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只是一瞬间,但为楼闻筝争取了先机,她一脚踹在中年男人腰窝上,把他踹飞出去。
然后看向铁栅窗里的少年。
对视几秒,少年做了个让她措手不及的动作,他就着楼闻筝的手,脑袋使劲儿往铁栅窗上一撞,“砰”的一声闷响,血线立刻顺着额角流下。
楼闻筝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是怕被中年男人看出故意放水,才主动加入到受伤阵营。
楼亦舒报了警。
警察在五分钟内迅速赶到,一行十多人闹哄哄的进了警局。
警局,双方分成两拨人,各蹲一个角落。
楼闻筝时不时抬头看向对方阵营,少年蹲在最边上,低着头,时不时擦一下额头流下来的血,白色卫衣的衣领被血染成狼狈的暗红色。
大概是感觉到楼闻筝的视线,他抬头看过来,四目相对,他抿了抿嘴角。
事情闹大,黎真和晏淮之先后赶到警局。
晏淮之进门就直奔楼闻筝,把她从地上拽起来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确定她没受伤才松了口气,瞪了她一眼,他低声说:“回去再收拾你。”
然后转身跟警方交涉。
也不知道晏淮之跟警方说了什么,最后事情被定性为黑社会敲诈勒索高中生,作为被勒索的受害方,加上楼亦舒等人还未成年,六七人立刻被释放。
“我的律师随后会跟你们联系,后续事情由他跟进。”
晏淮之交代完毕,拉着楼闻筝就走。
但楼闻筝没动,直勾勾的看向角落里的少年。
晏淮之顺着她视线看去,微微一怔:“盛明予?”
盛明予也正盯着晏淮之,但很快,他翻了个白眼别开脸,眼里有不加掩饰的厌恶。
晏淮之惊讶过后,指着他对警察说:“李警官,如果我没记错,他也是未成年。”
李警官诧异道:“你们认识?”
“老相识,去年绑架我的就是他。”
李警官:“……”
“把他一块放了吧。”晏淮之笑着说:“我现在带走。”
说着他走过去,抓住盛明予的衣领直接把他揪起来,拖着往外走。
盛明予挣扎道:“放开我!”
晏淮之充耳不闻。
李警官在背后提醒道:“下手别太重啊,闹出事我这边不好交代……”
走出警局,晏淮之放开盛明予,盛明予迅速往后退了一步,戒备的看着他。
晏淮之手上沾了一点盛明予的血,他“啧”了一声,四处找东西擦。
楼闻筝随后跟出来,一看晏淮之这副样子,立刻上前用袖子给他擦干净。
晏淮之知道楼闻筝心虚,这会儿有心讨好他,倒也没拒绝,擦完后还在她袖子上蹭了蹭。
这一幕看得盛明予眯起了眼睛。
擦干净手,晏淮之才有心思打量盛明予。
绑架事件过去一年多,比起当初,盛明予长高了,晒黑了,五官倒是越发帅气,但整个人透出一股跟年纪不符的阴沉和桀骜。
如果说以前的楼闻筝是只奶凶奶凶的三花猫,现在的盛明予就是只警惕又野性的黑猫,对身边任何人都充满不信任。
晏淮之打量盛明予的时候,盛明予也用警惕的眼神审视着他,他脸色紧绷,看起来随时准备跟晏淮之打一架。
他跟弓起背的猫一样的戒备神色把晏淮之逗笑了:“你不会以为我拉你出来是真的想跟你打架吧?”
盛明予冷冷的看着他。
“去医院把伤口处理一下。”晏淮之说:“如果我没猜错,你应该有凝血障碍,自己用药很危险。”
盛明予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轻蔑的吐出几个字:“关你屁事!”
晏淮之也不生气,耸耸肩,拉过楼闻筝就走。
上了停在路边的车,晏淮之脸色沉了下来。
楼闻筝察觉到他的情绪,在旁边缩成一只瑟瑟发抖的鹌鹑。
“厉害啊,打牌打到进局子。”
楼闻筝:“……我错了。”
“下次还敢。”晏淮之冷笑:“每次都是这样,认错干脆利落,回头想怎么做还是怎么做。”
楼闻筝小声说:“那楼亦舒被打我总不能不管。”
“我没有不让你管,管之前你至少动动脑子!”晏淮之没好气的说:“下雨天湿鞋的总是那些有伞的人,你就是仗着自己拳脚功夫了得才这么肆无忌惮,哪天被打死了怎么办?”
楼闻筝:“……”
“今天我要是没去警局,你知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什么?”
“那一百六十万一分都不能少,你们还有可能被冠上寻衅滋事的罪名。”晏淮之在她脑门上重重一戳:“我要是不管,你打算怎么办?”
“不会的。”楼闻筝小心翼翼的说:“你不会不管的。”
晏淮之眯起眼睛:“你这叫什么?有恃无恐?”
“对。”
晏淮之:“……”
“真要计较起来,这件事你也有责任。”
晏淮之皱眉:“关我什么事?”
“就是有你在我才敢这么肆无忌惮啊,我有恃无恐,还不是你给的底气。”楼闻筝一本正经的说:“四舍五入等于你怂恿我去做这些事。”
晏淮之惊呆了,他半晌才问:“谁教你说这些话的?”
“发自内心,不用教。”
“……”晏淮之扑上去掐她脖子:“你什么时候变这么油嘴滑舌了,嗯?”
楼闻筝配合他闹:“放开我……救命!”
阿忠在前面开车,从后视镜里无奈的看了两人一眼。
闹了一会儿,楼闻筝想起一件事,问晏淮之:“你怎么知道盛明予有凝血障碍?”
“他额头伤口不大,但血一直止不住,这种情况大部分是凝血机制有问题。”晏淮之说:“不过盛明予怎么会跟那些人混到一起?”
“那些是什么人?”
“榕城当地一个地头蛇组织,前些年很猖狂,无恶不作,这几年开始洗白,以前打家劫舍,现在放高利贷,从暗抢变成明抢,因为牵扯的人很多,警方那边一时半会儿没法把他们全部端掉……总之不是什么好东西。”
楼闻筝皱眉:“他这是变成小混混了?”
“这么聪明的人,干点什么不好。”晏淮之啧了一声:“不上学不工作,小小年纪不学好,亏我当初还觉得他这人本质不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