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佛俏脸焦急的站在垂花拱门外,时不时望向小院,已经过去半柱香时间了,还不见女儿柳如是出来,心急如焚:“张焘难不成见色起意了?”
“哎!妾身真是糊涂了,女儿可是江南第一美人,不知有多少江南公子屡次上门提亲,何况是周永宁一个秀才郎。”
“换作是妾身也忍不住江南第一美人的诱惑。”
就在徐佛准备带着粗使婆子冲进去的时候,柳如是一脸呆萌的蹦跳着离开了小院。
徐佛赶紧上前瞧一瞧女儿脸上有没有泪痕,尤其有没有衣衫不整。
由于女儿的天赋异禀。
不得不防啊。
徐佛仔细观察了一番,没在女儿脸上瞧见泪痕,松了一口气,脸靥紧张的问道:“女儿对那位已经纳吉的郎君,怎么看?”
榜下捉婿过去几天了,徐佛一直没有去见张焘,就是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一方面,她认为只有摘得解元公名头的读书人,才配与自己女儿结成金玉良缘。
何况今科解元公还是钱侍郎的门生。
另一方面,已经纳吉了,她不想因为悔婚糟践了女儿的名节。
而张焘还是周永宁的幕僚,她们母子可不在江南,在京城里哪敢得罪那位混账的国舅爷。
只是想想国舅爷这三个字,就不寒而栗。
思来想去,徐佛决定遵从女儿的心意,便让她在今天去见了张焘。
柳如是挠了挠嘴角,似是想到了什么,脸蛋微微泛红:“很好吃。”
很好吃?
徐佛人傻了,望着女儿蹦蹦跳跳离开的背影,想的脑子发昏也没想明白很好吃是什么意思。
接下来的几天,每逢到了晚膳,柳如是总会出现在小院,离开的时候,也总会留下各种蜜饯果脯。
小院占地很大,多达十几间厢房,还有书斋花园等各种精舍,只有周永宁一个人住着。
到处显得空荡荡。
周永宁一个人住着,寂寞的等着科场舞弊东窗事发,自从柳如是出现以后,总算是让小院多了几分人气儿。
周永宁闲来无事,便又多做了几样碳锅配料,投喂柳如是。
只是为了多点人气儿。
绝不是舍不得那对牡丹。
就在今天,柳如是又来了,还带了一条牛腿。
大明杀牛是一件大事,需要官府出具宰牛书,一般的京官都吃不上牛肉,何况是来自江南的徐佛。
这是今早一名叫做建仁的商贩,卖给徐家的牛腿,有着官府的宰牛书。
周永宁接过来牛腿,口齿生津,还没开始切片,嘴里就流口水了:“建仁这回差事办的不错,本公子回头要好好赏他一两银子。”
柳如是迷茫的看着他,没听懂他在说什么。
周永宁哑然失笑:“没多大事儿,等着吃涮牛肉就行了。”
周永宁为了能吃到新鲜的涮牛肉,立即开始切牛肉片,放进已经烧开的碳锅里。
柳如是坐在一只绣墩上,托着脸蛋,注视一脸认真模样的周永宁。
不知怎的,心里慢慢生出了一种异样的情愫。
就在两人在小院里小火慢炖。
徐家主院所有的灶房全都架起了大火,各种蒸笼锅灶全都忙碌起来,迎接一位贵客的到来。
徐佛亲自带着丫鬟们在门口迎接,没过多久一顶景泰蓝圆顶官轿,停在了陈宅大门口。
钱谦益走出了官轿,面对深深下拜的徐佛,只是怠慢的轻轻点头,便走进了中门。
后面跟着的门生张缙彦,一双贼眉鼠眼,不安分的四处乱看,极其失礼没有半点解元公的仪态。
张缙彦找了半天,没有找到想见的江南第一美人,冷哼了一声:“徐佛,听说你在榜下捉的女婿不是高中乡试第一名的解元,只是一名叫做张焘的秀才。”
“张焘要是今科的解元,甚至只是一名举人,本公子都不敢有任何的非分之想,毕竟举人可是有着免除粮税的恩典,也能在县里做官了。”
“张焘只是一名秀才,可就保不住柳如是那样的绝色美人了,劝他趁早离开柳如是,不然的话,就算是本公子不横刀夺爱,还有其他权贵公子觊觎柳如是。”
徐佛眉头轻蹙,这么多年来还从来没见过女儿亲近任何一名男子,这几天三番两次的前往小院,明显是对张焘产生了兴趣。
便想着遂了女儿柳如是的心意。
毕竟,相比较在乎名声的钱谦益,更不敢得罪混账的国舅爷。
钱谦益坐在正堂的花梨官帽椅上,喝了一口春茶,一副道德高人的样子:“还不赶紧把柳如是带出来,让本官带回家...咳...带回门生的家里。”
“不然的话,你在江南的产业,本官只需要一句话就能全部被巧取豪夺。”
钱谦益说完带着威胁的言语,不再理睬他一个小小的商贾,吩咐旁边的党羽,准备官轿把人接走。
张缙彦开始唱白脸了,说起了好话:“徐佛好好想一想,张焘不过是一名秀才,哪能配得上柳如是。”
“本公子可就不同了,只要徐佛与本公子做了亲家,立即就能从一个小小的商贾,成为整个江南最体面的官宦人家。”
“哪个轻,哪个重,希望你能掂量清楚。”
“呦呵,这话说的挺唬人啊,本公子怕死了。”
周永宁等来了正主儿,吹了一声口哨,早就等不及的建仁带着一帮子如狼似虎的秦兵,簇拥着他走了进来。
钱谦益:“......”
又来坏他的好事了,怎么哪里都有周永宁!
像个狗皮膏药一样,怎么甩都甩不掉。
张缙彦听到旁人说他是国舅爷周永宁,顿时呆若木鸡,脑门上沁出了冷汗。
心里更是亡魂大冒,他应该是落榜秀才张焘,怎么变成了国舅爷周永宁啊。
想到前几天对国舅爷的嘲讽,又想起国舅爷在京城里的混账名声。
张缙彦赶紧躲到了恩师身后,没了半点的高高在上,畏畏缩缩的不敢说半句话了。
周永宁走到张缙彦身边,手里的美人折扇轻轻拍打他的右脸,笑眯眯说道:“你挺猖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