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兰生苦苦等了一个月以后,没有等来预料里的温病。
周永宁养在猪圈里的大肥猪,依旧是安然无恙,没有出现任何的疾病,据说还比以前更加壮实了,又长了很多肥肉。
这就让田兰生坐不住了,虽说暂时还不用把银子运到辽东,但欠了大金的银子不能不给,等到年底还是要想办法换成粮食和军械运送过去。
他实在不甘心把所有的家业全都消耗光,就算是有了东林党的许诺,可以换来一些举人的名额,就是不甘心。
毕竟有着前五名大晋商的前车之鉴,谁能保证周永宁猪圈里的大肥猪到底能够支撑多久,万一支撑的时间超过了三个月,那便彻底完蛋了。
田兰生站在山西会馆的花厅里,不停的来回踱步,时不时看向一旁的宋权,不敢责怪他没有实现当初的承诺,却用其他的方法逼迫,准备不与周永宁进行消耗了。
宋权坐在花梨官帽椅上,看似慢悠悠的喝茶,心里很是尴尬。
不知道周永宁又折腾了出来了什么幺蛾子,以至于猪圈里面到现在还没发生温病。
他心里也有些惴惴不安,以过去的情况来看,谁也不能保证周永宁猪圈里的大肥猪在剩下的两个月,爆发了温病。
宋权知道今天如果不把田兰生安抚住,就别想着让他心甘情愿的掏出银子了,只会有一个破罐子破摔的下场。
不过,不是与周永宁死磕到底,而是直接放弃了消耗,改做其他的买卖了。
田兰生不愿意改变行当,冒然进入其他的行当,先不说能否在行当里站稳啊,还会遭到其他商人的打压。
但事情到了这一步,田兰生总是在想保住羊肉买卖,还是准备放弃了。
他早就有了主意,准备开个生药铺子,以后做药材买卖。
大金手里的辽东人参在大明比较有名,只要能从大金手里换来大量的辽东人参,应该又是一个不错的行当。
宋权看见田兰生站着不动了,已经有了打退堂鼓的打算,轻咳了一声,站出来说道:“这件事暂且不急,已经与周永宁消耗了一个月的时间,不差这几天了,事情还有缓和的余地。”
缓和?
田兰生不屑的嗤笑了一声,实在想不通,到现在这种境地了,还有什么缓和的余地。
他本来心里还没下定决心,听了宋权又在说推脱的话,便决定下定了。
任凭宋权说破大天了,也会果断放弃这场消耗,这一个月的银子就当白扔了。
田兰生直截了当的说出了心里想法:“不是田某不想继续消耗下去了,只是看不到头,再消耗下去依旧是无济于事。当初宋御史可是拍了胸脯,笃定的说出了一个月以内肯定爆发温病,已经过去了一个月,迟迟没有爆发温病,莫不是把田某当成私塾里的三岁蒙童。”
宋权听着他怨气满满的话,知道不能继续搪塞了,必须得拿出一些有用的良策来。
他提前准备了一个绝妙的计策:“想要让猪圈里出现温病还不简单,只要安排人往猪圈里扔一头死去的小猪,要不了多久,整个猪圈里的大肥猪就会死光。”
不说这话还好,说了这话,更让田兰生来气了。
田兰生斜瞥了一眼宋权,不温不火的说道:“这句话说来简单,想要施行却难如登天,宋御史亲自去过一趟周永宁修建的猪圈,坚固程度堪比京城了。还是用的土法水泥,贝勒爷用火炮都轰不开,何况是咱们,哪有法子扔进去死猪。”
宋权知道田兰生说的这话是实情,却还是稳坐钓鱼台,捋着胡须说道:“从上面不行,咱们可以从下面。”
下面?
田兰生听到这句话一样,先是一脸的困惑,随后又是大喜过望:“妙啊,还是宋御史有主意,居然想到了这么一个绝佳的良策。不错,插翅飞不进去,那咱们便遁地,直接挖一条地道通到猪圈的下面,外面修建了土法水泥城墙,就不信整个猪圈里全都铺了一层土法水泥。”
宋权把他劝住了,脸上不免出现了得意的神情,看来这一个月的冥思苦想没有白费。
终于想到了一条良策,可以对付周永宁了。
宋权站了起来:“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去办这件事,好让周永宁知道,得罪东林党是什么下场。”
田兰生看着宋权这就要往外走,显然又是要把这件事扔给他了,满脸的无语,赶紧拦住了宋权:“宋御史稍等片刻,这件事还得从长计议,只是出了一条良策可不行。实施起来还有不少的难题,首先要避过周永宁的耳目,万一被他发现了,私自在京城外面挖掘地道可是大罪。”
宋权知道在京城城郊挖掘地道是大罪,毕竟谁也不知道挖掘的地道到底是通向了猪圈,还是通向了京城里。
建奴入寇中原的场景,一直到现在还历历在目。
万一被别人发现了在京城城郊挖掘地道,很容易被人扣上私通建奴的罪名。
宋权不敢沾上这件事,所以立即往外走,火急火燎的想要离开山西会馆。
他只是给出了一个主意,没有亲自去办这件事,最后被查出来了,照样是查不到他的头上。
但让宋权没有想到的是,脱身之计没有任何用处,还没山西会馆就被田兰生给拦住了。
宋权讪讪一笑,只能装模作样的说道:“本官可帮不到你,手里没有擅长挖掘地窖的工匠,这件事还得劳烦你去办。”
田兰生在心里破口大骂了起来,银子全是他掏,现在担罪名的时候到了,又是推给了他。
宋权可倒好,什么都不干,就等着享受最后的好处了。
田兰生是个无利不起早的晋商,哪里会轻易放过了宋权,只能又是叹了口气,坐回了花厅里:“那便没有办法了,田某最近有了贩卖辽东人参的念头,反正干耗着最后也会得罪国舅爷,不如干脆改行贩卖辽东人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