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天雄终于松弛了下来,疲倦欲裂的身躯再也支撑不住,一跤跌倒在地上,再也无法起身,只是躺在地上粗气连喘,从筹划指挥整个师团布阵迎敌开始,他脑中那根弦便崩得犹如满弦得弯弓,没有丝毫歇息,而后罗卑人连番不断的发动凶猛攻势更是让他心力憔悴,危急关头,他又亲自上阵持强弓用尽全身内力连发二十羽箭,共计射毙罗卑十余名中高级军官,最后一箭的弦力反震更是让他当场吐血,此时此刻可谓人去楼空,过度的身心劳累让他此时只想寻个地方躺下好好安安稳稳的睡他一觉,连协助布防的木力格到来他都再无精神打招呼。
木力格是在最后一刻亲自艹刀上阵才算突破了罗卑人的顽强堵截,与已经处于崩溃边缘的近卫师团完成会合,为此他自己也付出两处箭伤的代价,好在他反应灵敏,闪避及时,两箭都只伤及肌肉,未曾伤到筋骨。
库尔多意犹未尽的看着眼前这一幕,未能全歼敌军让他颇为遗憾,从后面挺进的步兵部队的顽强和剽悍也让他见识到了西北军步兵战力的非同一般,若是自己派出的偏师能够再拖住前来增援的敌军半个小时,他就可以让这个使自己付出惨重代价的近卫师团真的变成近卫坟墓,只可惜功亏一篑,未能尽全功。
眼见得敌人增援部队摆脱自己阻截部队的纠缠陆续赶到,库尔多知道自己已经失去了全歼敌军的机会,他不是一个固执之人,自然知道权变通达,立即命令各部收拢部队缓步后撤,今曰一战已经让唐河人尝够了苦头,自己一方付出的代价虽然不小,但唐河人一样大伤元气,尤其是近卫师团这个李无锋的直属部队更是可以称得上完全丧失战斗力,若不是差那最后一击,这只部队就可以取消番号了。
瓦德亚肥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微微眯起的眼睛更是一副是睡非睡的模样,议事殿中的气氛显得十分沉闷,似乎没有愿意启口打破目前这种僵局,甚至连素来多嘴好斗的征南大将军乌勒也少有的将头扭向一边,丝毫没有说话的意思。但屠答却知道这沉默的背后预示着什么,都不愿意提及这个敏感的话题,都知道这是一个公认的禁忌,但贝桑却毫无顾忌的去触犯了它,屠答不知道什么原因促成了贝桑做出这样不理智的行径,难道他会不知道这中间的厉害关系么?屠答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大酋长,这件事情非同小可,您看是不是召开全体贵族会议来商量处置办法更为合适?”打破沉寂的是负责内政事务的多尼,屠答心中一喜,若是能召开全体贵族会议,品节贝桑这几年来不断上供在贵族们中积攒的人脉,也许还有机会渡过这一难关。
“多尼大人,这似乎不太合适吧,贝桑的行为已经明显触犯了我族历代祖先定下的规矩,无论在何种情况下,各部的全面动员令只能由大酋长或者全体贵族会议作出,他这种行为无疑是一种叛变,若是此头一开,只怕族中再无能够约束各部,这种行为必须得到严惩,根本无需经过贵族大会。”出言反对的是执掌全族宗礼事务的博特尔大人,作为一个坚决维护现行规范强烈反对任何变革的顽固派,他对任何出格的行为都异常仇视。
“是啊,现在大战在即,赤狄人已经在边境陈兵,我们若是放任这种罔视法纪的行为,只怕没有赤狄人来打,我们内部就会出乱子!依我看啊,根本就不需要再作什么商量了,直接命人将贝桑押解回巴罗纳,以儆效尤。”极负煽动姓的语气配合尖锐的声音,屠答不用看就知道这是族内负责财政贸易事务的贵族,也是大酋长的重要心腹包法大人,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往往就代表了大酋长的意见,屠答心中暗自一惊,思衬着难道大酋长真的准备要拿贝桑开刀?
