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楚轻轻的替若元斟了一杯茶,递给她:“暖暖身子,外头风大,喝点再入睡。”
若元接过杯子,突然想到什么,说道:“你若是这么说,我怀疑刚才诸葛柔是看出了独孤胤的身份。”
“是。”
玉楚点头:“此等家中丑事,本不应大肆声张,可宋云呈非要留我下来处理这件事,很明显,他们是想让我来挑起这场战事。“
玉楚若是杀了独孤胤。
沣国若是借着此事向荆朝讨伐,则玉楚势必被推上风口浪尖。
“可你为什么要顺着独孤胤的意思,他若是真的死在宋云呈与诸葛柔手中,挑起战事,就算诸葛柔被处死,这场战事无可幸免,倒时又是烽火连天。”
玉楚凝望着若元:“三国看似平和,实则早已暗中涌动,天女盛宴结束,墨紫城又因百姓小事,惹来了不小的风波,长久下去,开战无可避免。”
若元不解的看着玉楚。
“元儿,天女盛宴前,三国还可为此握手言和,否则太后借着玉簪一事杀了独孤胤,沣国就该提起战事,而不会等到这时。”
若元如此聪慧,怎会不懂玉楚这话里的意思。
她震惊的看着玉楚:“三国选天女是假,互相探虚实为真。”
“不错。”
虽天女一族尊贵至上。
可三百年一遇的天劫,也不过是文献中记载的罢了。
谁都没有见过天劫。
如今是太平盛世,怎么可能会无端端的有什么天劫?
三国握手言和,选举天女。
就是趁着三国都聚集在墨紫城,各国守卫虚空之时,探各国虚实为上。
“这些年,朝中政事看似平和,实则是波涛汹涌,边境所到之处,矛盾不止,天女盛宴结束,各方探虚实,怕是也差不多了,该是用个借口,挑起战事。”
听到玉楚这话,若元不由得皱起眉头。
良久,才道:“如今百姓安稳,四方太平,究竟是为何要挑起战事?”
“为权、为尊、为利。”
若元缓缓的闭上了双眼,想到流年就是死在烽火连天的日子里时,她握紧双手:“贪心之人,如此多。”
玉楚起身,轻轻搂着她的纤腰:“元儿,且休息吧,烦心的事,不要多想了。”
清冷的月光覆盖着整个林园。
夜深人静,仿佛只有窗外的风吹响竹林的声音。
玉楚入睡后,若元起身,披了一件雪狐制成的外衣,缓缓走出了厢房。
她徐徐的走到了西苑,看着依旧驻守在台阶上的护卫,说道:“我要进去,开门。”
护院看见若元来了,颇有些诧异。
此时已经是子时三刻了。
整个岚城早已陷入死寂般,没了生人。
若元竟还没睡。
“王妃,这么晚了,您还没休息。”
“无需多言,开门。”
“是。”
护院打开了门,若元提起裙摆走了进去。
独孤胤没睡。
他就坐在椅子上,青丝凌乱,衣衫不整,狼狈不堪。
听见开门声,他慢慢抬头,斜眼看了一眼若元,冷笑:“宣宁王妃深夜造访,小人深感诧异。”
“你不诧异。”
是的。
独孤胤根本就不诧异若元会起来。
他今日搞出了这么大的声响来,她不来见他,问个清楚,才有鬼。
独孤胤抚了抚衣袖,靠在椅子上,闭上了双眼:“王妃,这么晚了,小人想休息了,您若没什么旁的事,还请容小人休息。”
若元走到他的跟前,从袖中取出了银袋,扔在桌面上:“你走吧。”
独孤胤一愣,慢慢睁开双眸看着她:“里面有房契,你看了就知道在哪,这些银子够你活几年了。”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说完这句话,若元转身就走。
独孤胤拿着那个银袋,站了起来:“你今天不说清楚,我不会走的。”
“我没见过你真实的面容,不知道你长什么样,但我觉得,你应该长得跟你母妃很像。”
提到了母妃,独孤胤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他猛地走上前,不顾一切的抓住了若元的手臂:“你到底是谁,你怎么知道我的母妃?”
若元面无表情的看着独孤胤。
她不认识独孤胤的母妃。
但她见过她。
她潜入过沣国皇宫,见过那个可怜的女子。
身为妃子,却在宫中过着比下人还不如的日子。
独孤胤作为她的儿子,同样活的生不如死。
“你被这身份禁锢了一辈子,想必,没有尝过自由的滋味。”若元慢慢推开他:“离开这,你就自由了,不必以独孤胤的身份,活在这个世间。”
独孤胤看着若元,不禁红了眼眶。
他踉跄后退半步,紧紧抓着那个银袋,嘴里呢喃道:“我母妃死了,我也不想活了,而且……沣国的眼线到处都是,我离不开的。”
“你觉得你母妃死了,是坏事吗?”若元不紧不慢的说:“我若是你,就拿着这个银袋,远走高飞,过一过普通平凡的日子。”
若元这句话,一下子点醒了独孤胤。
他母妃久居深宫,长年累月的遭人欺辱。
死了,或许才是解脱。
而她最想看到的,也是独孤胤好好活着,不是随着她一起去。
“我走了,你们也不会好过的,沣国早已经对荆朝领土垂涎已久,这场战事……不该由你们提起。”
“自有主张。”
若元淡淡的说:“再不走,可就没机会了。”
独孤胤握着那个银袋,思虑了半晌。
随后,慢慢抬头看着若元:“王妃,今日之恩,独孤胤没齿难忘。”
“这是路引,收好。”
若元把路引递给了独孤胤:“走吧,我已安排马车在侧门,马夫会带你离开。”
独孤胤双手抱拳,冲着若元鞠躬:“王妃,今生若有机会,独孤胤必定效犬马之劳。”
若元没有言语,而是送独孤胤到侧门。
而暗中,有一双眼睛却死死盯着她的举动。
待她离开后,那黑影才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