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种视觉冲击,算不上是享受。
倒是把宋玉成眼下的食欲给压制了个干净。
宋玉成悻悻收回去了叉子。开始有事没事戳着沙拉玩。
他觉得眼下要谈论的事情算是正事。偏偏又觉得真的端出一副谈论正事的严肃态度会显得有些夸大。可是若是如端出一副八卦脸,又对容家太不尊重了。
青清醒一点,眼前这位帅哥可是神。
不是宋汝于的手机里面三天两头就更换的‘神仙颜值’小哥哥的神仙。而是真,【神仙】。
宋玉成只好一边做吃东西的架势,一边随意如闲聊一般接话下去:“我也不太清楚.......”
他给自己解释:“你看,我都不知道容若住院的事情,我刚刚听了,还以为容若是不是说生病或者别的。结果听你讲了,才知道原来这样吓人。”
宋玉成说:“我是见到了嘉嘉。”
宋玉成说:“说来也巧。”
宋玉成当时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正好和白矖在一起。
古玄武到申城来找宋玉成蹭饭,尚且对于白矖身份一无所知的古玄武还带来了白矖。对事情一知半解的宋玉成一打开门,见到古玄武身后的白矖,差点当场头皮炸裂。
在古玄武说身后的白矖,见到目光瞪如铜铃的宋玉成,对他露出一个温柔似水的笑容。若是此刻宋玉成还是个不明真相分子,大概会感受春风拂面的惬意。
偏事与愿违。此刻面对那一抹轻笑,他感觉那是迎面破洒的一盆滚水。
躲闪不得,招架不能。连嘴角的待客笑容都当即有了焦味。
一无所知,天真烂漫的古玄武还在打趣他:“怎么怎么怎么,许久未见我,是嫉妒我又帅气几分?”
古玄武一边自来熟一般在玄关换鞋,一边殷勤给白矖寻了一双新拆封的粉红色拖鞋。
古玄武毫不客气嘲笑宋玉成:“当然了,这个很有的解释。毕竟,沉沦爱情令人容光焕发。”
宋玉成:“呵......”
你那确定是爱情的滋润吗?
宋玉成冷眼看眼前越发显得青春的古玄武,在偷看一边似乎多年容色不该的白矖的时候,只觉得白矖俨然成了一颗行走的千年人参。
《西游记》有云,唐僧肉只要啃一口,就可以延年益寿长生不老。
所以也就是等于根本不用在意烹饪方法啊......白白嫩嫩的和尚肉罢了,又不是什么蓝鳌龙虾,深海雪蟹的,需要什么惊心加工才对得起食材的美味。
抓到了唐僧有的没的赶紧啃一口呗?
还穷讲究。
都住山洞了,还讲究什么洗干净清蒸红烧的。活该最后被孙猴子一棍子打死。
——这唐僧,到底肉眼凡胎啊。
这眼前白矖,可是真,神仙啊。
所以,白矖等下做饭,会不会切一块肉进去?
.....
青铭提醒他:“读心这个能力,不光是我,白矖更加有。你可别乱来。而且对于读心来说,不是什么能力,不过就是寻常的,如你听我说话那样。渠道不同而已。我们能够接受更多渠道的声音。所以很吵。”
青铭是好意,不是真的吓唬宋玉成:“所以对于白矖来说,你在她眼前,虽然一言不发满脸谨慎,但是心里如果嘀咕个不停,也是会吵到白矖的耳朵的。”
而对于这个知识点,宋玉成的吸收却另有他处:“所以说,古玄武真的是对白矖情根深种啊......人家说,男人的嘴,骗人的鬼。我在多少办理的民事官司的时候,曾经恩爱夫妻都到不了白头却到了法庭......”
甜言蜜语有的时候有口无心的反而多。其实也不奇怪。哪有那么多发自肺腑的感慨呢?大多都是为了哄的一时的欢快,贪图眼前的便宜。
男女都是如此的。
图钱,图人,图利。
倘若人人都说真话,这世界就很奇怪了。
就连宋玉成,他都不能保证一生对谁没口是心非过。
答应莫好景的,结了婚一切都依着她,偏偏连装修房子,都要委屈莫好景。莫好景当时为了一套不喜欢的碗盘流泪,他的母亲责怪她自私,怀着孕都要哭,岂不是要害的肚子里的孩子伤心?他当时甚至有一些是站着母亲那边的。
想着不过是一套盘子,横竖不都是用么?用得着为了一套盘子哭个不停?又不是小孩子。还做了母亲。
都说为母则刚,怎么到了莫好景这里,反而越发的小气?
