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活死人近乎同时扑到黎源的身侧,盯着电脑屏幕,屏幕中的第三个也就是对应院子的那枚伪装者的窗口,出现了一个中年女子,年龄约有四十岁上下,穿着打扮挺朴素的,她手上端着一只大碗。
黎源把屏幕放大,我们看到这是一碗饭菜。
恢复了屏幕,房间中的王大锤听见动静起身,他推开房门望见这妇女,笑着说道:“刘婶,给我送饭来啦?谢谢。”
听见这中年女子是隔壁家的刘婶,我们悬着的心就落了地,之前去杏花村的途中聊过她,等于王大锤的半个干妈,打小到大对他都非常好。而刘婶是一个留守妇女,丈夫早前出去打工一去不返,却每隔三四个月就会往家里寄钱,可连个联系方式都不留。刘婶觉得丈夫在外边应该是有新欢了,但对方应该是念旧情才这样的,毕竟家里还有一个儿子。
“客气什么啊。”刘婶把那碗饭菜递给了王大锤,她还抬手摸了下其脑袋,“刚才开车和你一块回来的三个男的是谁啊?”
“警察,他们查我父亲消失之谜的,又把金色马掌和大黑蜘蛛拿回去了,说是我父亲牵扯到一件案子,那些暂时当作证物,等到时再还给我。”王大锤解释的道:“我就纳闷了,一只金色马掌和以前父亲买给的蜘蛛能有什么蹊跷?哦对了,他们手上还有一对像是我父亲以前打的马掌,今天真是太奇怪了。”
“警察也是没事闲的。”
刘婶听完对方的碎叨,她犹豫良久说道:“大锤,有件事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王大锤拿着筷子往嘴里扒动饭菜,含糊不清的说道:“啊?没事,您想说就说,不方便就不说。”
“算了,我还是说了吧,不然憋心里挺难受的。”刘婶重重地一声叹息,说:“大臂,一个星期前回来了一下。”
“大臂……一个星期?”王大锤瞬间就像触电了似得,手腕一僵,饭碗滚着落地,摔的七零八落连碗都碎了,他浑然未觉的说道:“我父亲回来了一次?真的?”
活死人冲我竖起大拇指,“许老弟真有先见之明。”
我笑了下,起初是想监视王大锤有无异常的,想不到意外获得了这线索。
刘婶和王大锤的交流声音虽然不大,但离伪装者较近,黎源之前又把声音调到最大化,故此我们听的极为清晰,看样子玩消失的老铁匠真的不一般,七天前偷偷回过家。
我们静心的看着屏幕,期待接下来会有怎么的进展。
这时刘婶说道:“当时是半夜,快一点了吧,我起夜时听见隔壁的你家有动静,以为贼来了,但又不像,我就穿上衣服去看怎么回事,灯光下站在房门前抽烟的竟然是大臂,他脸上的胡子快像草地这么密了,他脸色极为的憔悴,我看的都心疼了,但隔着院门和他说话还不搭理你刘婶我。大臂进了房门开灯,我没有自讨无趣就回了家,但怎么也睡不着了,过了个把小时吧,大臂翻进来我家院子敲门,把我吓一跳。我问怎么了?他当时说今晚回来的事情不要对任何人讲。等我把门开开时,大臂忽然就不见了。大锤啊,你说说我那晚是不是撞见大臂的鬼魂了?”
“深更半夜的回家,一句话不讲,性情又大变……”王大锤脸色煞白的道:“那晚,该不会是我父亲的头七回魂夜吧?我三个月前就搬出了以前租的房子,又换了新的工作,难道因为这样,他的鬼魂没有找到我,就回到老房子看看?”
刘婶惊慌的退开三步,哆嗦着说:“大锤,你可别吓婶子。”忽然,她像想起来什么可怕的事情,猛地瘫坐在地,“我想起来了,当时大臂在房门前抽烟时,好像……好像没有影子!”
