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以往的性子来说。
宋湘是绝对不会让别房的人来使唤她的丫鬟做事。
只是今天,见若元落得如此惨状,心中大喜,这才应允了慕春去取桃花酿的事。
别看都是在宋府内,这雅云楼离这东厢房,就是远的很。
慕春取一趟桃花酿,竟花了一个时辰。
来时还气喘吁吁的说:“五小姐真对我家小姐好,这桃花酿埋在土里,奴婢刚挖出来,隔着一层呢,都能闻到那花酿的香味。”
这句话,更是让宋湘欣喜。
若元将这最珍贵的桃花酿都拿出来了,说明她真的是时日无多,知道自己将要归西。
否则怎能将这么珍贵的东西取出来?
“五妹妹有心了。”
素素脸色苍白,听着宋湘那讥讽的话,心中更是难耐。
她紧紧握着若元的手,难掩其中悲伤。
“小姐,该喝药了。”
“无碍。”
若元凝望着宋湘,虚弱的说:“大姐,,自打我住到这里后,府内的人视我于水火,就连素素去取食时,都要被人嘲笑,若我真的有天不在了,素素……能不能……归于大姐的湘苑?”
宋湘饮了一口桃花酿,春带笑意:“自然是可以,你我姐妹一场,收留你的丫鬟,不过是举手之劳,但在此之前,我只想问你一句,你是如何把卫离引到府里来的?我与他之间来往甚是谨慎,按照以往,他是绝不会在白天来府内与我相见的。”
如今这里,只有她们姐妹二人与贴身丫鬟。
眼瞅着若元就要死。
在她死之前,宋湘一定要知道这其中的缘由。
这些日子,她是绞尽脑汁也没想明白,若元到底是怎么知道她跟卫离的往来,知道卫离的身份,更是让卫离不顾一切的来府里相见?
若元垂下眼眸,正要回答,又是一口血水吐了下来。
因宋湘坐的位置较为接近。
这一口血,就不偏不倚的吐在了她的裙摆上。
她尖呼一声,蹙起眉头看着裙摆,愤怒的喊道:“宋歆,你什么意思,这血就吐在我的裙上,是想让我沾染你的晦气吗?”
若元吐完这口血水后,就彻底昏迷过去。
素素见状,慌张无比的跪在若元身旁,紧紧握着她的手:“小姐,小姐,还没喝药呢,您可千万要坚持住。”
“哎,都是将死之人了。”
慕春竟当着若元跟素素的面,笑了起来:“小姐,咱还是回去吧,万一就这么断气,那就真是沾染晦气了。”
宋湘眯起眼眸,恶毒的啐了一口:“我看她能活到几时,最好今晚就死!”
说完,便提起裙摆朝着屋外走去。
……
酉时一刻,若元站在院子里,手间捻着一片刚落下的树叶。
西风卷来,她紧闭的双眼,蓦然睁开。
右手一挥,树叶‘簌簌’朝着东面飞去。
不过是顷刻间,那片薄如蝉翼的树叶,竟然直接划断了一根与手腕粗的树杆。
功力恢复,已有五成了。
似乎比她想象得要早一些,怕是不需要一个月,她就能完全恢复功力。
“小姐,快歇歇吧。”
素素站在身后,手中端着温热的茶水。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见若元练功了。
若元也从来没有避讳过素素。
她早已经察觉到,素素认出了她的身份,或许不知道她是若元,但定是知道她不是宋歆。
有好几次,素素都会独自在院子里插上一炷香。
开始,若元不懂。
直到某次,她撞见她虔诚的跪在树下,双手合十,嘴里喃喃说道:“小姐,您走得早,素素很是思念您,不过新来的小姐对素素极好,她替您惩罚了宋湘与宋娴,总算是为您出了一口恶气,望您在地下与夫人相聚,也能够得偿所愿。”
说完,重重磕了一个响头。
那时,若元就坐在阁楼的窗柩上,低头凝望着这个丫头。
苍穹金光,云层叠嶂,她伸出手挡着霞光。
可那霞光依旧透过了指缝刺入眼眸。
她不禁感叹了一句:“这丫头倒还真是一个忠心的,宋歆有福了,只可惜命薄……”
幽幽树影下,素素身影单薄。
若元就这么一直凝望着她。
自打那以后,她练功,就再也没有避讳过素素。
“今日东厨有剩下的菊花,素素给您跑了花茶,消消火。”
沐阳下,素素站在那里,唇角微微上扬,露出温柔的笑意。
若元看着她,就不禁想起自己已经死去的婢女——流年。
她慢慢的走到她的身旁,端起花茶抿了一口:“嗯,不错。”
话音刚落下,门外就走来了十几个带棍子的护卫。
若元放下了茶杯,不动声色的站在了素素面前。
护卫来势汹汹,为首的更是宋云呈的贴身护卫——蒋护卫。
“小姐,果然是来了,看来大房已经按奈不住了。”
若元垂下眼眸,压低嗓音:“是啊,等了几天,硬是没瞧见我死,怕是安耐不住了。”
还未等若元开口,为首的蒋护卫便喊道:来人,把五小姐给我带到前堂,执行鞭挞之刑!”
话音落下,身后的几个护卫立刻就用棍子架在了若元的脖颈上。
素素略显慌张,急忙护着若元,追问道:“怎么就鞭挞之刑了?我家小姐什么都没做!”
“做与没做的,你家小姐心里有数。”蒋护卫冷冰冰的看着若元:“都说五小姐懦弱又胆小,如今看起来,倒是骗过了所有人。”
蒋护卫靠近若元,一把揪住了她的衣裳,毫无怜悯之心。
“胆敢下毒谋害嫡女,我看你是活不过今夜了。”
若元被他一扯,衣裳略显凌乱。
然,她面无表情的看着蒋护卫,一字一句的说:“松开。”
蒋护卫在宋府任职多年,对这个五小姐,是打心眼里不喜欢。
懦弱胆小不说,心眼也坏。
竟然敢在府内下毒!
只是不知为何,若元的眼神犹如寒冰利剑般,就这么凝望着他时,竟给人一种心生寒颤之意!
蒋护卫几乎是下意识的松开了手,总觉得再抓下去,他的这只手就没了。
半晌,才回过神来,略有些窘迫的咳嗽一声:“走吧,五小姐,老爷跟夫人可都在前堂等着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