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自成难得胜过了一场,却没有掉以轻心,出现任何的松懈:“现在还不是时候,还有不少的兄弟在海面上,咱们一旦离开了,稍微涌来大一些的风浪,就有可能让剩下的兄弟们葬身大海。”
李岩欲言又止,不知道为何,心里突然出现了不安的情绪。
很想说上一句不要理睬剩下的一小部分人了,现在最有紧要的一件事,率领流寇大军尽快赶往天津三卫的渡口。
除了要围困京城壮大声势以外,李岩还对国舅爷周永宁鼓捣出来的各种奇技淫巧充满了兴趣,十分的眼馋,想要趁机掳掠出来一批。
建奴八旗兵没有攻克北塘千户所,那是因为八旗兵以野战为主,不擅长攻城。
流寇大军完全相反,由于没有多少战马,不擅长野战,最擅长的一件事反倒是攻城了。
只要给李岩一天的时间,完全可以攻克北塘千户所,付出的代价不过是上万条人命罢了。
反正流寇到处都有,一万条人命两万条人命,在李岩眼里不过是一堆数目罢了。
只要能够攻克了北塘千户所,死上了三万条人命,也在所不惜。
北塘千户所的屯田兵不过是上千人,以三十条人命换掉一名屯田兵的代价,绝对可以攻克北塘千户所。
李岩心里再是不安和迫不及待,听了李自成不愿意抛弃兄弟,只能暂时按下心里的不安情绪了。
如果是在战场上,抛弃了后面的流寇,李自成独自带着一批人马逃走了。
流寇兄弟们不会多说,毕竟他们自己也是这么干,先把命保住了再说。
现在的情况不一样了,流寇大军不是在逃跑,而是在与天雄军的交战里占了上风。
在所有流寇的眼里,现在正是笑话天雄军的时候,扔下海面上的流寇,便是抛弃兄弟的行为,有损军心。
旁边的几名流寇将领早就看李岩不爽了,自从他来了以后,闯王事事都遵从他的意见,事事驳回老兄弟们的建议。
现在正是打压李岩威风的时候,流寇将领们按耐不住了,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
“李岩的胆子也太小了,闯王早就说过了,水师战船的位置在十里开外,不会被天雄军手里的火炮轰沉。”
“这里是战场可不是科场,如果李岩还抱着读书人的软骨头,还不如回家抱孩子。”
“李岩想多了,咱们又不是没有见过天雄军手里的火炮,全都门清的很,在十里开外的距离,绝对不会被火炮轰沉。”
李岩皱起了眉头,没有说话,心里很清楚流寇将领们说的是实话。
却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李自成奇怪的看了一眼李岩,不知道他是怎么了,今天的表现有些反常了。
事情到了这一步,不会出现任何的意外了。
李自成只是当成了李岩习惯性的疑神疑鬼,安慰了一句说道:“你放心,水师战船的距离早就经过精准安排,不会有一颗炮弹落在水师战船上。”
“轰!”
李自成这话落下,对岸的天雄军开炮了,一枚枚炮弹划过半空,落向了水师战船。
李自成和流寇将领们心里明白不会落到水师战船上,还是免不了心头一惊,不少流寇将领甚至做出了躲到船舱里的行为。
十几门火炮开炮的动静,声势浩大,卖相着实惊人。
李自成也有逃到船舱里的想法,只不过碍于闯王的身份,只能坚持站在甲板上。
“嘭!”
“嘭!”
“嘭!”
炮弹全都落在了水师战船前方的海面里,没有一颗落在战船甲板上,只是打死了一些不走运的斗舸,没有击沉任何一艘水师战船。
李自成松了一口气,事情果然就像他所预料的那样,天雄军手里的火炮距离不够。
“哈哈。”李自成精神抖擞,大笑了起来,拍了拍旁边李岩的肩膀:“本王说对了吧,早就说过了,咱们这一次的谋划万无一失,不会出现任何的意外,只会安然无恙的从天雄军面前离开。”
李岩勉强的笑了笑,结果已经摆在眼前了,不知为何,心里不安的情绪越来越重了。
躲到船舱里的流寇将领,一个个长出了一口气,笑哈哈的走了出来。
流寇将领们为了把面子找补回来,看了一眼旁边皱着眉头的李岩,忍不住讥讽了两句。
“某人就是喜欢疑神疑鬼,总喜欢折腾出一些虚无缥缈的事情,来突显自己的神机妙算。”
“诸葛孔明的神机妙算可不是谁都有,使出再多的神神叨叨手段,只会被当成跳大神。”
“只是神神叨叨就能成为诸葛孔明,算无遗策的诸葛孔明也太不值钱了,俺们村里就有好几个。”
流寇将领们说完这话,哄堂大笑了起来,自己把自己给逗乐了。
更让他们高兴的一件事,借着讥讽李岩,暂时把他们刚才的软骨头行为给遮盖了过去。
李岩没有理会流寇将领,他要是理会这些闲言碎语,整天不需要干别的事情,只会与流寇将领吵来吵去。
每次面对流寇将领的讥讽,李岩往往都是装作没有听见一样,道不同不相为谋罢了。
李岩心里的不安越来越重,甚至是眉心都感到了不舒服,认真建议道:“留在海面上的士兵,只不过还剩下几千人,是时候赶往上岸的地点了。”
李自成点了点头,心里赞同李岩的想法,准备安排水师战船赶往天津三卫。
只不过还没等他说出口,旁边的流寇将领又嚷嚷了起来。
“区区几千兄弟?咱们就是靠着情义聚拢在一起,一个兄弟都不能轻易放弃。”
“你听听,这是说的人话,当紧你不在那几千人里,如果你在海面上,就不会说出这句话了。”
“呵,原来你从来没有把兄弟们当成自己人,足足几千条人命,说抛弃就抛弃了。”
李自成听了流寇将里面的冷嘲热讽,准备说出口的话,顿时堵在了嘴边,说不下去了。
对岸的天雄军像是在配合流寇将领一样,停止了开炮,只是经过一回的尝试,放弃了继续开炮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