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象升直接扔掉了比他儿子还宝贝的旱烟杆,热切夺过来新式鸟铳,乐的合不拢嘴:“好啊,好啊,有了这种国之利器,别说五十万两白银了。”
“给我五千万两白银也不换。”
还能借机迷惑闯贼大军,摆出一支火器营放在他面前。
有心算无心,必然能让闯贼经历一场从未有过的惨败。
卢象升瞅着昂起脑袋的周永宁,恨不能在他脸上狠狠嘬两口,由衷感慨道:“有了国舅爷的国之利器,这次清剿闯贼高枕无忧了。”
“那是当然。”
周永宁夺过来他手里死死拽着的新式火器,乐不可支的说道:“这可是第二代火枪,滑膛燧发枪。”
“远超第一代火枪火绳枪一个朝代。”
卢象升心里已经对混账国舅爷产生了钦佩:“国舅爷谦虚了,何止超过了一个前朝,相当于宋朝的火炮面对大明的佛郎机炮。”
“彻彻底底的遭到碾压。”
卢象升殷勤的问起了另一个问题:“王恭厂打造了多少滑膛燧发枪,组建一支火器营是否足够,这等国之利器的造价应该很高,我也不贪心。”
“一卫人马装配滑膛燧发枪就成。”
按照大明的兵制,一个卫所五千六百人。
这是不贪心?
就差把贪婪两个字写在脸上了。
周永宁看向了张焘,示意他照实了说。
张焘轻推西洋眼镜,面对一位绯服狮子补子的从二品总兵,没有半点拘谨,脸色从容:“除了给西山屯田所准备的五千支滑膛燧发枪,还剩下七千支滑膛燧发枪。”
卢象升红光满面了:“够了,够了,完全可以组建一卫人马了。”
“就不劳烦国舅爷了,我亲自去甲字库领走七千支滑膛燧发枪。”
卢象升生怕周永宁不肯答应,不等他答应,急赳赳赶往了甲字库,直接亮出自己的大汉将军指挥使身份。
蛮横的从王恭厂运走了七千支滑膛燧发枪。
掌印太监欲哭无泪了:“有了国舅爷这个活祖宗也就算了,怎么又来了一位卢爷,太监的身份难道不管用了。”
“竟遭人欺负啊。”
周永宁临走的时候,拍了拍掌印太监的肩膀:“没办法,谁让他是大汉将军指挥使,不抽你一个嘴巴已经算是脾气好了。”
掌印太监小鸡啄米的不停点头,很认同周永宁说的这句话。
不禁又怜悯起了卢象升的监军太监。
万一这位卢爷打了败仗,心里憋着气,说不定抽他嘴巴子玩。
卢象升是兼领剿寇总兵,本职衙门还是在大汉将军的指挥使衙门,回去以后立即下达了军令,抽调了曾经担任整饬兵备道的班底。
准备以过去的班底组建一支两万人的大军。
监军太监刚好来指挥使衙门点卯了,还没坐在花梨官帽椅上,就听见了一声咳嗽。
“咳——”
卢象升只是轻轻咳了一声,没有任何恶狠狠的威胁。
监军太监赶紧站了起来,满脸堆笑:“卢爷嗓子不舒服?杂家手里刚好有陛下赏赐的柿霜,回头送给卢爷一盒。”
卢象升满意的点了点头:“兵部衙门批了六十万两白银做军饷,你明天去国库领来所有的军饷。”
六十万两白银?
不是五十万两白银吗?
监军太监刚要询问卢象升是不是记错了,瞧见他没事盯着手掌看,时不时还甩两下。
监军太监心里苦啊,其他宦官做监军太监少说也要捞个几万两白银。
他可倒好。
往里搭银子。
过去跟着内府十库捞的银子,全都搭进去了。
监军太监笑的比哭还难看:“杂家省得,明天就去兵部衙门...额...亲自前往国库带来六十万两白银的粮饷。”
任何钱粮只要从东林党官员手里过一手,就先腰斩一半。
监军太监可不敢让兵部衙门的东林党官员领了粮饷,再发放给他,到时候倒贴的就不是十万两银子了。
就会变成三十五万两白银。
反正他是宦官,又是监军太监,可以去宫里直接找二圣临朝的皇后娘娘。
卢象升心满意足了,放下了虎虎生风的手掌:“你还不错,早晚大有前程,本来还想着让你当个先锋大将,看来是不用了。”
“往后跟着我好好混,保证让你捞足了政绩。”
监军太监的脑门瞬间冒出了冷汗,暗自庆幸好在自己拿出了银子,不然小命就没了。
再多的银子也没用了。
监军太监赌咒发誓的说道:“卢爷放心,辎重的事情就交给杂家了,朝廷批了多少粮饷辎重就会有多少粮饷辎重原封不动的送来,一厘不会少。”
“绝不会让东林党官员染指一粒粮食,一厘银子。”
监军太监脸上突然恢复了宫里太监的骄横:“别的不敢保证,这一点请卢爷放心。”
卢象升放下手里的旱烟杆,也给出了承诺:“我给你透个底,二十一衙门不会全都裁撤,最终会像女官六局那般留下一部分衙门,维持宫里的运转。”
“到那时宫里的大太监可就更加尊贵了,只要有了知兵的名头,保你地位稳固。”
监军太监脸色大喜,宫里这段时间因为接二连三的新政,早就人心惶惶了,担心崇祯裁撤了所有的衙门。
居然还能留下一部分衙门。
监军太监安心了,感激涕零的急忙拱手:“杂家多谢卢爷告知这等隐秘,只是别连累了卢爷,招来了陛下的不满。”
卢象升暗道这就是陛下让我放出的消息,用来稳固宫里宦官的人心。
卢象升脸上却没表现出来,蹲在花梨官帽椅上,一本正经的说道:“你我以后就是袍泽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宦官们自从阉了以后,就比常人敏感的多。
大汉将军指挥使竟是把他当做袍泽,把他当成了自家人。
监军太监泪眼婆娑的掉了眼泪,哽咽道:“杂家一定不拖卢爷的后腿,每一粒粮食每一厘都用在将士们身上,杂家手下的官宦们谁敢贪墨一厘。”
“不用卢爷动手,杂家亲自杖毙了他。”
卢象升心里有些尴尬了,沙场上不比宫里,不能有半点的内斗,稍有不慎小命就没了。
他只是说了局场面话,没想到监军太监动了真情。
倒也是一桩意外之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