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元虽然没有在朝中为官,可她是清楚朝中诡谲变幻的局势的。
玉楚一直高高在上。
更是被先帝认为弟弟。
朝中之人,虽知道先帝与玉楚的关系,可不熟知两人的过往的旁人,早已认定玉楚是皇亲国戚,为新帝执掌朝政,更是无可厚非之事。
可只有宫内之人才明白,玉楚才是越俎代庖之人。
若不是忌惮他手中的百万大军,先帝又何必让他执掌朝政牵制住他?
旁人只道亲叔帮扶侄子,管理朝政。
实则,他每走一步都如履薄冰。
太后更是处心积虑的想要他死。
在这个关头,他若是召回了驻守在东方边境的怀扬军,等同于逆谋叛乱之人。
若元连忙握住他的手,低声说:“玉楚,不可,他们不就是逼我让出王妃之位吗?我让便是。”
“不行!”
玉楚一口回绝:“此事没得商量。”
玉楚头一回在若元面前,如此强硬。
若元知他心意,紧紧握着他的手,低声说道:“玉楚,我知你待我如何,更知你心意如何,可即便是我们和离了……“
“不,元儿。”玉楚一把抱住了若元:“我不要和离,我不要和你分开,当初成亲时,我与你说的都是真的,不负你,也绝不让你受委屈。”
听着玉楚这话,若元不禁红了眼眶。
重活一世,她报了仇,也得到了自己从未得到过的感情。
她紧紧的抱着玉楚,低声说道:“这些年,你虽掌管朝政,可是一直都活得如履薄冰,若不是为了完成你爹死前的遗愿,你是不会留在朝中做这王爷的。”
她深知玉楚的脾性。
他淡泊名利,不喜在朝中追逐所谓的权势和地位。
可他心中明白,他的爹一心系于天下,心系于荆朝的百姓。
他若是离开了,这天下必将回到太后手中。
以她强势的脾性,这天下怕是没有多少安稳。
“元儿,不要。”玉楚慢慢松开她,低声说道:“别与我和离,我会处理好这件事的。”
“玉楚,你待我如此的好,我不想你难做,我们和离。“
说完,若元便推开了玉楚,走到了桌前,提笔落墨。
“玉楚,我心里有你。”若元凝望着玉楚,低声说道:“这辈子,我能做你的妻,已经是我的福分,今后,我只求你平平安安,一切顺遂。“
世人或许都说若元是杀人狂魔,没有人性。
可玉楚心知肚明,她内心柔弱、善良,坚强且聪慧。
她今日做出与他和离之事,定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再加上如今局势这般不稳,要是强留若元在身旁,也恐有危险。
想到这,玉楚紧紧握着她的手,低声说道:“元儿,我从未想过要与你和离,我就且当你出去散心,待我处理好一切,我便八抬大轿、风光迎娶你过门,补回你上次没有迎亲的缺失。”
若元轻轻的靠在了玉楚的胸口,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好,我等你。”
当天,若元便和玉楚签了和离书。
也唤了奴才和丫鬟去未央阁收拾行李。
说是要将若元送到饶谷县去。
月蝶伺候若元多日,也伴随着一道离开。
宋湘听闻此事后,说什么都要来目送若元离去。
宜翠怕她身体不适,便让人抬着轿辇,一路送到了大门。
果真就看见若元与月蝶,还有几个奴才,拿着行李往门外走。
落寞之像,无以言表。
宋湘轻轻撩开了帘子,看着若元的身影,唇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丝冰冷的笑意:“宜翠啊,你可真是帮了我大忙,终于将这祸害给赶出门去了。”
“小姐安心,接下来还有更厉害的等着她,待她到了饶谷县,自然有她好看。”
宋湘靠在软垫上,轻轻捋着自己的青丝,悠闲地说道:“我可不想她活在这个世上,你办事手脚要利索点。”
“明白,小姐。”
……
宋湘离开王府那日,是黄历五月初。
天已经暖和起来了。
临别前,玉楚没来送。
倒也不是他不想,而是若元不愿。
既然是和离,就要摆出和离的样子来,若他来送了,且不是让外人一眼便看透这和离里的诡异?
离开的马车也是稍显简陋,奴才们将三三两两的包袱帮运上马车后,就转身离开了。
出奇的,殷慈来送她了。
殷慈便是当日太后赏赐玉楚的几名官家女子中的一名。
自从申云亭死后,她鲜少离开自己的院子。
两人平日里也没什么交集,今日怎会来送她?
“王妃,听说您要去饶谷县了,那里地处偏僻,不是什么好地方,您要多注意。”
“我已经不是王妃了,你大可以直呼我的名字。”
“王妃说笑了。”殷慈笑了笑:“即便您与王爷和离了,在王爷心中,您始终是不可替代的。”
殷慈这话,说得云里雾里,像是想跟若元透露些什么。
她微微眯起眼眸,打量起这个她曾经看不入眼的殷慈,说道:“谢谢你来送行,若是无事,我要启程了。”
“恭送王妃。”殷慈微微福身。
若元放下了车帘,闭目养神。
月蝶坐在她身旁,低声说道:“这殷慈不简单,平时看着闷葫芦一个,也不爱出院子,直到我们走了,她才不声不响来这么一句话,王妃,奴婢瞧着有诡。”
“可不是吗?平时闷声不响,今日突然来送行,她到底什么意思?”
而此时,殷慈却凝望着她们远去的影子,露出了一抹诡异的笑容。
随即,转身走进府邸。
刚走进府,她便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冲着梁雨竹和应姝雪说道:“宋歆是彻底被拖下马了,现在这个王府,该由谁做主,就看接下来,谁能更胜一筹了。”
“说到底,是我们三对付睦和园那位,难不成,还会输给她一个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