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淮之坐在病床上,面前的小桌板上放着保温桶,里面是保姆送过来的鸡汤。
乌骨鸡加枸杞红枣小火慢炖三个小时,过油滤渣,一系列工序下来需要花上半天时间,这是他昨晚就嘱咐保姆炖的,给楼闻筝喝。
但楼闻筝匆匆回楼上病房后就没了动静,给她发的消息也没回,她到底在干什么?
结合她昨晚不回消息,今早不接电话的举动,晏淮之越想越坐立难安,他目光落到保温桶上,要不,用送汤的理由上去看看?
按铃叫来护士,晏淮之要了一辆轮椅,让特护推着他去楼上。
到了楼闻筝病房门口,晏淮之还没进去就听到里面传来说话声,夹杂着一个男人的笑声,他警觉心顿起。
他很确定这个声音不是楼亦舒的,那里面的人是谁?
晏淮之没急着进去,把虚掩的门推开一条缝,看见楼闻筝和一个年轻男人坐在沙发上,两人一边说笑一边吃饭时,他心脏微微一突。
这人是谁?
他在这里干嘛?
楼闻筝为什么跟他聊得这么开心?
有空和别人聊天没空回他信息?
疑惑和委屈在心口交织,晏淮之感觉自己的醋意和火气快压不住了,他正想推门进去,身后传来一道男声:“你来干什么?”
晏淮之立刻回头,楼亦舒拎着饭盒站在几米开外,看他的目光充满了戒备和怀疑。
“……”
晏淮之还没回答,屋里再次传来那个男人的笑声,楼亦舒也听到了,他快步走到门口往里一看,几秒钟后眼神又回到晏淮之身上,如此好几个来回后,他嘴角一弯,露出一个诡异的笑,紧接着把病房门关上了,转身老神在在的瞥了一眼晏淮之:“我妹妹在相亲呢,晏总还是别进去打扰了,这样不好。”
晏淮之呼吸一滞:“……相亲?”
“对啊,这男的是我一个老客户的儿子,今年刚毕业,别看年纪小,心思细腻又会照顾人,闻筝什么性子你也知道,生活上粗心大意,我寻思着他俩性格正好互补,就牵线让他们见面了,现在看来闻筝跟他聊得挺开心的。”
晏淮之:“……”
楼亦舒语气凉飕飕的,带了点幸灾乐祸的味道:“闻筝年纪也不小了,是该考虑终身大事了,我个人觉得吧,谈恋爱可以随意,但涉及到结婚就得慎重了,毕竟是要过一辈子的,那种撒谎成性,脾气大,小心眼,身边还总是环绕着莺莺燕燕的男人就算了,我们楼家小门小户高攀不上,拴不住也供不起。”
晏淮之:“……”
不知道是不是楼亦舒的错觉,他觉得晏淮之本来就没什么血色的脸更苍白了,这让他心里痛快极了,嘴上也越发犀利:“不是我吹,我们家闻筝颜值学历个人能力哪一样都不差,身后还有个年收入上千万的闻冬科技,我说她是白富美不过分吧?这样的姑娘就应该被捧在手掌心当成宝贝来疼爱,而不是像块烂抹布一样,别人想要就拿走,不想要就扔掉,还恶语相向侮辱中伤。”
晏淮之攥紧了放在腿上的保温桶,手指用力得骨节发白,虽然他当初推开楼闻筝的本意不是那样,但楼亦舒的话让他无法反驳。
“晏总,回去好好养伤吧,你要是现在进去,闻筝会尴尬的,你也不想她被人误会脚踏两条船吧?”楼亦舒冷笑起来:“更何况,现在的你没有资格和立场阻止她跟别人在一起,你不配!”
晏淮之:“……”
楼亦舒走进病房时,楼闻筝刚收起电脑,她打招呼:“来了。”
“嗯,公司有点事儿耽误,来晚了。”楼亦舒看向陶然:“这位是?”
“公司职员,过来研讨项目技术问题。”楼闻筝对陶然摆摆手:“你回去吧,有问题给我发微信。”
“好。”陶然收起资料,对楼亦舒点点头,离开了病房。
楼闻筝把电脑塞进包里,顺手拿起旁边的手机:“公司忙就不用过来了,我刚才叫了外卖,已经吃过了。”
楼亦舒看了一眼桌上油腻的外卖盒子,皱眉说:“你是个病人,怎么能吃这个?”
“没那么娇贵。”楼闻筝一边翻手机一边说,晏淮之一个小时前给她发了微信,让她下去喝汤。
“你不要老是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楼亦舒恨铁不成钢的说。
“知道了,东西放那儿吧,晚上我热一下吃,你不用再送晚饭过来了。”
楼亦舒:“……”
楼闻筝看完消息,拿了外套穿上准备出门。
楼亦舒诧异道:“你去哪儿?”
“楼下。”
“见晏淮之?”
“嗯。”
“……”楼亦舒欲言又止。
“有话直说。”
“你不是说不喜欢他了吗?”
楼闻筝皱眉:“我什么时候说过?”
“昨晚啊,我问你是不是不喜欢他了,你说也许吧。”
“也许是保留词,不是肯定句,你这什么理解能力。”楼闻筝吐槽道。
楼亦舒:“……那你到底喜不喜欢他,要不要跟他在一起?”
楼闻筝沉默了一会儿,说:“喜欢,但是在不在一起,没那么重要了。”
打发走楼亦舒,楼闻筝去了晏淮之病房。
她进病房时晏淮之正在睡觉,他背对着病房门口侧躺,被子盖到下巴处,整个人裹得只露出脑袋,听见有人进门的动静,他明明动了一下,却没回头。
楼闻筝走到病床边上,低声问:“睡着了?”
“……没有。”晏淮之闷声说。
“不是给我留了汤吗,汤呢?”
晏淮之沉默了一会儿,慢吞吞的掀开被子坐起来,打开小桌板,倒出保温桶的汤推到楼闻筝面前。
楼闻筝脱了鞋坐在床另一边,两人中间隔了张小桌板,她低头喝汤,只加了盐的鸡汤完美融合了鸡肉香气和红枣的鲜甜,她喝了半碗,抬头正想夸两句晏家保姆的厨艺,冷不丁撞进晏淮之眼神里,她微微一愣。
虽然晏淮之立刻移开视线,但眼中藏都藏不住的难过和无助还是被她捕捉到了,她放下汤匙问:“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