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印太监第一反应就是去找干爹干爷爷告状,请他们做主,那几位可都是司礼监的大太监,都敢和国丈对着干。
掌印太监刚要迈腿就走,瞧见周永宁似笑非笑的盯着他。
登时就慌了神,恐怕找到了干爹、干爷爷照样是无济于事了。
其他权贵公子或许会怕了司礼监大太监,就连藩王都对司礼监大太监忌讳颇深。
唯独国舅爷是个二世祖,以他的混账性子。
司礼监大太监见了都头疼。
掌印太监思来想去,只能委屈祖大寿了,赶紧说道:“你们立即带人把十五门炒钢火炮送到信王府,别让国舅爷等急了。”
宦官们张大的嘴巴都能塞下鸡蛋了,不敢相信掌印太监就这么爽快的就把十五门炒钢火炮送人了。
掌印太监心里苦啊,不是他爽快,是他不敢再让国舅爷待下去了。
生怕国舅爷再看上什么东西。
周永宁冷哼了一声,一副算你识相的样子,趾高气扬的带人离开了王恭厂。
一名宦官等到跋扈的国舅爷没影了,急忙问道:“干爹,祖总兵铸造的炒钢火炮可怎么办。”
掌印太监咬了咬牙,狠下心来说道:“找出来十五门铁炮,在外面浇铸一层钢汁足够糊弄过去了。”
“只要把火炮交到兵部的手里,火炮的质量怎么样可就不关杂家的事了。”
宦官差点吓傻了,铁炮和炒钢炮的承受火药能力完全不一样,要是按照炒钢炮的火药用量给铁炮使用,稍有不慎就有可能炸膛。
宦官想到祖大寿总兵给铁炮使用炒钢炮火药用量的场景,突然有些不寒而栗。
周永宁才不管那么多,真要是把祖大寿炸死了,高兴还来不及。
亲自把十五门炒钢火炮安置在信王府的库房,美滋滋的回去睡觉了,等着明天的考校。
第二天天刚亮,周永宁早早的就起来了,在女婢的服侍着梳洗过后,带着拘谨的张焘赶往了京郊西山。
这次考校的地点位于京城西面的西山。
张焘和几名信王府仪卫刚把炒钢炮安放好,装填了紫火药,钱谦益等朝臣乘着景泰蓝圆顶官轿,陆陆续续到了。
钱谦益乘着走出官轿路过周永宁身边的时候,若有所思,看向他的眼神有些不对劲。
胜券在握的同时,又有些不怀好意的笑吟吟。
没过多久,崇祯的辇驾也到了,考校可以正式开始了。
就在袁崇焕带来的炮手准备开炮,钱谦益带着香风上前一步,突然拦了一句:“袁崇焕本来就要担任辽东总督了。”
“只是由于周永宁的胡闹,出现了今天的变故。”
“考校胜出了,袁崇焕还是担任辽东总督,万一不幸输了,却没有什么好处。”
周永宁恍然大悟,难怪一个个笑的不怀好意,原来是在等着,大大咧咧的说道:“钱侍郎想要什么彩头。”
“只要是本公子有的东西,都可以送给你。”
钱谦益自诩清高的摇了摇头,满嘴的仁义道德:“本官与你没有利害冲突,怎么会索要你的东西。”
“倒是袁总督费心费心力的陪你玩闹一场,总该要给一些补偿。”
“听说你家的庄子有不少良田,勉强可能充作这一次的彩头。”
不少?
何止是不少。
周家的庄子拥有多达五千亩良田,这是十辈子都吃用不完的家产。
周永宁的眉毛轻轻一挑,这是看上他家的良田了,不过嘛,倒是可以利用这件事再给钱谦益挖个坑。
周永宁冷哼一声,一副二世祖的败家模样,争强好胜的说道:“想要我家的良田可以,你们也要拿出些东西。”
“听说你家在京郊也有一千亩上等水浇田,只要你愿意把庄子拿出来当做彩头。”
“本公子现在就立个字据,拿出周家庄子当做彩头。”
钱谦益哑然失笑,眼底深处,全都是剧烈的心潮起伏。
一千亩良田的庄子哪能与五千亩良田的庄子相比,只要是签了字据,周家庄子的五千亩良田全是他的了,不用分润给任何人。
五千亩良田一下子搔到了钱谦益的痒处,这可是能够让宗族绵延的福泽。
钱谦益依旧是故作清高,却连一句礼让给其他官员的谦逊话都没说,自诩清高的说道:“本想把周家庄子让给袁崇焕和各位朝臣,周永宁却对本官步步紧逼。”
“泥人还有三分火气,本官已经被逼到了绝路,退无可退。”
“好!今天便舍命陪君子了。”
这话说的委曲求全,写下字据的时候一点也不手软,让周永宁都见识了什么是快笔手。
只用了几个呼吸的时间,一张崭新的字据就写好了。
钱谦益盖上了自己的私印,又是假仁假义的说道:“这张字据只是为了证明袁崇焕更适合辽东总督,上面都是本官的拳拳爱国之心。”
“你若是不想签,本官不为难你,只是往后不要以太子党自居了。”
周永宁撇了撇嘴,还拳拳爱国之心,一片自私自利的私心还差不多。
不过,刚好让钱谦益落了套,他可是把这一千亩良田看成了命根子,要是没了一千亩良田,就是要了他的命。
周永宁脸色有些不自然,像是在教坊司因为争风吃醋上了头的二世祖,红着眼大喊了一声:“好!谁不签谁孙子。”
一把抢过来字据,看也不看,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钱谦益生怕爱财如命的周奎从中作梗,期待又忐忑的看向了皇帝。
考校还没开始,崇祯就看了一出精彩的戏码,还是自己挖坑自己跳,精彩绝伦极了。
京城里谁不知道一千亩良田是钱谦益的命根子,苦心孤诣经营了多年,才有今天这番心血家业。
真要是没了。
啧啧........
崇祯莫名有些可怜钱谦益了,却也乐得落井下石:“有朕亲自担任公人,谁也别想赖了这次的彩头。”
“钱侍郎放宽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