“这么说来,他死两个星期了……”王大锤当即朝父亲生前的铁匠铺跪倒,连磕了一堆响头,把血都磕出来了。刘婶上前制止了前者,“傻孩子,你这样是做什么?”
王大锤捶胸顿足的道:“我……不孝啊……没能见他最后一次。”
“节哀。”刘婶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她揽着王大锤的脑袋,任由对方把头埋在自己胸口哭泣。
“这是真伤心了还是借机占寡妇便宜呢。”活死人唏嘘不已的道:“话说,许老弟,你分析下刘婶那晚看到王大臂回家时是什么情况,别讲真的有鬼魂,可没有影子该怎么解释?”
我脑海中根据刘婶说的情况,模拟着当时的情景,想了片刻,我摇头笑道:“不可能是鬼魂,当然是活生生的王大臂了。他没有影子可能是站在灯光下方,就像中午时太阳在顶上方一样,影子的范围非常小几乎贴着脚的边缘,加上天黑,刘婶没有注意到。”
活死人赞同的说:“好像只能这么解释了。”
王大锤哭了五分钟,不再哭了,他离开了刘婶的怀抱,而后者微微有点儿下垂的大胸脯前的衣服上沾满了泪水和鼻涕以及少量的血迹。
刘婶低头一看,脸上涌现出两朵红霞,说道:“婶子先回家换身衣裳,你有什么事就喊一嗓子。”
王大锤待前者离开,就返回了房间躺下闭住眼睛。
……
“这不像正常的反应吧?”活死人思索的道:“知道自己消失已久的父亲忽然在一个星期前回家,就哭了一大会儿,没有外人了之后开始回房间睡觉,这种时候难道他不应该是犯急、迷茫或者给咱们打电话吗?”
“所以,王大锤可能并非表面上这么简单,他是知情者。”我凝重的说道:“而他搬到冯秃子租住的那单元一楼第二家,绝非偶然事件,因为楼上的冯秃子家中有王大臂以前打造的一对马掌,这王大锤住在那儿应该有着目的。不仅如此,王大锤之前趴在刘婶怀里哭,就是为了把她上衣弄脏让其尽快离开自家院子。”
活死人提议的道:“现在让杏花村所在镇子的派出所把他抓来审问?”
“不可。”
我摇动脑袋说道:“我们只是推测罢了,虽然可能性极大,但没有证据,也没准会把局势搅乱。故此,我们暂时对王大锤保持监视即可,这样也许离真相越来越近,等他离开杏花村回了城区,活哥你就负责盯他了。”
活死人打了个呵欠说:“我去洗洗睡了,养精蓄锐。”
我打电话和徐瑞聊了几句,又来到青市局头的办公室了解最新情况,枪手和冯秃子儿子的踪迹还没有搜到,现在已排完了那红灯区范围的四分之三,而冯秃子体内的钢珠取完了一半,还有一半的样子。
吴大方来了我们办公室,他接替了黎源的监视工作。
我把断手臂骨送去了鉴证室,连同王大臂的头发一块让鉴证员检测dNA,我返回之后把黑色的仿真蜘蛛放到桌子的白纸上,把它的正面、侧面、后面还有上方分别拍了一张清晰的照片,接着把它翻个底朝天,将其编号拍完,就上传到了A7的邮箱。
我拨通了杜小虫的手机,她问有什么事,我说邮箱里边有一套仿真蜘蛛的全方位图,让她拿着去情报部门试试能不能查到这只仿真蜘蛛的来历。
这是无奈之举,毕竟徐瑞畏惧蜘蛛,无论真的还是假的,他都会心里发毛,所以我这回连问都没问,直接让杜小虫去查这只仿真蜘蛛。
我开了一天的车,视觉极为疲惫,伏在桌前很快便睡着了,正香着呢,吴大方突然间一嗓子就把我嚎出了梦境,“王大锤家又来人了,这回是个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