莫好景当时和他住出租房,用一口电饭锅做菜饭。小小的厨房,容得下一个人就装不进第二个。小小的置物架有限,都买不了太多的盘子。可是莫好景当时开心,逛着家具店,兴致勃勃拍架子上的碗盘。眼睛里都是星星的光芒。
如今结婚,买了大房子。厨房比以前的卧室还大?反而莫好景却哭的更多。不见笑容了。
他真心喜欢莫好景。
却也真心觉得莫好景自私。
这句话,他没有告诉过莫好景。
一直到签了离婚协议。他也只会莫好景说,我不恨你。
其实他恨。
每一次他独自带着孩子,半夜困倦不止,手忙脚乱温奶,不停的摇晃着,哄着宋汝于,因为孩子的耽误,导致他升职失败,不得不放弃资格考试的时候,他都是恨的。
一点一点微小的恨意。逐渐逐渐的如充气球那样的膨胀。他以为终有一天会爆发。结果没有。膨胀着恨意的热气球在宋玉成浑然不觉的某天,忽然挣脱了牵制头也不回的去了天涯海角不见了踪影。
人间的爱恨自古都是玄妙和捉摸不定的。
你以为会恨许久,其实不然。
你以为会爱永生,其实也没有。
这样想一想,爱恨才更有意思。
自古多情是枉然,唯有套路地人心。
结果,古玄武偏不如此,偏背道而驰。他偏真的句句字字,都对白矖是真心诚意。他没有套路,捧着一颗真心,不管不顾地塞给了白矖,任她处置,由着她带着他滚烫的真心,抛高丢远。心惊胆战。
幸好,白矖尽管推拒过,尽管冷落过,却从来也不曾由过践踏。
人类的本质其实属恶。
从善不易,沉沦却快。
否则网络何来如此之多的‘键盘侠’。他们对那些熟不谋面也不知根底的人笔伐口诛。把文字变成刀变成斧,剁砍向一个一个人。他们做网上法官,做文字执法者。做种种平日中绝不出口的恶毒言论。
除了那种戒除无能的‘认可感’之外,那种可以轻而易举毁灭他人的快感才是如跗骨蝼蚁那样,令人欲生欲死。
幸好。白矖是神。
是无恶意的神。
宋玉成心中又为好友欣慰,又为了好友忧愁不已:“古玄武现在还不知道白矖的身份.....眼下如何呢?想不出一个办法来解决。我的朋友,爱上一个神灵。我另外一个朋友,爱上一个鬼神......不平等的爱情,真的可以天长地久吗?”
青铭问他说:“你来找我,不会真的为了谈论爱情?”
宋玉成讲:“不全是。但是也不是不全不是。”
宋玉成说:“白矖告诉我,她不是为了谈恋爱才来人间一趟的。”
白矖的这句话是一句话中的上半句。
上半句说完,白矖有意停顿了一会。果不其然她就立刻接收到了宋玉成的抗议:“什么意思?你不是为了谈恋爱?那你为什么还要撩玄武?”
白矖一脸温柔的无辜:“这一见钟情的事情......怎么能算是撩呢?”
宋玉成无语。
他心里又想起宋汝于说的话,不知道又是从那本网络小说看到的:所有的一见钟情,本质就是见色起意。
宋汝于当时说着话,立刻得到了宋玉成的批评。
他不允许自己的小孩如此武断,以后做个外貌党。
而宋汝于却振振有词,颜控无罪。
且世间之道,存在即合理。
否则这不管是现实还是故事。为什么一见钟情往往都是俊男美女的专利呢?
