢,顾言倾便进了房间,顾锦城手中的那块玉佩,在顾言倾转身之时已经稳稳地落在了顾言倾的手中。
“啧啧,臭小子的性格,还是这么的讨厌。”一道带笑的声音在这安静的茶楼中显得格外的突兀。
“师傅……”女子的声音透着无奈。
顾言倾的脚步顿时停在了原地,她甚至有些不可思议。
她该不会是幻听了吧?
顾言倾转过身,看着坐在角落里的一老一少,男的五六十岁的模样,女的才十几岁,却已经出落得有几分姿色了,这打眼看过去,还以为这是一对祖孙呢,顿时顾言倾只觉得天雷轰顶,嘴角直抽搐,满头的黑线。
顾言倾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道,“你不是云游四海去了吗?”
老者眨巴眨巴眼睛,听见了?这就听见了?现在开溜来得及吗?
然而,他刚想动弹,身边的女娃娃就抓住了他的衣摆。
顾言倾这才正眼看过去,同时还有顾锦城和穆氏兄弟以及剩下在茶楼的人,除了顾言倾,无一不是在倒吸凉气。
顾言倾尽管已经觉得她身边的那些个人,无论是男女,都已经算得上是惊为天人,精致的很了,但是眼前的女生,当真是让她都觉得惊艳。
眉如翠羽,睫如羽翼,肌如白雪,眸如皎月,齿如含贝,青丝垂腰,一袭银色的薄翠烟纱,头上绾髻插着一只银色的步摇,长长的流苏坠下,在鬓间摇曳着,额头中间嵌着一枚纯红色的玉兰花熠熠生辉,幽韵撩人。
翩若惊鸿,宛若游龙,仿佛青云之碧月,流风之回雪,还带着一丝闭月羞花的含蓄。
的确是个让人失神的女子。
顾言倾挑眉,脚步未动,再见却已经稳稳地站在两人面前了。
女子震惊于他的功力,惊讶的神色更是不加掩饰。
“嘿嘿,这是潇雪,是你的小师妹。老头子此生的最后一个徒弟。”关门弟子。
顾言倾惊讶不已,这老头子打得又是什么鬼主意?不过,关门弟子,着实是让她觉得惊讶。
“师傅,你是认真的吗?”
“你看老头子是在开玩笑吗?”老人狠狠的剜了顾言倾一眼,顾言倾悻悻一笑,扁了扁嘴,在心里想着,就你那德行,谁知道你是不是开玩笑的,再说了,他开的玩笑还少吗?想到这里,顾言倾便不再理会那臭老头了,好奇的目光在潇雪的脸上流连着。
尽管看不到顾言倾的表情,但是潇雪却知道,这个人正在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呢,到底是十几岁的女孩子,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瞬间就红了脸。
“嘿嘿,小雪儿,这是你三师……”姐……“兄。”老头的那个字就在嘴边,看着顾言倾把头转过来,顿时就把那个字给咽下去了。
太过分了,太过分了,连师傅都威胁,这就是欺师灭祖啊!过分!
“潇雪见过三师兄。”潇雪起身,盈盈的行了个礼,进退有度,倒是让顾言倾高看了几分。
顾言倾点点头,倒是有些冷淡,“小师妹。”
潇雪有些失望,却并没有表现出来,脸上还是一副浅笑的模样。
“锦城,我先回去了。”
“诶?这就走吗?”
“嗯。那方家,你不必在意。至于这两位,你好生招待吧。尽管是方家的错,但是那一鞭子,可不轻。”
“我知道了,放心就是,我能处理好的。你不是也说了,这是我的地盘。”
顾言倾点点头,“需要什么,自己去拿,反正你又不是第一回做这种事。但是,别忘了我请你帮忙的事。”
“等他来了,我就去东阳找人,你的事情,我自会尽全力做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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