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照父女二人留在蔡府吃了一顿家宴,才起身告辞离去。
表姐自然是依依不舍,一再嘱咐李清照有时间过来找她玩……
等出了蔡府,李格非一脸苦闷的神色;
并仰头吐出一口气……
他和蔡京虽是亲戚,不过他和蔡京因为老师的缘故,很少前来登他这个门;
平常都是夫人和女儿来和蔡夫人走动一番。
自己何曾如此低三下四过?
蔡京和老师苏轼两人的书法虽并驾齐驱;
不过两人可是对立的政敌。
老师这次被贬到穷山恶水的琼州,背后就有着蔡京的身影。
好不容易赦免了老师的罪名,出力最大的竟然是另一个奸贼高俅。
据说高俅为了恩师的事情,联合陛下身边的仙师林灵素,才使得老师被赦免北归。
当初李格非去江南寻找老师的时候;
最后在常州府找到了恩师;
此时的恩师已经水米不进;
护卫老师的家丁甚至已经开始给老师准备后事了。
李格非看到老师的这个样子,不由得跪地痛哭。
他握着老师那枯瘦的手,边哭边把李凌送给他的《竹石》吟了几遍。
已经快要回光返照的苏轼听了,手指不由得微微一动……
感觉到老师微微一动的李格非,赶紧爬起身来,凑近老师耳边不停的呼唤:
“老师,老师……
格非来接您了!
您的罪名已经全部赦免,陛下让你北归……
老师,您睁开眼看看格非啊……”
苏轼的手在李格非手里轻轻一握,嘴唇蠕动着:
“诗……诗……”
李格非看到老师的嘴唇蠕动,急切的问道:
“老师可是要水?”
苏轼轻轻的摇摇头,嘴唇依旧在蠕动。
李格非身后同样哭的梨花带水的李清照,哽咽的说道:
“师祖是不是说要诗?
师祖想听这首诗……”
李格非听了,赶紧再次吟起《竹石》。
随着李格非一遍又一遍的吟诵,苏轼突然长长的呼吸了一口气;
随后他的眼皮也颤抖着慢慢的睁开……
“老师醒了,老师醒了……”
李格非紧紧的握着老师那枯瘦的手,兴奋的大声叫道。
“老爷真的醒了!”
一直跟随苏轼的老管家见此,也不由得老泪纵横。
他们赶紧令人端上来小米粥,小心翼翼的喂了几口……
几口米粥下肚的苏轼,眼睛恢复了一点色彩……
他用手指点了几下桌子。
李格非这次倒是非常聪明,赶紧命人研墨,把这首千古名句写了下来……
等他写完,用手高高举在老师床头;
“立根原在破岩中……
任尔东西南北风……”
苏轼蠕动着嘴唇,用微不可查的声音念了一遍。
他随后又虚弱的闭上双眼……
李格非说的没错,老师的病因更多的是心病;
之所以病倒,就是心中一口郁气不出;
真正吐出了这口郁气,病情就能减轻不少……
李格非带着女儿留在常州府,在老师塌前衣不解带的侍奉了几日。
等老师的病情稳定下来,李格非也不能再多停留了。
他临别的时候,和老师说了李凌的事情;
苏轼点点头道:
“格非,这李凌不但是你一家的救命恩人,同样也是老师的救命恩人;
可惜为师已经垂垂老矣,无法报答这份恩情。
你若是有心,就想方设法把这份恩情给报答了吧。”
李格非向老师一礼道:
“老师放心,弟子定然会报答李小友的恩情;
等弟子回京之后,就举荐李小友为官。”
苏轼点点头,大口的喘息几下,接着说道:
“格非啊!
为师一生虽光明磊落,到最后却落了个这么凄惨的下场。
若陛下这次不赦免为师,为师恐怕要背着罪名遗臭万年了。
你日后为官,千万不可如此古板。
要以老夫为戒才行……”
听了老师敦敦教导,李格非强忍眼泪,全部记在心里……
所以才有了这次父女二人前来蔡府拜访。
坐在马车里的李清照,看了看父亲的神色,又回头看了看蔡府那高大巍峨的门楼;
她开口说道:
“爹爹,你可是感觉对蔡京低头,而感到不适?”
李格非叹气一声道:
“没想到为父也进了权贵之门,低三下四的求他们?
为父虽不敢说有多么清廉正直,却也不屑得和这些人为伍……”
李清照把小脑袋伸到父亲跟前,笑着说道:
“父亲还是有些偏颇啊!
一些力量,只要能为我所用,那都是手段。
师祖也曾说过,钢硬易折。
爹爹不论用什么手段,只要能帮到李公子,那就算是达到我们的目的了……”
李格非听了女儿的话,再次长出几口气,命马夫加快赶车,向家而去……
……………
李凌他们一队人马急急慌慌的向山东逃去;
他们这一队杂牌军,即便是日夜兼程,也用了两天一夜的功夫,才回到济州。
到济州之后,李凌并没敢贸然回独龙岗,他先派出孙安前去探探风声。
发现并没有官府追查到山东来,他们这才松了一口气……
父亲李应听说李凌回来的消息,他和杜兴亲自迎出了庄子。
李凌看到父亲,赶紧翻身下马,向父亲一抱拳道:
“父亲,孩儿回来了,出去这么久让你担忧了!”
李应看到儿子全须全尾的回来,他一颗心这才彻底放下。
随即豪迈的一笑道:
“我儿出去见见世面也好;
为父没想到你还带来了这么多江湖朋友,快快请诸位朋友进庄歇息!”
等众人进了庄内,互相介绍一番之后;
扑天雕李应才知道儿子竟然干了这么一件天大的事情。
不由得有些膛目结舌……
儿子小小年纪,和孙教师两人单枪匹马的就跑到京城去救人。
儿子怎有这份胆量?
李应心里后怕的同时,又感觉欣慰。
自己闯荡一辈子江湖了,竟然还没有儿子的胆量大?
李应大手一挥,赶忙命管家杜兴摆下宴席,给诸位英雄接风洗尘……
众人酒过三巡,张教头微微一拱手道:
“李公子,我们如今已经来到山东;
不知公子打算怎么安置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