这种小小少女的反驳之言,其实大多都是从网上听来看来,然后再从她的脑子过滤一番,在整合成了在现实中反驳老父亲以证明年轻一代自我言论的观点。
老父亲的宋玉成对此,只能‘虚心接受’。
他又不是没有过年轻岁月。
年轻时候都是执拗的性子。越是不许的东西偏越是上头。
堵不如疏。
万事皆合此理。
且古玄武说过,颜控不是坏处。
追星也不是。
仔细看看宋汝于房间里面贴满的那些漂亮到闪闪发光的少年们,哪一个不是出众漂亮,个性鲜明。闭着眼睛撕一张照片下来,上面的小哥哥都是出类拔萃。
宋汝于快要经历青春期。喜欢这些出众的少年,好过被学校里只知道臭美的小子给蒙蔽的好吧?
宋玉成立刻被说服。
何况古玄武是以亲生经历作为参考。
他从小不谈恋爱,一心喜欢画中的美人,那种古典,柔情似水,优雅的姑娘迷的他五迷三道。再看现实,或活泼或矜持或刁蛮的女孩们,都比不上那一抹模糊的影响。
古玄武对于白矖一见钟情。
古玄武说:“你看她,多温柔,多么柔情似水,多么.....像画卷上的美人?”
那美人,站在讲台上,一眼看到他的痴汉笑,精准地朝顾玄武的额头丢了一根粉笔。正中脑瓜。
......
“所以呢......”古玄武慢吞吞放下手里被下意识当做凶器的萝卜,慢吞吞在水柱下清洗,“你不是单纯为了谈恋爱来人间,你为了干嘛?教书育人吗?”
宋玉成要被逗笑:“现在人间的知识分子匮乏到这种程度?需要神灵来下凡扛起教育大业了?”
白矖不是没听出来他的调侃。不过白矖是神,神不和人计较。
“第一,我是为了还债。下凡。你可以当做是我前世欠了古玄武一份情。不过你放心,我不是单纯为了欠还债才和他在一起。我也喜欢他。我在这里严重声明。”
天可怜见,白矖之前没少跟着许思和明佳一起照顾明亮。几个女孩子自然会去为了打发时间去看一些言情狗血的小说。
言情狗血几乎涵盖了所有的小说题材。
自然有仙侠。
不知道是为了凑字数还是为了骗稿费。
作者不惜把一个一句话就能解开的误会活生生写了将近十万字的篇幅。神仙女主和凡人的男主或者是神仙的男主和凡人的女主为了你到底爱我不爱我,你到底是为了报恩还是真爱这种一句话就能解释清楚但是我不听我不听的无语问题纠结到死去活来。
看得许思明佳明亮津津有味一度潸然泪下。
看得白矖无语。
白矖一连看了好几本,皆是如此套路。
终于忍不住开麦吐槽。
得到明佳笑话。
“所以你啊,注定只能写论文,写不了故事。叫你来说,故事一句话脑洞完结。我爱你。你爱我。没有误会,全剧终。”
许思说:“人家写故事吗......没有矛盾怎么开展呢?”
白矖说:“可以甜甜的恋爱啊?”
“不一样,糖吃多了,糖都不甜了。一定要吃点苦的,对比一下,才觉得,哇,原来糖这么甜!”
白矖无语:“这是受虐体质吧?”
明佳斩钉截铁:“这是人之本性。”
真的吗?
长久一段时间。
白矖盯着古玄武总是若有所思状态。
盯着古玄武一度错觉,觉得自己如砧板上的肉。眼看要下锅。
白矖当然没付出实践。
白矖道:“第二,神灵来人间。通常是为了放防患于未然。请你们安心。我们做神灵的。不会像那些小说那样,为了发展故事线,非要姗姗来迟,人间都战火弥漫,生灵涂炭。负责拯救苍生的神仙才慢吞吞驾到,来一句‘我来晚了’。”
白矖再次评价人类小说情节:“无语。”
.......
宋玉成也无语。
半天才说:“那请问神仙大人。如今人间,患从何来?”
白矖说:“你,之前的未婚妻。是不是容氏的容嘉嘉?容嘉嘉是不是有个弟弟,叫容城?刚刚接来本家?”
宋玉成点头。心里升起不好的念头。
果然,人之本质,怕什么来什么。
果然白矖接下来就说:“患就是容氏的患。如今容氏,轮到了容城了。容家数百年前,轮到过容城。容城是容氏灭亡之前,倒数第二位族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