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黎宸抬头看着乔茉，神色没有任何变化，然后再次低头看着睡觉的女儿。
乔茉微微撇唇，为了他的小气吧啦，有什么了不起的，他不说自己也有办法知道。
“很久之前就知道了，只是一直没有说过。”
在乔茉以为他不会和自己说的时候，楚黎宸突然开口，只是声音低沉，可见这件事对他还是有影响的。
本来已经转身乔茉听到他悠悠的声音，再次转身看向了他，“很久之前？”
“在查我母妃的死因的时候就知道了。”楚黎宸再次开口说道。
乔茉皱着眉头看着低头的楚黎宸，她记得楚黎宸开始对付老妖婆在他年纪不大的时候就开始了，如果那个时候他就知道了这一切。
“所以，老狐狸利用你的事情你也知道？”前所未有的心疼突然涌上心头，乔茉倾身过去伸手握住了他在为女儿整理秀发的大手之上。
“一开始，我并不知道他是我父亲，至于父皇，在我被梨落姨母带走之前父皇就说过，这个世界上，最不能信的就是皇帝。”楚黎宸抬头看着乔茉，开口说着。
乔茉微微抿唇，想要劝他，却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或者还能说什么。
楚黎宸反手握住了她的，“过去的事情没有必要在提，至于我母妃，她也应该从来没有后悔过她的决定。”
乔茉点头，虽然好奇，却不想再问下去，这个世界上，总是需要一些遗憾的，不然又怎么能算的上人生。
乔茉看着他双腿之上的女儿，这本来是她的地盘，现在完全被女儿给霸占了。
楚黎宸好像是看出了她的想法，伸手在她的脑袋上摸了摸，却没有开口说话。
马车坚定的走向江南。
而在京城之外，宣帝与楚赫天依旧相对而视，石桌之上的茶水已经变得冰冷，可是他们却依旧没有人开口说话。
楚黎渊与楚玉衍在远处看着，楚玉衍双手之上带着枷锁，可是脸上却是一拍淡然，好似这一切终于结束了。
“二哥，既然八哥放了你，又为何这么做？”楚黎渊带着痛心不解开口。
“为什么？”楚玉衍轻笑出生，看着不远处的两人，“可还记得大哥？”
“什么？”楚黎渊突然看向了楚玉衍，对大哥，他没有丝毫的印象。
“大哥就是皇伯的翻版，他也是卢家的外孙，却因为先皇后未曾按照卢家长老的想法去做，而被卢家拍人杀害，而皇伯，同样是卢家的长孙，他能活下来，又怎么会这么轻易的放弃。”楚玉衍如今好像是看透了一切，他依照卢家而活，但是最终整个卢家还是这么毁了。
“可是……”
“九弟，过去的事情无需再问，做好这个皇帝，做好楚家的江山比什么都重要。”楚玉衍说着，跟着不远处的衙役离开，他被发配边境，对这个结果，他很满意。
乔婉婉始终站在不远处，看着他离开才默默的跟了上去。
楚玉衍看到她之后，脚步微微一顿，皱着自己的眉眼开口：“婉婉，你做什么？”
乔婉婉抬头看着他，微微勾唇：“我跟了你一辈子了，难道这个时候你要赶我走吗？”
楚黎渊看着不远处对立站着的两人，忍不住抬头叹气，二哥这样的结果也算是好的，他应该开心的。
秋风越发的萧瑟，吹在脸上带着丝丝的寒气。
“冬天，终究还是到了。”楚黎渊说着，看着身边的侍从，而他的身边，一个人都没有了。
“回宫吧。”楚黎渊开口说着，率先转身离开了这里。
“让开，让开……”
楚黎渊刚刚转身进了城门，一个小乞丐便风风火火的闯了过来，侍卫立刻拦在楚黎渊的身前，“皇上小心——”
“哎吆——”小乞丐没有停住自己的脚步，直接撞在了侍卫的后背之上，然后跌坐在了地上，“什么人啊，不看路啊。”小乞丐愤怒开口，抬头直视着将她撞到的人。
可是——小乞丐抬头之后，一双大眼瞬间变得呆滞，然后狠狠的吞了吞口水，在花痴还没刷完的时候，后面的人已经追了上来。
小乞丐猛然起身，直接躲到了楚黎渊的身后，看着后面追上来的人。
曾经被毁了的城池，经过几天得分休养，终于有了些许的人气，虽然不比之前，却也不至于萧条了。
“小乞丐，给大爷滚出来。”来人看样子是个阔少，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更加恶狠狠的看着楚黎渊背后的小乞丐。