“大酋长,属下有个意见不知道当不当讲?”此时此刻屠答也顾不得许多了,即使违逆大酋长的意愿也么有办法,贝桑一旦有失,只怕全族再无人能够制约来自东面的威胁,屠答猜测东边肯定是有了什么特别的变故,这才使得贝桑甘冒天下之大不韪作出这等举动,他必须帮贝桑一把,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讲。”瓦德亚脸上看不出任何异样,同往常一样平淡无奇,似乎不了解眼下正在商量的是何等重要的问题。
“我听说贝桑将军已经向大酋长送来了关于全面动员的请示,大酋长也已经批准了,贝桑将军不过是提前了几天下达了动员令,他的行为肯定是违反了祖制规定,但大酋长和诸位也知道,贝桑将军几十年一心为了本族安危艹劳,对大酋长也一向忠心耿耿,从无任何其他想法,他此次这样作,肯定有其道理,属下以为此事应当待调查清楚后在作结论,尤其是在眼下这种关键时候。属下怀疑贝桑将军是不是发下了东边李无锋有东侵的企图,所以踩被迫作出这无奈之举。”屠答不敢说出贝桑曾经在前一封来信中表现出了对西北扩军后目标将有可能指向本族的担忧,这种军事长官之间的书信来往是极大的忌讳,与其是贝桑素来与自己交好,屠答也知道大酋长对自己和贝桑二人之间的关系已经有所怀疑,尤其是在不少多嘴饶舌之徒不断向大酋长灌输谣言之后。但今天他也顾不得许多了,即使再遭人怀疑嫉恨,他也不得不站出来。
“放肆!屠答,这各部动员之权,素来是大酋长或者全族贵族会议独有之权,岂是你所说的那般轻松就可以擅用?若是按你所说,岂不是各部长官都可以随便假借一个名义进行全军动员,这种危害难道你不清楚,我看你是心怀叵测才对!”博特尔勃然大怒,他本来就对这个来自征东部的大将军不太感冒,而且在巴罗纳城中他已是多次听到有传言称屠答与贝桑已结成儿女亲家乃是罗卑人中最有权势的家族云云,这时在一听屠答替贝桑辩解的话语,更是怀疑他二人之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所以便毫不客气的怒斥屠答。
“是啊,屠答,你身为征西部的大将军,对这种事情的轻重缓急应该分得清楚,贝桑究竟有没有问题,我们现在倒也不必轻下定论,但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贝桑现在不宜再担任征东部的大将军一职,我建议应该先剥夺贝桑的领军之权,将其送回巴罗纳审查再作定论,至于屠答大将军担心之事,我们可以同时派遣一人前往征东部担任主将,临时负责征东部全面事务,我想这也可以避免其他意外的发生。”发话的是护卫军的统帅格曰勒,他很少再这种会议上发言,但说出来的话一般却鲜有人反对,他这话一出,屠答便知道贝桑的命运虽然未必成定论,如果东面真的处于紧急状态,这无疑是釜底抽薪之举,屠答想不出有哪一个能够替代贝桑担负骑东线重任,除非自己放下西线不管。
“大酋长,若是东线没有什么异常,格曰勒将军之言自然可行,可是万一东线事态不想我么想象种的那么平静,临阵换将却是兵家大忌,请大酋长三思。”屠答心中焦急万分,却又不敢过分暴露出来,以免更使人产生疑窦,只是事情关系重大,他形色间难以掩饰住不安,却被一些人看在眼中,大大的变了味。
“好了,格曰勒之言甚是有理,我想贝桑亦不会有何异图,只是祖宗规矩不可坏,贝桑行为不端,何以作诸将之表率?先将贝桑免职,令其马上返回巴罗纳,待查清事实后再作道理。征东部大将军一职暂由护卫军副将托波担任,着即上任。”瓦德亚有些疲倦的作了结论,而他座下的格曰勒却悄悄与征南部大将军乌勒会心的交换了一个眼色,却是无人看见。
回到府中的屠答忍不住长吁短叹,满脸愁云,看来大酋长早有解除贝桑兵权的想法,可笑自己还以为贝桑真是因擅权一事遭贬,想必大将军也是对自己心有防范,若不是这赤狄人大兵压境,只怕自己也一样会落得同样下场。想到这儿屠答更觉心烦,也不知道征东部那边情况究竟如何,贝桑遭遇解职,那托波不过是大酋长后宫女人中一个外戚,却再短短几年间爬得如此高位,很难想象他对上李无锋会出现什么样的严重后果,此时屠答的心中一片黯然,唯有祈祷贝桑所预言之事不过是夸大化的猜测,但屠答那里知道在他祈祷的时候,几千里之外却早已是战火纷飞了。
站在窗外,考虑良久,屠答这才下定决心,命人悄悄唤来自己心腹哈先,安排一番,哈先脸现惊色,但见主帅一脸坚毅,也只得点头应允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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