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易慢慢抬起眼,“我哪些行为曾让你不满?又有哪些行为曾让你无语?”
“多着呢。”
他蹙起眉,看她,思索着。
忽然说:“我有什么让你难以忍受的,不如今晚说来听听。”
说完松开手臂恢复她的自由,并且以一种严肃的严谨的,许眠今天说不出个一二三四说不出个子丑寅卯决不罢休的冰块脸。
看着他认真的表情许眠哽了一下,眨巴两下眼睛,暂时把小秘书这事给忘了,被他牵着鼻子走。
沈易:“说吧,我听着。”
“……”
许眠偷偷瞄他一眼。
不满、无语、难以忍受的地方肯定存在,不过她此刻大概太困了,脑子困的运转迟钝,短时间内想不到原则性的大问题。
于是很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理由不够气势来凑的进行了一场鸡毛蒜皮生活琐事的辩论——
“用个牙膏都那么一丝不苟,有必要吗?我想怎么用怎么用,我怎么舒服怎么挤,就算把牙膏挤的歪扭七八,那也挺可爱啊!”
“……”沈易嘴角往上翘了翘,“我只在刚结婚的时候,很委婉的提过一次建议。”
“你上个月刷牙时还表示过无语。”
“我没有。”
“你有,”她有理有据地帮他回忆,“你当着我的面,看着牙膏叹气。”
他想了想,特别客观的说:“叹气肯定是因为别的事,我不记得因为这个。”
许眠委屈巴巴谴责他:“总之你的表情让我有身为女人很邋遢、被异性嫌弃的自卑感!好像我活的还不如个男人精致……当然我有些地方确实不如你精致,但你有些地方也不如我精致,比如我早晚保养皮肤,洗完澡再累都捈护肤霜……”
沈易故意说:“那我下次管理好情绪?或者每次有情绪之前先强调为什么有情绪,或者每次叹气之前先对你解释下为什么叹气?”
“……”许眠被他两句话堵的语塞,手指抖了抖,“你,你——”
“我什么?”
“你这么说话我觉得不舒服。”
沈易:“哪不舒服?”
许眠咬咬牙,“你这不是抬杠嘛你……”
沈易忽而轻轻一笑,明亮的眼神微微闪烁,“我有吗?”
她凝视着他出神儿,三秒后努力深吸了口气,吵着吵着她明明还生气他却笑了,果然跟他这种人连发脾气都不能尽兴!
不过他这么一笑成功把许眠的理智拉回来,记忆也同时被拉回来,下一秒顺利扳回一局,“我不跟你争这些,没意思,我们还是继续谈小秘书的事吧!”
很快,他脸色僵硬了一下。
“我跟她什么事都没有,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更不可能有。”
他慢条斯理站起身,缓步走到她跟前,那张斯文的,棱角分明的脸庞,清晰地呈现在她瞳孔中。
低沉喑哑的嗓音敲打着许眠的耳膜:“能力有限,我有一个太太就够了,很知足,很满足。”
许眠本来堂而皇之翻个白眼表示不屑,可他这样四分禁欲三分性感再加三分闷骚的表白方式,就像一盘顶级大厨做的五花肉,油而不腻食用起来特别美味。
顿时抛却那什么女秘书的破事,不争气的呼吸不畅,脸红心跳。
最根本还是因为在许眠内心深处,对沈易并不是完全没信心,也不像他说的那样夸张,两人真的就毫无信任可言。
—
接下来发生的事就有点不可描述。
许眠像追星被翻牌后没见过世面的老阿姨,在肥而不腻的五花肉的吸引下扭扭捏捏、装腔作势了一会儿成功沦陷。
为了心里安慰,不断催眠自己:这次求同存异,把小秘书的事搁置到明天再算账吧,别多想,先相互解决下生理需求而已。
相比较之下沈易就坦然坦荡自然多了,轻车熟路、老马识途,非常珍惜接下来的寂静夜晚的每一分每一秒。
男女体力上天生悬殊比较大,许眠洗了澡躺下时,尽管在他来之前睡了一觉,此刻也已经是进气少出气多的奄奄一息状态。
沈易休息不到两分钟,竟然起身收了一地凌乱的衣服,捏着手机出去打了一通电话。
许眠困的视线模糊,盯着他的背影深深懊恼,果然夫妻在一起久了,她变得越来越easy,竟然三两下又被他得手了!
会不会太没节操了点?次数多了,他会不会变的有恃无恐呢……
下次吧,下次一定吊足他的胃口!
他去而复返,门口传来脚步砸在地毯上的轻微响动,许眠背对着房门侧躺,意识恍恍惚惚,欲睡不睡。
忽然觉得床榻下陷,他放下手机,掀被子进来,卷着凉凉的气息。
许眠打了个冷战,搭在床沿上的手腕被牵起来。
沈易垂下视线,轻碰着手背上那只红红火火的小狐狸图案。
语气很不悦,有点兴师问罪的意思:“这几天都跟谁在一起,你以前不会胡乱纹身的……”
“……”
他说这话时特别像那些护犊子的父母,翻译一下就是“我孩子一向特别乖,肯定是跟谁谁谁学坏的”。
他沉声又说:“一个子虚乌有的女秘书就气的你跑去纹个小狐狸,下次再有什么误会,你是不是要纹青龙八虎四大瑞兽?”
“哈?”许眠彻底清醒,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自己手背,这才意识到他在发什么牢骚。
“这个,”她很尴尬的提醒,“这个是贴花。”
“……”
酒店的隔音太好,况且沈易又是半夜三更来的,所以蒋涟根本不知道隔壁的两个年轻男女在寂静深夜特别有精力的折腾了半宿,以至于许眠早晨没起来,错过酒店七点到九点时间段的自助早餐。
起初蒋涟还觉得,年轻人爱睡觉是常态,没什么好大惊小怪,于是独自吃过早饭回房间继续等许眠起床,左等右等,时针由八点半指向十点半,上午去浅海潜泳的原计划泡汤她才意识到不对劲儿。
尤其在许眠这几天婚姻动荡,心情不好出来散心的时候,一个念头在心里升腾而起,免不了往坏处想。
于是她拿着手机,站在许眠门前,“吱吱吱”不停按门铃,里面许久没动静,蒋涟正考虑要不要打电话给前台要房卡时,门“唰”一声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