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永宁刚出信王府大门,就被毛承斗拉着去了国子监。
这位东江系头号公子哥,似乎是有什么难言之隐,红色小绒球不晃了,花梨鸟笼子提着没劲了,耷拉着脑袋没有精神。
周永宁倒是来了精神,轻夹马腹靠近毛承斗几步,惊奇的问道:“怪事了,京城里除了本公子以外,谁能让你吃瘪。”
“说出来,大哥给你出气。”
毛承斗听到哥哥主动询问了,心里一喜,找到主心骨了:“哥哥啊,你可要为本大官人出了这口恶气,活了那么久了,还没丢过那么大的面子。”
“丢了面子,比杀了本大官人还难受,今天要是不能一雪前耻,一头撞死算了,活了还有什么趣儿。”
周永宁越发兴致勃勃了,毛承斗也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玩意,平时争风吃醋争不过对方,身边的毛葫芦兵可不是吃素的软脚虾,在边军里可是堪比关宁铁骑的精锐。
往往都是直接掀桌子,带着毛葫芦兵一顿殴打。
怎么这招也不灵了?
不能够啊,京城里除了他身边的秦兵,全是吃喝嫖赌样样精通的兵老爷,哪里是毛葫芦兵的对手。
毛承斗似是猜到了周永宁的想法,讪笑道:“那人是沐王府的小国公沐天波,身边带了一帮常年与西南土司征战的土狼兵,打了个平手。”
“这也算奇耻大辱啊!毛葫芦兵早就在京城里闯开了名声,号称京城最能打的亲丁,结果沐天波这小子来了没几天,就要与本大官人齐名了,这是踩着本大官人的脑袋往上爬啊。”
“是可忍孰不可忍,哥哥一定要教训这小子一顿。”
周永宁无语了。
毛葫芦兵打成了平手,秦兵也差不多。
不过嘛。
周永宁很快就激动了,东江系头号公子哥已经是他的帮凶了,再把西南第一军镇的头号公子哥拉拢成帮凶。
不就能同时影响西南沐王府和东江系两大军镇了。
“好!”周永宁心潮澎湃的答应了,比起受了委屈的毛承斗还要上心:“事不宜迟,咱们赶快去国子监,别让他跑了。”
“嗯?国子监?他作为西南边军的继承人,怎么去文人荟萃的国子监了?”
还没等毛承斗回答,两人已经到了国子监。
眼前的光景,让周永宁都恍惚了。
京城里大大小小的纨绔们,不架鹰遛犬了,也不斗鸡赛马了,全都老实巴交的蹲在国子监门口,耷拉着脑袋,挨着训。
训斥纨绔们的那人,还是一名看起来只是十来岁的眉清目秀少年。
“祖辈们抛头颅洒热血才给你们挣来衣食无忧的富贵,你们可倒好,终日不思进取,在京城里混混度日,再这么下去还怎么兴盛大明!本少保要替陛下好好管教你们,重拾往日渴饮鞑靼血的风采。”
纨绔们瞧见了骑在马上的周永宁,像是见到了救苦救难的菩萨,差点飙出眼泪,从来没像今天这般看他亲切。
“国舅爷啊,您老人家可来了。”
“沐天波他疯了,国舅爷赶紧把他带走啊。”
“只要国舅爷能把兄弟救走,以后唯国舅爷马首是瞻。”
“闭嘴!”沐天波老气横秋的呵斥了一声,转过脸来,唇红齿白的小脸蛋偏偏摆出一副老学究的严肃脸,审视了国舅爷:“你就是周永宁。”
“哈哈。”周永宁瞧见他那张稚嫩脸蛋,偏要装作大人的样子,绷不住了,捧腹大笑起来:“哈哈,没错,本公子就是周永宁,不知道小国公有什么高见。”
沐天波恼了,还是头一次有人在他面前这么的放肆,小眼睛一瞪,身后的土狼兵围了过去。
不过,全被毛葫芦兵和秦兵拦住了。
毛承斗登时就亢奋了,扬眉吐气的说道:“本大官人的亲丁只能打成平手,加上哥哥的亲丁可就不一定了。”
周永宁这次过来不是为了逞英雄,是想再收一个小老弟,挥了挥手示意秦兵不用轻举妄动。
下马走到沐天波身边,瞅见他眉清目秀极了,周永宁不由的赞叹道:“本公子是京城里有名的玉面小白龙,没想到你小子的长相这么不俗。”
“早晚大有前程啊。”
纨绔们一起翻了个白眼,见过自恋的没见过这么自卖自夸,还玉面小白龙,你怎么不说自己是京城第一美男子。
沐天波大有前程还用你说,注定要继承黔国公的爵位,可比你一个混账国舅爷有出息多了。
沐天波的反应出乎了所有人预料,平时好为人师,训斥的旁人见了他扭头就跑,哪里敢与他搭话,更不要说是赞美了。
身边的家丁仆役们,瞧见沐天波整天板着一张小脸,笃定他是一个厌恶阿谀奉承的主人,平日里夹着尾巴做事,哪里还敢说奉承话。
沐天波绷着笑,自以为没被人看出来,但谁都瞧出来他乐开了花:“国舅谬赞了,大有前程不敢说。”
“只希望能够有本少保仰慕的那人,一成的功业就满意了。”
小国公仰慕的人。
常遇春?张居正?还是熊文弼?
周永宁一门心思想要拿捏了沐天波,顺着话茬问道:“不知是哪位名臣将相。”
沐天波的稚嫩小脸,难得出现了眉飞色舞:“于谦。”
“抽烟,喝酒,烫头。”
惊闻这个名字,周永宁下意识脱口而出。
沐天波迷糊了。
从小就通读了于谦的各种记载,还没听说过于谦有抽旱烟,以及喝酒的嗜好。
烫头又是什么?
周永宁尴尬的轻咳了一声,知道自己认错人了,赶紧套近乎说道:“于谦于少保是太子的少保,听到你自称少保,应该是仰慕前人,已经把太子少保当成了毕生的夙愿。”
“太子少保的职责是护卫太子的安危,本公子现如今可是太子党的领头人。”
“有没有兴致加入太子党,提前体验于少保的职责。”
沐天波的小眼睛瞬间就放光了,太有兴致了,这次跟着父亲进京就是想提前亲近太子,可惜太子还没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