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穿吗?”盛九反问。
“算了,你喜欢就好。”盛明予说,见盛九手腕处有片伤疤,他捋起她的袖子,发现从腕骨到手肘,那一片全是脱了痂皮后还没完全褪下去的疤痕,他问:“怎么弄的?”
盛九没接话,只是盯着他看。
盛明予立刻想起来了,遇见盛九那天晚上,她双腿腿骨都断了,浑身是伤,拽着他的裤腿求救,他让她自己爬进后备箱,当时双腿无法使力的盛九就是靠着两条手臂做着力点,一寸一寸挪到车后面。
通往茶园的路修得粗糙,她两条手臂在粗粝的石子路上磨下一路血迹。
盛明予弹了一下盛九的脑门:“你小子胆子够大啊,就不怕我有什么变态的嗜好,把你抓回来吃掉?”
盛九气鼓鼓的说:“被你吃掉是死,不跟你走也是死,不如赌一把。”
盛明予挑眉:“那你觉得,你赌赢了吗?”
“赢了。”
“未必。”盛明予淡淡的说:“想在程门待下去,就得为程门做贡献,你觉得,你能做什么?”
“你需要我做什么?”
“我需要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对。”
“如果我让你去死呢?”
盛九似乎愣了一下,扭头看见桌上的果盘里放了一把水果刀,她抓过握在手里:“你动手还是我自己来?”
“你自己来。”
盛九举起刀,毫不犹豫的扎向自己的心脏。
刀尖在贴到肉那一瞬间被盛明予一巴掌拍飞了出去,盛明予眯起眼睛,盯着盛九看。
这个孩子如果不是脑子有问题,那就是性格极端。
一个性格极端到偏执的人,如果能带得好,那就是一条忠心耿耿,指哪儿咬哪儿的恶狗,但如果带不好,她总有一天会反过来威胁到自己。
如何取舍?
盛明予只权衡了三秒钟就迅速做出决定。
留下她,并且好好养。
他对自己有信心,能驯服盛九,而且大概是这些年日子过得太安逸了,人类骨子里那点寻求刺激的天性被盛九激发出来,他觉得,就算盛九有一天叛变,那也会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
“小九——我以后就这么叫你。”盛明予摸了摸她的脑袋,手顺着后脑勺往下,搭在她后脖颈上,力道适中一下一下捏着,盛九跟被撸顺毛的小猫一样眯起眼睛:“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想要什么跟保姆阿姨说,只要不是太过分,她们都会满足你。”
盛九问:“我能要一把枪吗?”
“你要枪做什么?”
“杀人。”
“杀砍掉你手指的人?”
“对。”
“我可以先教你学怎么用枪,至于给你一把枪这种事,等你长大一点再说。”
存了想把盛九养起来的心思,盛明予开始教她学东西。
学的第一样东西就是射击。
盛家地下室有个小小的室内射击场,盛明予手把手教盛九怎么拆卸弹夹,他诧异的发现这孩子极其聪明,很多事情一点就通不说,还能举一反三,练了两天,小小的室内射击场已经不能满足她的练习需求,她基本上可以百发百中。
过后的一个多月,盛明予抽空带盛九学用刀,学搏击,学偷袭和隐藏,追踪以及反侦察,甚至根据她的身高定制了一辆车,教她学开车,他把自己早年摸爬滚打总结出来的实战经验一一教给她,盛九没有辜负他的期望,无论学什么都能迅速上手。
这天,有个合作多年的老客户来榕城谈生意,约盛明予去骑马。
盛明予出门时盛九正在擦枪,他琢磨了一下,说:“小九,换身衣服,带你去骑马。”
盛九一听骑马就来了兴趣,换了身衣服跟盛明予一块出门,上了车,盛明予说:“等会儿见到那个叔叔,要听话一点,懂吗?”
盛九点头。
盛明予带盛九去骑马场,倒不是真的想带她去玩儿,而是想带这个捡来的宝贝去跟老朋友炫耀一下。
到了骑马场,盛明予大老远就见到老朋友,远远的跟他打招呼:“老于,好久不见。”
老于全名叫于宁,今年三十六岁,性格豪爽,说一不二,盛明予早期只是跟他合作做生意,但性格合得来,渐渐成了朋友。
于宁跟他打了招呼,目光落在盛九身上,诧异道:“你怎么带了个小孩?”
“捡的。”盛明予拍了一下盛九的后脑勺:“跟叔叔打个招呼。”
盛九乖乖问好:“叔叔好。”
于宁眼神在她身上转了一圈,见她一只手扯着盛明予的衣摆,整个人几乎挨在他旁边,他摸了摸下巴,冲盛明予猥琐一笑:“你喜欢这样的?”
“嗯?”盛明予不明所以。
“没事儿,哥们懂。”于宁笑了起来:“走,去骑马,小朋友,你要骑吗?”
盛九点头。
“我来教他。”
马场工作人员从马厩里牵出两匹马,一匹白色一匹棕色,盛明予翻身上了白色的马,又弯腰把盛九拉了上去,坐在自己身前,他对于宁说:“老于,给你表演个余兴节目。”
“嗯?”
“这小子从来没骑过马,我可以在二十分钟内教会他,你信不信?”
于宁扫了一眼盛九,见她身板瘦弱,两条细细的胳膊一拧就能断了似的,他说:“我不信。”
“那你等着看吧。”
盛明予带着盛九在马场跑了一圈,告诉她一些注意事项和要领,然后翻身下马,把马留给她自己发挥。
盛九控着缰绳,在原地绕了几圈,马有些不安的尥蹶子,盛九好几次差点被甩下来。
于宁看得有点想笑,提醒盛明予:“算了吧,这么个奶娃娃,别真摔坏了。”
盛明予不为所动:“小九,跑。”
盛九得到指令,一手握缰绳一手拿鞭子,躬身伏在马背上,然后一鞭子狠狠抽在马身上,白马吃痛,疯了一样撒开蹄子狂奔出去。
马一旦放开了性子跑,速度快得无与伦比,颠簸的力道有时候连经验丰富的驯马员都控不住,盛九好几次差点被甩下来,但她都险险控住了。
于宁目光顺着盛九转了两圈,渐渐变得吃惊。
“不错啊,哪儿捡的?”于宁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