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成一片的暖阁,霎时安静下来。
瞅着大模大样走进来的三人,蠢蠢欲动,准备把东宫三少赶出去,主要是把惹祸精周永宁赶出去。
钱谦益在昨天就想到周永宁不在宫里供职,不能进入暖阁,早早的便给御史们通了气,让他们用这一点赶走周永宁。
等到周永宁越过按着品阶站立的官员,一直越过最前排的内阁宰辅们,站在丹陛下方。
虎视眈眈凝视暖阁里的东林党官员。
钱谦益等官员傻眼了。
这.......
周永宁竟成了大汉将军。
关键这是没有品阶的实职,皇帝可以随意指派,不需要经过吏部,东林党还阻拦不了。
钱谦益心里郁结了,难得找到了打压周永宁的办法,结果又让他给躲了过去。
不过,好在今天这事他无论如何都阻拦不了,暂时先把这个混账抛在脑后,办了正事要紧。
钱谦益带着一阵香料风,走了出来:“八大晋商的王大宇已经在暖阁外候着了,是不是宣他进来。”
周永宁今天过来就是为了王大宇,提着精神看了过去。
没过多久,一名穿着绢布襕衫的商人,满脸肃容的进入了暖阁:“学生王大宇,参见陛下。”
王大宇有生员的功名,不像一般的商人只能穿戴葛布麻衣,可以穿戴绢布上殿。
周永宁的眼睛都瞪干了,没找到他身上任何僭越的地方,只能偃旗息鼓了。
瞧着他神态从容的样子,小声嘀咕起来:“这个王大宇显然不是第一次见到朝廷大员了,甚至与他们有很深的勾结,要不然早就战战兢兢了。”
毛承斗深以为然,他头一次在宫里当值的时候,见到那么多仙鹤、锦鸡补子官服,紧张的腿都发软了。
着实丢脸,每次想起来都感到羞耻。
沐天波背着小手,本来还对神态从容的王大宇有点好印象,听到周永宁这么一说,冷哼了一声,归纳为了曹吉祥一般的奸臣贼子。
这句嘀咕的声音可不低,东林党官员都怀疑周永宁是故意加大了声音。
王大宇瞬间脸黑了,瞧着站在最前面的周永宁,暗恨管你是国舅爷还是驸马爷,别栽在他的手里,绑到后金一卖,尸体都找不到。
王大宇当做没听见一眼,一心为国的说道:“学生倾尽所有的家产在京郊置办了大批砖窑,如今一年已经可以烧制出五百万块青砖了。”
“听说陛下准备整顿边关,重新构建宁锦防线,由于需要大量青砖建造墩堡,迟迟没能开展。”
“学生愿意献出一年五百万块青砖的出产,帮助大明构建宁锦防线。”
这番冠冕堂皇的话落下,早就收了银子孝敬的东林党官员,高声赞叹起来。
“王大宇不愧是商人里的良心啊,有这等觉悟,让人敬佩。”
“多亏了王大宇,大明的边关才能得益稳固。”
“王先生请放心,陛下不会亏待了你这样一心为国的忠贞义士,必然会大加封赏。”
周永宁差点气乐了,八大晋商这群给后金送军需辎重的狗东西,竟然成了忠贞义士。
还因为他边关稳固?
能够挡住后金的八旗兵,那是因为边关将士们用命厮杀,因为孙传庭毛文龙这些边关武官们抛头颅洒热血。
到了东林党嘴里,倒是没有边关军官将士们的事儿了。
毛承斗更是红了眼,今天真正见识了东林党的嘴脸,想到很多带着他玩耍的叔伯,一个个突然就没了,愠怒的差点拔刀。
沐天波瞪大了小眼睛,已经彻底把东林党当成了比曹吉祥还要敌视的瓦剌鞑子,难怪国舅爷那么敌视东林党。
要是换作在云南布政司,早就一刀结果了这群狗官了。
暖阁里没人在意东宫三少怎么想的,心思都在宁锦防线这件国策上。
东林党和晋商王大宇在想着怎么攫取利益,趁机大发国难财。
崇祯松了一口气,拨动太祖念珠的手掌,轻快了几分:“有了五百万块青砖,足够建造七八成的墩堡了。”
“正如钱侍郎所说,朕不会让你白白亏了倾尽家产的银子,说吧,想要什么封赏。”
王大宇闻言一喜,朝着钱谦益投去了一个敬佩的眼神,果然被他料中了,一点也不贪的说道:“学生别无他求。”
“只希望陛下能够赏赐一个白登整饬兵备道。”
周永宁惊了,没想到王大宇的图谋这么大,竟敢染指边关的整饬兵备道。
白登兵备道的官职不高,架不住实权极大,掌管着地方兵马、钱粮、屯田。
一旦让晋商担任了这等官职,整个山西布政司的边关对于晋商就相同虚设,以前还小心翼翼的偷摸运送军需辎重。
王大宇要是担任了白登兵备道,晋商完全可以光明正大的给后金运送军需辎重了。
马帮的规模也会骤增,翻个十倍都不止。
崇祯还在揣测他是想担任大同知府,还是卫所指挥使,没想到只是一个白登兵备道,放下心来:“难得卿家不贪,朕很是欣慰。”
“来人,拟一道圣旨.......”
“呵呵。”
就在王大宇志得意满的时候,周永宁突然嗤笑了一声,拦住了即将拟出的圣旨:“不就是五百万块青砖嘛。”
“还需要一年的时间?本公子最多一个月的时间,就能给朝廷提供五百万块青砖。”
王大宇的脸色难看了,他可没得罪周永宁,怎么从进入暖阁以后,处处与他作为。
白登兵备道可是他朝思暮想的官职,只要能够拿下这个官职,最多需要两年时间,就能把投入的所有家产挣回来。
两年以后,可都是白赚了。
王大宇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却又不能表现出来,只能求助的看向了钱谦益。
不用王大宇求助,钱谦益就已经恼了,他可是在王大宇的砖窑占了一成干股,从明年开始坐着家里就有大笔银子入账。
周永宁这个混账又在坏他的财路。
钱谦益抖了一下官服,香气四溢,自诩清高的说道:“这是国事,王大宇虽说商人却一心为国,不掺杂任何的银利。”
“何况还涉及了宁锦防线,国舅莫要在这里胡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