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亦舒想起楼闻筝醒来这小半个月的种种表现,没见她笑过,也没见她黯然神伤过,他本来以为是失忆的副作用,谁知道居然患上人格障碍。
“也就是说,她现在就是个没有感情的机器?”
“可以这么说。”
“这……能治吗?”楼亦舒焦虑的问。
杨医生摇头:“情感缺失人格障碍很多病例来自先天,楼小姐是后天才导致的,我跟心理科的医生讨论了一下,想要治疗就得找出病因对症下药,你以后定时带她回来复查,我这边研究出成果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们。”
“好。”楼亦舒感激涕零:“麻烦你了杨医生。”
第二天,楼闻筝出院。
沈教授夫妇一早就过来接人,楼亦舒和纪晓瑜忙前忙后收拾东西,办了出院手续,一行人走出住院部。
纪晓瑜搀着沈教授夫妇上车,楼亦舒则把行李搬到后备箱,等关了后备箱,他发现楼闻筝盯着住院部对面,一脸若有所思。
“怎么了?”楼亦舒问。
“那边好像有人在看我。”
“有人看你?”
“是个男的。”
“……”楼亦舒警觉心顿起,他连推带搡把楼闻筝弄上车:“你肯定看错了,快走吧,送完你们我还得回公司呢,别耽误我事儿。”
到了沈教授家,楼亦舒吭哧吭哧把行李搬上楼,又变戏法似的拿出一个草莓蛋糕:“来,给你准备的,庆祝你出院。”
“谢谢。”
纪晓瑜拆了蛋糕,切了一块递给楼闻筝:“回头我给你送两只鸽子过来炖汤,你最近可得好好补补,医生说你贫血得厉害。”
“好。”楼闻筝接过草莓蛋糕,看着上面个大浑圆颜色鲜艳的草莓,她没有马上动叉子。
沈教授注意到她的反常,问:“怎么了?”
“没事。”楼闻筝挥去心头说不出的怪异感,拿起叉子吃了一口。
奶油裹着草莓一入口,齁人的甜腻感立刻涌了上来,她皱眉忍了一会儿,实在难以下咽,转身找垃圾桶把草莓吐了。
“怎么了这是?”楼亦舒吃了一惊:“不好吃吗?还是草莓坏了?”
“没有。”楼闻筝接过纪晓瑜递过来的纸巾擦嘴:“我不喜欢草莓的味道。”
这话一出口,楼亦舒和沈教授对视一眼,眼神都有点诡异。
以前能把草莓当饭吃,有草莓在就绝对不碰其他水果的人,现在说不喜欢草莓。
“你们怎么了?”楼闻筝擦完嘴,见屋子里四个人都齐齐看着她,眼神像在看外星人。
“没事没事。”沈教授最先反应过来,把蛋糕收走:“那下次买别的口味,咱不吃草莓了。”
沈教授把草莓蛋糕丢进垃圾桶,还不忘给妻子使了个眼色,妻子得到暗示点点头,趁着楼闻筝没注意,进厨房把沈教授一大早蹲在菜市场,挑了半个小时的草莓处理掉。
楼闻筝在沈教授家住了下来,师娘每天变着法子给她炖各种滋补的汤,七十多岁的老太太还戴起老花镜研究营养食谱,每天四菜一汤逼着她多吃饭多吃肉。
楼闻筝也没闲着,在沈教授的指导下写了论文,又找时间回了一趟学校,这一通忙下来,六月中旬,她顺利毕业了。
拿到毕业证,加上身体基本没有大碍,楼闻筝一合计,从沈教授家搬了出来,开始到闻冬科技朝九晚五打卡上班。
她不缺钱,但人总得有点事情做。
闻冬科技这两年发展得不错,手下雄兵猛将越来越多,顾长冬开始不甘心于只是做游戏,他跃跃欲试着把手伸向电影电视剧特效制作。
国内的电影电视剧特效经常被吐槽五毛制作,追根究底是这一块市场还没被完全打开,顾长冬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发誓要把闻冬科技变成国内特效制作的领路人。
开发新市场需要探路者,这一重任自然而然落到刚上任的“技术总监”楼闻筝身上。
不出一周,以楼闻筝为首的项目小组成立了,她迅速忙碌起来。
转眼到了七月,天气越来越热。
这天午休时间,楼闻筝正在研究小组成员递交上来的项目报告,顾长冬走了进来,他径直走到办公桌前,吊儿郎当的往桌上一坐,顺手抛给她一个小礼盒。
楼闻筝接过:“这什么?”
“生日礼物。”
楼闻筝一愣,这才想起来今天是自己生日。
“谢谢。”楼闻筝把礼物塞进抽屉,埋头继续忙碌。
顾长冬早就习惯她这个态度,目光在略显杂乱的桌上一扫,落到放在旁边的盒饭上,一盒小份的午餐只吃了不到四分之一,肉基本没动过。
“食堂饭菜不合胃口?”顾长冬问。
“没有。”
“那怎么吃这么少?你这一米七几的大高个儿,都快瘦成骷髅了。”
楼闻筝只是挑眉,没回答。
“你身体真的没问题吗?”顾长冬忧心忡忡的问:“去医院做个检查吧,当心得厌食症。”
楼闻筝思绪被他打断,有些不耐烦了:“顾总,没什么事的话请回你办公室,别在这里制造噪音扰民。”
顾长冬:“……”
他摸了摸鼻子跳下办公桌,边走边抱怨:“好心当成驴肝肺!”
在公司加班到晚上十一点,楼闻筝打卡下班,本想取了车直接离开,但是乘电梯下楼时,看着电梯壁上倒映出来的自己,因为太瘦,锁骨深深凹陷,皮肤透出一层病态的冷白,看着跟随时都会倒地猝死一样。
还是去吃点东西吧——她告诉自己。
走出公司,楼闻筝去了隔壁的商业街,随便找了家餐厅吃饭。
沈教授总是催促她多吃点,楼亦舒更是三不五时给她带各种营养炖汤过来,她没告诉他们,她真的没食欲。
再好吃的东西摆到跟前都跟嚼蜡一样。
吃了半碗馄饨,楼闻筝结账走出餐厅,低头看腕表的空隙,她敏锐的觉察到不远处有人在偷偷看自己。
她顿了顿,转身就走。
那人跟了上来。
五六分钟时间,楼闻筝走那人也走,楼闻筝停那人也停,始终跟她保持着二十多米的距离,对方似乎觉得自己藏得很隐秘,所以跟踪起来有点肆无忌惮的意思。
绕过街头,楼闻筝隐身在一处建筑转角,估算着那人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她眯了眯眼睛,下一刻,她一个旋身快如闪电掐住那人的脖子,将他整个人顶到墙上,冷冷的问:“为什么跟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