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唐平所料,微笑蜥蜴的尸体,并没有化作巨蛋。
爪禽踢了它头颅一脚:“诅人团?这群土鸡瓦狗开始给自己起名字了。”
唐平若有所思:“看来你们盯上这些怪物很久了。”
“算是近些时日的小麻烦吧,来生教徒搞出来的幺蛾子。”爪禽表情满不在乎。
唐平提醒一句:“可这些东西进化的速度很快,说不定下一次就变成大威胁了。”
爪禽摆摆手:“它们再进化也翻不到天上去,等你见过真正的威胁,就不会觉得它们危险了。”
说话间蜥蜴的尸体突兀消失,地上的血迹,内脏,喉咙等也一一隐匿,爪禽浑不在意,唐平也管住了自己的眼睛,没有去窥探不该看的东西。
接着爪禽拿出一个箱子,在里面倒上一袋廉价的猿王茉莉花茶,再从老头屋里找了几个暖壶往里倒开水……
这是民综局摸索出来的,收容黑石茶盘的方法,这样可以让黑石茶盘暂时收敛异象。
而唐平则走到了隔壁,看向那仍在昏睡的老头。
“这老梆菜,你打算怎么处理?”
爪禽将茶盘小心放到开水中,盖上箱子盖,隔绝了热气:“不处理,一切如常,他什么都不会知道。”
唐平眼中闪过一抹寒意:“那蜥蜴邪魔是他一手逼出来的,他一点代价都不用付?”
爪禽沉默一会儿:“是的,不用,他没有触犯红山法条,而我的职责是斩杀邪魔。”
其实爪禽心里很清楚。
生物只有理智归零陷入绝望时,邪魔才会诞生,但让这生物绝望的诱因,在大多数时候并不是邪魔……
而是人类!
在工作的最初,爪禽也愤怒过,但渐渐地也就习惯了。
忽然他看见,黑色的斗篷,如阴影一般覆上老者的身体,斗篷破碎的尖端如同一群择人而噬的毒蛇。
爪禽吓得一激灵,挡在唐平面前。
“我能理解你的想法,但我不会任你在我面前残杀市民。”
“你怎么会这么想我?为了几只蜥蜴而杀人,那还是人吗?”唐平脸色惊讶异常,斗篷将老者的被子带起:“我只是怕老人家着凉而已。”
爪禽张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他只能默默地收拾头尾。
唐平则在屋里溜达了一圈儿,找到了老头儿的证件,将上面的信息一一记在牛皮封面的记仇本里。
和证件放在一起的,还有一张老照片。
照片是年轻时老头的全家,一个妻子,一对儿女,其中那个十来岁的女孩儿,唐平看着有些眼熟。
唐平放下照片,他的确不打算杀老头。
一是亲自杀老头跌份儿,他不想落下个老头杀手的诨号。
二是为蜥蜴而杀人,的确有些神经病了,因为这个和民综局结仇更是不理智。
那唐平打算放过他?
也不是。
唐平是个穿越者,站在他的立场上,新大陆上所有智慧生物都是外星人,区别就是有些长得符合他审美,有的不符合他的审美。
所以他在评价新大陆智慧生物的时候,不会完全站在人类的立场上,而是看他们的善恶行为……
这老头,就是唐平比较讨厌的那一类。
事毕之后,爪禽对唐平搓了搓手掌,示意唐平该付钱了。
唐平拿出一摞钞票,当着爪禽的面分成两份儿,将其中一份儿递给了爪禽。
“唉,我这钱怎么还少了?”
爪禽顿时急了,拿不到全部的钱款,让他抓心挠肝。
唐平冷笑不已:“如果你找个安全的地方接头,卖完情报我就走,我当然会给你原价,但你带我到任务地点,就连你的任务都是我帮你完成的。”
“我就算按原价给你,你好意思要吗?”
爪禽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
淡云舒卷,晨光渐升。
唐平打着哈欠,背着一个包,敲响了安全屋的房门。
最后他拿的现金,还是给了爪禽,不过不是买情报,而是买了其他的东西。
回到家后,他就去找了私家侦探,去调查老李头的黑料。
以他的财势,只要他对底下人,透露了自己对老李头的不满,就会有人去收拾老李头。
但唐平下意识很抵触这样做。
侦探要几日后才能给出结果,按照唐平对‘放生’这一行为的朴素理解,老李头大概率做过什么亏心事。
毕竟那些出于善意,出于恻隐之心放生的,至少会考虑被放生生物的死活,以及放生后对环境的影响。
吴颖打开房门,将唐平迎了进来。
唐平开门见山地说:“我来履行承诺了,你想要先去哪里?”
吴颖面色为难,脸颊微红:“我想先回家,再去公司……可是地址我却想不起来了,很多事情我都记得清楚,但我就是找不到……”
唐平嘴一歪:“知道你要回家就足够了,那么……出发吧。”
路上吴颖借着虚幻的身躯上窜下跳,研究着唐平的车,让唐平不厌其烦,安静下来后,她惊讶地看着唐平:“我小看你了,你比我想象中的有钱。”
“你很懂车?”
“不懂,但我见一个超级大老板开过。”吴颖摇摇头,开始回忆往昔:“想当初,我差点就成了大老板的第一秘书,可惜第二天大老板就和老婆一起死了,然后我也……唉。”
谈话间车子驶入一条街道,道路两边到处都是无家可归的流浪者,唐平下意识地深吸一口气。
这样的街道,牧原市有许多条,唐平一直尽力避免经过这些地方,但这是去吴颖家的必经之路。
道路两旁的信息,不停地进入唐平的眼睛,帐篷,旧物,垃圾,神色枯槁,动作奇怪的人们。
以及垃圾桶旁,路边帐篷里,几具皮肤发紫的尸体……
一些黑色的乌鸦,站在这些尸体旁,欢快地蹦跳,红色的眸子灵活闪动,仿佛在向唐平嘲讽。
行驶了一会儿,唐平靠路边停下,拨打了三彩火葬场的电话:“这里有几具尸体,过来拉走焚化。”
电话对面,是一个有些痞气的声音:“老板,咱自己拉尸体多亏啊,只有市政署叫我们来时,才会为这些流浪者付焚化费,一般三五天他们就会集体清一遍尸体……”
“别废话,记我账上!”
“好嘞,老板,我们这就来。”
唐平的手在方向盘上伸展后又握紧,呼吸有些沉重,心中像是燃着一团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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