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深处,一袭白衣与黄衣,紧紧缠绕着。
良久,玉楚才点开了若元的穴道,带着她再次回到戟风昏倒的竹林中。
看着已经彻底昏迷过去的戟风,若元连忙将他扶了起来,说道:“我要带他回王府疗伤。”
玉楚点头:“好。”
两人带着昏迷的戟风,回到了府内,将他安置在偏远的南院。
虽然若元用内功修复好了戟风体内断了的经脉,可是外伤依旧在。
到了后半夜时,更是发起了高烧。
若元贴身照顾,从未离开。
半夜,风起。
屋子外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若元拧干了手帕,轻轻盖在戟风的额头上。
熟料,就在那刻,戟风竟然握住了她的手,嘴里呢喃道:“不要走……娘,孩儿怕。”
此时的戟风,露出了他从未有过的胆怯、害怕。
他就像是化作了孩童,紧紧抓着若元的手,不断念着自己的娘亲。
若元不知戟风来历。
也从未过问他的身世。
他一直跟随在她左右,做她的左膀右臂,放眼整个如拂宫,只有戟风能够做到忠心不二。
这也是为什么,在若元重生后,冒着被认出的风险,也要去找戟风。
若元轻轻的拍打他的肩膀,小声说道:“莫怕,我在这。”
“宫主……宫主……”
他发了梦魇,嘴里又开始念着若元。
若元叹息,从他手中挣脱出来,将覆盖在他额头上滚烫的手帕拿了下来,走到旁边,放进装着冷水的盆中。
而微微敞开的门外,一抹黑影站在那里,凝望着若元。
他站了片刻后,才缓缓走进屋内。
若元听到声音,抬眸望去,便看到了玉楚。
夜色清冷。
银光覆盖整个林园,也斑驳的洒落在他的身上。
微风轻拂,卷起他的衣袂。
他开口说:“元儿,这么晚了,回去歇着吧。”
“不行,戟风发烧了。”
若元拧干了手帕:“我要留下来照顾他。”
玉楚微微蹙起眉头:“不过是一个暗卫,你何须如此尽心尽力?更何况你已经渡了内力给他,他死不了的。“
若元背对着玉楚,握紧了手中的手帕,并未转身:“留在我身边的人已经很少了,他虽是暗卫,可于我而言,他是同盟,亦是挚友。”
玉楚凝望着躺在榻上的戟风,黑眸幽深。
随后,转身离开。
回到未央阁时,崎凛已经等候多时。
“王爷,属下去查了,如拂宫近日确实动荡不安,起源是宫内消失了镇宫之宝——如拂珠,与那暗卫所说,相差无几。”
玉楚双手放至身后,目光冰冷:“你多留心,此男子若有不妥之处,杀。”
“是。”
……
若元一连几日,都在南院照顾戟风。
好在几日的照顾,戟风的情况有所好转。
若元替他熬了药后,才回到未央阁。
她提着裙摆走进门栏处,便看到玉楚拿着狼毫,站在书桌前写字。
提笔墨落,字字苍劲有力。
若元已有几日没有看见玉楚,张了张嘴,说道:“玉楚,戟风已醒,所以我回来了。“
玉楚没有言语。
若元站在门栏处望着他。
瞧着那少年广袖垂落在桌前,姿态娴雅,面容平静,一双眼眸更是深不见底。
难怪世人都说荆朝宣宁王爷,惊貌绝伦,杀伐果断,性子更是喜怒无常。
此前若元并不觉得。
玉楚在她面前,永远是那么温柔。
可如今……
她提着裙摆走进。
才发现桌面上放着一支紫色的云凰惊步摇。
“这步摇,你赏给素素了?”
玉楚没抬头看她,而是专注自己面前的字。
若元才想起来,那日玉楚前来送这步摇,可那时已经传出了他要跟宋湘定亲的事。
她不想与他有任何瓜葛,便将那步摇放在桌上,赏给了素素。
她微微皱起眉头,没有回答。
但偏偏就是这样的不回答,让玉楚停了笔。
“若元,你在南院悉心照顾了那暗卫几日,你可有想过我的感受?”
若元看着玉楚的眼眸,突然觉得有些难受。
他的眼眸透露出来的痛,就像是一根根针,扎在她的心头般。
她解释;“玉楚,那只是我的暗卫,我与他没有其他关系。”
“你可以将我赠与你的步摇送与素素,也可以连着几日去照顾一个男子,若元,是不是我从不说,你就不知道我会难过?”
话音落下,玉楚手中的狼毫,就被他折成了两段。
狼毫断在了桌面上,墨汁也洒落在周围。
若元从不知,玉楚也会生气。
而他气起来,是这般的阴沉恐怖。
天下之人,只知道如拂宫宫主若元,武功天下第一。
却不知荆朝宣宁王爷,内功在她之上。
他要是想动手,天下谁人是他对手?
也是在那瞬间,若元才真切的体会到了世人口中的玉楚。
深不可测、喜怒无常。
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
但始终没有说出口。
玉楚甩袖离去。
凝望着他的背影,若元的心,也隐隐的痛了起来。
“小姐……”
素素从门外走了进来,扶着她的手:“你的脸色怎么这般难看?”
若元没有言语,而是紧紧握着那支步摇,缓缓坐在椅子上。
素素看着她手中握着的簪子,仿佛明白了什么,说道:“小姐,王爷午时一刻就要走了,本是想与你用午膳的,过来吩咐我一些事宜,恰好……就看见我擦拭着这支步摇……”
说完,素素便跪在地上:“是素素错了,素素只想着这步摇金贵,定是要拿出来擦拭着,不曾想……”
若元拧眉看着素素:“王爷要走?去哪?”
“皇上下了旨,说边境与临国有起兵争斗现象,已死伤了不少的士兵,望王爷前去查看。”
若元神色一凝:“他何时走?”
“午时一刻。“素素看了看窗外:“此时,怕是已经走了。”
听到这句话,若元连忙朝着门外跑去。
玉楚……
她紧紧握着那支步摇。
原来他等了这么多日,只是想与她吃一顿午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