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还没凑近,楼闻筝捻了一颗爆米花塞进他嘴里。
晏淮之:“……”
楼闻筝见他一脸呆滞,看看他又看看手里的爆米花,恋恋不舍的把桶塞到他怀里:“给。”
“…………………………”晏淮之默默坐直身体,认真看电影。
看完电影,两人在附近找了家餐馆吃饭。
因为是周末,餐馆人很多,点餐时晏淮之说了不加小菜,但端上来的面还是加了香菜和葱,以及他最讨厌的胡萝卜丝。
“找服务员换一碗吧。”楼闻筝说,她知道晏淮之嘴挑,这也不吃那也不吃,光长个子不长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挑食。
“算了,挑出来就好了。”晏淮之不是个爱找麻烦的人,拿起筷子把里面的小菜全部挑到楼闻筝碗里,不止小菜,连鸡蛋青菜和肉也一并给了她,一碗面挑到只剩下半碗。
吃完面,晏淮之去了一趟洗手间,等他回来,楼闻筝正把其中一只海星娃娃当成挂件挂在书包拉链上,他一顿:“你干嘛?”
楼闻筝晃了晃挂件:“别浪费了。”
“……有点娘。”晏淮之吐槽。
楼闻筝并不理会,挂好挂件又开始喝冰饮料。
晏淮之拿起另一只海星娃娃捏了捏,趁着楼闻筝没注意,悄悄把它挂在自己书包拉链上。
黄色的海星端着一张蠢脸,丑到挑战他的审美,但一想到楼闻筝也有个一模一样的,他就妥协了——娘就娘吧。
下午在外面转悠了一圈,傍晚,晏淮之带着楼闻筝回家。
他们一进门晏太太就注意到书包上挂着的海星,她冲晏淮之挤眉弄眼:“娃娃挺好看的啊。”
晏淮之有点不好意思,转移话题:“能吃饭了吗?我好饿。”
吃完饭,晏淮之去诊疗室做例行体检。
“淮之最近气色不错啊。”汪医生跟他闲聊:“是有什么好事吗?”
晏淮之躺在医疗床上,笑了笑:“算是吧。”
“谈恋爱了?”
晏淮之一顿:“有这么明显?”
“我猜的。”汪医生说:“看来我猜对了。”
“猜对了一半。”
“嗯?”
晏淮之却不愿意说了。
汪医生没追问,做完例行检查,晏淮之穿上衣服正准备走,汪医生一反常态叫住他:“淮之。”
“怎么了?”晏淮之惦记楼闻筝还在等他,急着离开。
汪医生顿了顿,说:“心脏供体那边有眉目了。”
晏淮之一愣。
“不过……”汪医生欲言又止:“我跟陈教授做了手术风险预估,情况不太乐观,你有心理准备吗?”
晏淮之沉默了一会儿,说:“你直说吧。”
“做的话,手术成功率百分之五十,如果不做,按照你目前的身体情况,两年内出现心脏衰竭的风险会很大。”
晏淮之站在原地,被这个消息扑了一脸。
他从小就知道自己异于常人,过去十几年,每天早上还能睁开眼,对他来说就是上天的恩赐,他做了十几年的心理建设自己可能会死于心脏病,可此刻两条路摆在眼前,他才发现自己不想死。
或者说,不甘心就这么死去。
“这件事我还没跟太太说,心脏供体那边手续有点麻烦,之所以先告诉你,是想让你做好心理准备,如果供体手续顺利,手术会安排在两个月内,这是你成年前的最佳手术时间……你好好想想。”
晏淮之走出诊疗室,楼闻筝正在外面等他,见他出来,她起身:“情况怎么样?”
晏淮之心里积郁的情绪左突右突疯狂乱窜,一想到自己或许会死于两个月内,或许会死于两年内,他就特别不甘心。
最让他难受的是,他发现自己的不甘心大多数来自于楼闻筝。
他跟她还没开始,怎么能就这么结束。
晏淮之不回答,楼闻筝脸色凝重起来,她拽了拽他:“到底怎……”
她话还没说完,晏淮之突然抱住了她。
楼闻筝不敢动也不敢说话了,因为晏淮之在发抖。
足足两三分钟晏淮之才放开她,他脸色恢复如常:“没事了,走吧,回去打游戏。”
他转身要走,楼闻筝拉住他:“晏淮之,你是不是……”
“不是。”晏淮之故作轻松的笑了笑:“汪医生说心脏供体那边有眉目了,近段时间可能要做手术,我……有点害怕。”
“怕疼?”
“……嗯。”
楼闻筝松了口气:“疼忍一忍就过去了,你好起来才是最重要的,等你好起来,我教你打篮球。”
晏淮之手指蜷了起来,他笑着说:“好。”
楼闻筝当晚宿在晏家。
躺在客房床上,她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全是晏淮之从诊疗室出来那一刻的表情。
晏淮之不是个情绪外露的人,可那一刻,他的难过和恐惧全写在脸上,掩都掩不住。
不只是怕疼。
实在睡不着,楼闻筝下楼想喝点水,但还没到楼下就看到客厅透出灯光,显然是有人还没睡,这会儿已经是凌晨一点了。
楼闻筝正犹豫要不要下去,很突兀的,客厅传来一声抽泣,她凝神一听,是晏太太的声音。
“汪医生把情况都说了,这手术,做还是不做?”晏太太问。
晏立宏的声音隔了一会儿才传来,带着心事重重的情绪:“你让我再想想……”
“只有百分之五十的成功率。”晏太太带着哭腔说:“怎么办,要是失败,淮之就……”
“你别把事情想得那么糟糕,不是有一半的成功率吗。”晏立宏安慰妻子,但他的话明显底气不足,听起来没什么说服力。
楼闻筝站在楼梯转角听完这段零星的对话,短暂的呆滞后,她转身回了楼上。
晏淮之同样没睡意,房间开了一盏小灯,他坐在床上发呆。
就在他满脑子胡思乱想时,房门被推开了,楼闻筝光着脚走进来,她手里抱了个枕头。
晏淮之一愣:“你还没睡?”
楼闻筝把枕头往他床上一放,爬上床挨着他坐下:“做噩梦了。”
晏淮之心里一暖,有种自家养的小猫咪在外面被欺负了回来找他撒娇告状的被依赖感,这种感觉让他的坏情绪潮水般退下去,他伸手揉她的头发:“梦见什么了?”
楼闻筝沉默半晌,说:“梦见你的手术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五十。”
晏淮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