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永宁满面红光,遇到事了老二老三还真上,不是那些嘴上喊着兄弟遇到事情了躲得比谁都快的表面兄弟。
钱谦益等东林党官员羡慕了,瞅着快要晃瞎了眼的红光四射的三尺红珊瑚和半人高金马,甚至开始嫉妒周永宁三人的情义。
习惯了党争的他们,从没体会过这么纯粹的情义。
周永宁准备拿出自己真正的贺礼了,眼睛在东林党官员里转了一圈,最终落在了钱谦益身上。
周永宁露出一个难以琢磨的笑容,询问道:“听说钱谦益的学问不俗,在仕林堪称翘楚,不知有没有读过论语。”
每次遇见周永宁准没好事,尤其是他主动攀谈。
头一次就把一座金矿当做累赘贱卖了。
钱谦益像是惊弓之鸟下意识后退了一步,瞧见周围东林党官员奇怪了看了他一眼,怎么见了周永宁像是见到了亲爹一样畏惧。
钱谦益面子上挂不住,板着脸说道:“本官在治经方面的本事确实堪称翘楚,整个仕林找不出几个胜过本官的大儒。”
周永宁走到东宫门口,叫上了那名满身书卷气的半大孩子。
两人走到钱谦益附近,周永宁意味深长的说道:“王夫之,他就是钱谦益,只要你能在论语的批注方面让他哑口无言,我爹的那块澄泥砚就归你了。”
钱谦益等东林党官员无语了,一个十来岁的半大孩子,能够把字认全就不错了。
还要在《论语》的理解批注方面,让仕林领袖之一钱谦益哑口无言。
钱谦益恼了,深感奇耻大辱。
御史们忍不住讥讽起来。
“狂妄!十来岁的孩子能在这个年纪学习论语,已经是罕见的神童了,这么点孩子还要给论语批注?”
“周永宁是个哗众取宠的跳梁小丑罢了,宋代宰相赵普半部论语治天下,你当论语是用来启蒙的三字经。”
“呵,这里的朝廷重臣都不敢说能对论语进行批注,周永宁就别在这丢人现眼了。”
太后知道论语对于读书人的重要,摇头道:“你妻弟这么喜欢吹嘘可不是一件好事,要多加管教,免得带坏了太子。”
崇祯尴尬的连忙点头:“朕明白,回头一定严加管教周永宁。”
王夫之听着所有人的质疑,不乐意了,现在不只是为了澄泥砚了,更为了争口气:“学生认为学习孔孟思想就要从论语入手,而不是朱老夫子的着作。”
“宋儒早就曲解了孔孟思想,变成了一条一条的教条,想必孔圣人泉下有知,应该会大骂后代子孙的不孝吧。”
这番话彻底激怒了钱谦益等东林党官员,要不是东宫三少在旁边虎视眈眈的看着,早就给他一个大耳刮子了。
“住口!朱圣人岂是你一个黄口小儿所能侮辱!”
“你这是自绝于仕林,本官倒要看看谁敢提携你这个侮辱朱圣人的畜生。”
“一派胡言,小小年纪知道什么是孔孟之道。”
田贵妃笑的花枝乱颤,阴阳怪气的说道:“周永宁真是给大皇子找了一个好伴读,有这样的伴读在身边,应该会引起天下读书人的注意。”
注意?
应该是仇视吧。
崇祯和太后的脸色都不好看,正如田贵妃所说,这个叫做王夫之的伴读会害了太子。
王夫之不紧不慢的继续说道:“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按照宋儒的注解‘说’是借用字,就是高兴的那个悦字,是很高兴的意思。”
“假如这是正确的注解,按照这个意思孔子就是圣人了,那我是不佩服的,连孔庙也不会去了。”
钱谦益等东林党官员恨的牙根痒痒,恨不得活剐了他。
“你也配议论圣人,不管你的老师是谁,本官都要把他那种大逆不道的人送到菜市口砍了脑袋。”
“圣人学说岂容你一个黄口小儿质疑。”
“朱老夫子是圣人,圣人的学说就是真理,休得胡言!”
王夫之面对群情汹汹的抨击,还是慢条斯理的继续说道:“年轻的时候,大部分蒙童应该都是被私塾先生和父母逼着读书,当时的情况真是学而时习之不亦‘苦’乎。”
“宋儒的注解如果照这样讲,我才佩服孔子是圣人,因为孔圣人太通达人情世故了。”
什么苦和悦,质疑朱圣人的学说就是不行。
钱谦益等东林党官员脸色铁青,正要开口让崇祯逐出去这等狂徒。
“你们都给本山人闭嘴。”
袁可立呵斥了一句东林党官员,陷入了沉思,过了半晌询问道:“你认为应该怎么解释。”
王夫之想了想说道:“学而时习之,重点在时间的时和习,随时注重时和习,要随时随地学习,不是今天来读四书就叫做学问,不念四书就不叫做学问,这不是它的本意。”
“好!好!好!”
袁可立激动的连说了三声好,欷吁感慨道:“本山人琢磨了一辈子学问,没想到到头来竟不如一个外傅年纪的王夫之看的通透。”
“如果一直孜孜不倦的研读经史子集,成为半个王阳明应该没问题。”
半个王阳明?
崇祯和太后惊了,难以置信的看向了四朝元老袁可立,以他在朝野内外的威望肯定不会信口雌黄。
这个惊喜过于突然了。
崇祯和太后紧张的看向了东林党官员,希望从他们嘴里听到质疑,毕竟半个王阳明过于惊世骇俗了。
又不希望从东林党官员嘴里听到质疑。
半个王阳明给太子当伴读,这是何等的幸事。
崇祯和太后等了半晌,始终没等来东林党官员的反驳,一脸认同的同时,心里酸溜溜的不是滋味。
怎么好事全让周永宁占了。
崇祯在太后面前赚足了面子,满面红光的说道:“舅舅到底是疼外甥,这份厚礼足够说上一句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何止没有古人来者,翻开史书都找不到这么令人震撼的伴读。
太后瞧了一眼田贵妃,板着脸道:“这段时间你一直央求陛下给你兄弟封个京营指挥使,哀家看来就没那个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