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小曲垂着头，手挡住了脸，老管家看不到她的眼神。
“姜小姐，我这就是去告诉老太太，”老管家安抚姜小曲，“老太太不会让他们欺负你的。”
“谢谢。”姜小曲目送老管家出去。
果然，不到十分钟后，大表姐走了进来，一脸不情愿的说，“对不起，我们都在等你一块过去。”
姜小曲嗯了声，“表姐，我真不是故意的。”
大表姐目瞪口呆的盯着姜小曲，半晌后，神色怪异的说了句没事。
葬礼结束后，姜家人筋疲力尽的回家休整。
姜小曲回到房间，点亮了放在窗台的蜡烛，火光微微泛着亮光。
她低着头看了会儿烛火，嘴角勾起一抹慵懒的笑，拿起银色钳子，掐掉了一根烛火。
目光落在另外仅剩下的一根蜡烛。
“还剩下一个。”姜小曲轻轻道。
姜家的日子恢复了平静。
姜小曲偶尔会去老太太那里给她讲故事，老太太的精神时而清醒，时而混沌，半夜时，偶尔会叫一个名字。
皮特。
“外婆，皮特是谁啊？”姜小曲趁着老太太还没有睡着的时候，轻轻问道。
老太太的目光微微闪动，眼睛里的光，逐渐变得温柔。
“他是我的初恋。”
外婆的初恋？
姜小曲合上了故事书，“那现在呢？”
“算算日子，他科研项目也做的差不多了，应该回来了。”老太太发出了一声叹息。
她的脸上忽然露出了遗憾，“也不知道我还有没有机会能够见到他一面。”
“外婆，他一定会来的。”姜小曲替她掖好了被子。
姜小曲转身离开了老太太的房间，找到了老管家，问他关于皮特的事情。
“皮特啊……”老管家皱了皱眉，“那是老太太的初恋吧，那会家里不同意皮特，再加上他要去非洲做一个科研项目，周期起码得十几年。”
“这样啊，”姜小曲咬了一口饼干，“那现在呢？”
“我去打听一下情况，”老管家想了想后说，“只不过皮特已经结婚了，现在去打扰他，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来。”
“你带我一块去拜访皮特吧，”姜小曲站了起来，擦了擦手上的饼干屑，“我有办法让皮特来见外婆的最后一面。”
“好，”老管家狐疑的点点头，“姜小姐，皮特的老婆听说很凶悍，你确定要过去吗？”
姜小曲嗯了声。
老管家没有再说什么，而是驱车带她去了位于市中心的一幢破旧的公寓。
“这里虽说是市中心，但是公寓都很狭小，”老管家一边走，一边按下电梯的按钮，“这里不像国内，市中心的房子最值钱，而是有钱人都住郊外别墅，只有打工族才住在市中心的公寓里。”
“那也就是说，皮特现在的经济状况，并不是很好，对吗？”姜小曲看着上升的电梯数字。
电梯的液晶数字显示面板都已经斑驳了，还有的数字都显示不出来，都没有物业来修理，看来这幢公寓确实不太行。
“皮特读的也不是什么赚钱的专业，而是学的文科，”老管家叹了一口气，“人呢，比较清高，拉不下脸去当生意人，所以经济拮据也是正常的。”
老管家走到了21楼，按了一下门铃，没有声音，应该是坏了。
他只好敲了敲门，半天里面没有回应，而是传来了一段孩子的啼哭声，接着就是一个女人骂骂咧咧的声音。
“是不是又是来收物业费的！”女人的声音隔着门缝传过来，尖利又刺耳，“我说过了，孩子他爸工资都没发，你们还来干什么！没钱！滚蛋！”
老管家一愣，无可奈何的叹气，“您好，我们并不是物业公司的，我是姜家的管家，姜婉儿是皮特的朋友，您认识吗？”
门那边沉默了一下，接着门开了，一个妇人抱着个满脸泪痕的孩子，目光警觉的看向姜小曲和老管家。
“姜婉儿？”老妇人目光在两个人之间来回移动，“她跟皮特都猴年马月的事情了，现在来做什么？”
“我们能方便进去谈吗？”老管家看到隔壁邻居回来了，正用好奇的目光看着他们。
“行。”老妇人抱着孩子转身就往里面走。
姜小曲一进去，就闻到了股馊味，似乎是从厨房里传过来了。
这是一间一室二厅的房子，餐桌就放在客厅，桌上摆着中午的剩饭，没有荤菜，只有素菜。
地面一片狼藉，乱七八糟的课本啊，玩具，还有衣服袜子之类的。
姜小曲差点一脚就踩到了个小黄鸭。
老妇人把孩子放下，示意他到卧室里去玩，转头用手拨弄了下头发，不好意思的笑笑，往沙发上一坐，拍了拍旁边位置的灰。
“我这每天忙着带孩子，晚上还要去外面做清洁，这家里就乱糟糟的，您别介意。”
老管家露出了些许意外。
他印象里，三十年前，见到皮特的妻子时，那会儿她，年轻漂亮，说话的语气都是嚣张跋扈的。
可现在看她，整个人苍老的不像话，脸上的锐气早已磨掉，只剩下眼角满是疲态的鱼尾纹。
“您好，怎么称呼？”姜小曲先开口，并没有介意沙发上的灰，直接靠着她坐下。
老妇人楞了一愣，双手紧张的在大腿上来回搓动，“就叫我凯特吧。”
“凯特……”姜小曲目光在天花板上的灯停留一下。
这是客厅里唯一像样的吊灯，不过上面已经落满了灰尘，而且还有两个灯泡没有亮。
“我是来请求你帮忙的，”姜小曲收回目光，真诚的看向凯特，“我外婆，也就是姜婉儿，病得很重，医生说，时日已经不多了。”
“她……”凯特听到姜婉儿，目光似乎像是回到了过去，“我都快不记得她的样子了，只记得她家很有钱，家里都有酒庄和农场。”
“是，都已经过去了。”姜小曲附和她的语气。
凯特盯着自己大拇指里的黑色泥垢，为难的说，“我知道你们的来意了，你是想让皮特去见见她，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