侍卫本是在阻拦，只是没想到那小乞丐的身子灵活，他还没抓到就躲到了楚黎渊的身后，楚黎渊挥手阻止了他。
“我告诉你，这是我大哥，有事你找他吧。”小乞丐说着，对着阔少做了鬼脸，向着城外跑去。
大哥？楚黎渊微微挑眉，挥手让侍卫追上去，然后看着自己面前的阔少，“做什么？”
阔少这才看清楚面前的人，噗通一下跪了下去，“皇上。”
“起来吧，怎么回事？”楚黎渊淡淡开口，并没有离开，显然是对这件事有了些许的兴趣。
“谢皇上。”阔少是刑部一个官员的公子，所以见过楚黎渊并不奇怪，他起身之后愤然开口，“那个小乞丐最近一直在我家中偷抢东西，今日更是将我府中的三姨太给放跑了。”
楚黎渊点头，回头看着被抓回来的小乞丐。
“放开我，放开我。”小乞丐挣扎着小身子，无奈根本就不是侍卫的对手，“奥，原来你们是一丘之貉。”
“混账……”
楚黎渊抬手，让侍卫将人放下，然后看着跌倒在地上的小乞丐，蹲下了自己的身子：“为什么偷东西？”
她的眼睛，像级了乔茉那双灵动的双眸，这才是让楚黎渊停下脚步的原因。
喜欢月儿，终究也不过是因为他放不下的人是乔茉，只是那人不知道而已。
“为了活着啊，要不是都要饿死了，谁偷东西啊。”小乞丐哼了一声，明显的不买账。
“那又为什么要放跑人家的三姨太。”楚黎渊微微勾唇，折扇在自己的手上敲打着，带着几分妖孽的味道。
小乞丐抬头，再次耍了花痴，吞了吞口水，可是又想到不对，现在他们是敌对的，怎么能耍花痴呢？
“什么三姨太，是他抢来好不好，我只是好心将人给放了。”小乞丐傲娇的开口说着。
楚黎渊看着她，思绪却走远了，曾经有个人，在他八哥的面前就是这般傲娇，即使在所有人看来都是错的，可是只要她自己认为是对的，她就可以傲娇的面对每个人。
“皇……”阔少开始察汗，毕竟强抢民女这种事情，是要杀头的。
楚黎渊抬头一眼看过去，眼神凌厉，让阔少再不敢开口说话。
小乞丐眨着眼睛看着楚黎渊，他居然可以让那阔少闭嘴，“那那那，我和你说，我真的是路见不平的。”
楚黎渊看着立刻倒向的小乞丐，就连这一点，也像级了乔茉。
“你叫什么名字？”楚黎渊突然开口问道，只是嘴角带上了笑意。
小乞丐微微歪着自己的脑袋，好像没有想到楚黎渊会突然问自己叫什么名字。
“不是叫我大哥吗？所以总要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楚黎渊微笑开口说道。
“她，他们，他们都叫我小乞丐。”小乞丐结结巴巴的开口说道，第一次被人这么温柔的对待，还是这么好看的一个男人。
“小乞丐怎么是名字？”楚黎渊皱眉，然后起身回头看着阔少，“你也听到了，我是她大哥，还有什么问题吗？”
“这——”阔少抽着自己的嘴角，还敢有什么问题，就是打死他他也不敢啊。
“还不走？”楚黎渊淡淡开口，潜台词就是：等着朕送你不成？
“是。”阔少看着楚黎渊黑沉的脸色，又愤恨的瞪了一眼小乞丐，然后转身离开了这里。
小乞丐拍打着自己的小屁屁起身，上下看着楚黎渊：“你也是当官的？”
“我不是当官的。”楚黎渊微笑，他是当皇帝的。
“告诉你，千万别当官，看看那些当官的，一个个的都不知道收刮了多少民脂民膏。”小乞丐唉声叹气的开口说道，然后在楚黎渊肩头拍了拍：“看你人不错，我走了，这些钱够我们生活一段时间了。”
楚黎渊看着蹦蹦跳跳离开的小乞丐，折扇在自己的手上敲着。
“奥，对了。”小乞丐突然回头看着他，“马上就冬天了，还是不要扇扇子了，会生病的。”
楚黎渊手中的折扇微微一顿，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城外的拐角处，“性格和她倒也是相似。”
“皇上？”侍卫低声开口。
“回宫吧。”楚黎渊说着，转身离开，既然是相似的，想来也不会留在自己的身边，他的一生，终究是要被皇宫所带圈住的。
楚黎渊转身离开，带起了地上的枫叶，多了几分萧条的感觉。
江南城门口，秋风之中，顾少棠站在风中看着京城的方向，好像是在等着什么人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