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英珏的婚事终于定了下来。
冯夫人去戒律寺给儿媳祈福的时候,祝英珏陪着去的。遇到同在寺里祈福的一位老妇人,礼部周尚书的夫人。
相中冯夫人善良温和,也相中了祝英珏心善,性子单纯不做作。要他们家孙子来相看。
祝英珏这个颜控,又看上人家长的好看,点了头。
所幸周尚书家的公子,是个上进的,自己考了贡生。且是家中第三子,嫁过去无需执掌中馈,也轻松许多。
婚事定在二月十二。
祝景澜无论如何都要去京城的。
从大营回来后,祝景澜看黄之桐为他收拾的行装,有些歉意:“又要对不住你了。”
黄之桐正在喝燕窝粥,
“你既是祝景澜,就不是我一个人的。
是夫君,也是儿子,是哥哥,是祝家长子,也是荣国臣子。
我没道理一直把你拴在身边,寸步不离吧。”
祝景澜接过她的碗,拿过勺子要替她舀,“我舍不得你一个人在此。”
黄之桐却从他手中抢过勺子,自己舀着吃了:“舍不得又能怎样,留下来天天喂饭啊。”
祝景澜无奈的笑了:“你好像挺舍得的。”
黄之桐挖一勺送进他嘴里:
“那我能怎么办?你争取早点回来,记得我在家里腰酸、腿疼、脚抽筋。”
“你辛苦了!我定早日回来。
对了,母亲意思要过来,照顾你生产坐月子。”
祝景澜到底抢过勺子,喂给了她。能为她做的,真的不多。
“还是莫要过来,母亲艾服之年,身体又不好,操劳一大家子,来回折腾一趟做何。”黄之桐赶紧阻止,
“等来年,孩子大了,我们送去给她老人家瞧瞧。”
“她不放心你一个人,毕竟女人生产,可是天大的事儿。
把英珏的婚期定在二月,就是为了赶过来。
府里交给新婶婶打理即可。”
祝景澜看她吃完了燕窝粥,放下碗,又给她递来漱口水。
黄之桐漱了口,说道:
“府里有府医,身边还有清明,芒种。你还是劝劝母亲,替我谢谢她老人家。”
祝景澜扶她起身,在屋里遛遛弯,“当真不用?你胆子怎么就那么大呢。”
黄之桐没走两步,站住脚,非常严肃认真地说:
“我胆子不大,我怕疼!也怕······到时候你一定要在我身边。”
祝景澜攥着她的手,同样认真地答应她:“好,到时候一定陪在你身边。”
黄之桐打发走了屋里丫鬟,问道:“最近老杜有跟你说是什么吗?关于鲁国公府的。”
“他回来后,就忙着你们俩所有的工地,我只见了他一面,没来及多说话。
怎么提起鲁国公府?”
“今日西漫来了,提起鲁国公府,还提到大皇孙。”黄之桐斟酌着措辞,
“鲁国公府有些不甘心,西漫有些担心。想求你帮一把国公府。”
祝景澜沉思了片刻:
“赵西漫开这个口,想必是鲁国公府示意她的。并非要求我,求的是你。
若是为了讨伐太子,凭老杜和我的关系,他们完全可以绕过老杜夫妇直接找上我,或者找上李征,找上蒙卓王。
让赵西漫开口,求的是你松口。
他们要出手,肯定要牵连韩国公府的。怕到时候牵连到驰勇将军,牵连到咱们。”
黄之桐嘟囔:“都是千年的老狐狸,我也觉得奇怪,怎么还能逼着赵西漫开这个口。”
祝景澜笑道:“鲁国公府还算仁义,之前亦没依附太子,只是一心护着前太子妃,护着大皇孙。
如今大皇孙没了,怕是咽不下这口气了。”
“确定是韩国公府做的?”
“大皇孙这里还没查实,前太子妃之死,毋庸置疑。想必你是知道的。”祝景澜本不愿提起这些龌龊之举。
“我想帮他们一把。”黄之桐忽然道。
“嗯?”祝景澜一时没明白,她为何忽然做了决定。
“父亲只是分了家,他还是国公府的三房。倘若国公府出了事儿,他逃不了被牵连。
所以只能保国公府不出事!”
祝景澜不以为然:“即便国公府出了事儿,我也会力保驰勇将军。”
黄之桐很坚定:“靠别人护着,不如自救。就像你们一样。”
祝家被贬谪,老将军降为白身,祝景澜降为小卒,依然没有停止为六皇子谋划。
六皇子一直被欺压,却一直隐忍,在京城假装无所事事,麻痹别人。
成为唯一一个被封为王,早早出了皇城的皇子,看起来最没有继承大统的希望。
背地里韬光养晦,期待厚积薄发,让拥护他的人也坚定信念。
他们从不气馁,从未想过失败,未尝不是一种自救。
那为何国公府不能自救,等着别人对自己审判,对自己保护呢?!
“如何自救?”祝景澜很有兴趣。
“打比方一个人生病了,长了好大一个毒瘤,毒瘤慢慢长大就把人耗死了。
那就趁人没死之前把毒瘤切了!
或许这个人还能得救!”黄之桐想着国公府里头的情形,
“国公府不是就大房一家,还有自谋出路的驰勇将军,还有能拎得清的四老爷。”
四老爷得知,李家的姨外甥女,无意中把兰侧妃出卖了,才明白大房为何迁怒他们。
从而也看清国公府的将来,祸福不定。
去年求了外放,一家搬到南方去了,来一个眼不见心不烦。
“如何切?”祝景澜想听听她的计划。
“黄之松。”黄之桐一边思考,一边说,
“黄之松想要逃离宫里,逃离京城,逃离国公府的想法,愈发明显。
去岁父亲回京的时候,甚至当面询问父亲的意思。但是父亲没敢正面回答他。
他给我的信里,也表明这种愿望。
我想着,让他把那位,谋害太子妃和大皇孙的罪证,交给鲁国公府。
鲁国公府以此逼迫太子殿下,从而处置她。”
黄之桐走到累了,在软榻上坐下,继续道:
“如今太子殿下不能人道,眼前只有二皇孙一个子嗣,断然不会给二皇孙治罪,那么只能给她治罪。
至于怎么做,就看鲁国公府。能把黄家大房和她,彻底击垮最好。”
祝景澜陪她坐下:“可是黄之松也是参与者,他怎么会连自己也一同裹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