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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子有样学样,学着曹干的说法,也是从他自己的生活经历讲起,说了他村里的地主,也就是他的那个族父,以还不上欠债为名,要他的妹妹去他家当小婢,当小婢了不到一年,他妹妹就被折磨死了,后来他的那个族父还逼死了他的父亲,抢走了他家仅有的两只鸡子。

他说到伤心处,那么高的一个汉子,在台子上,当着众人抹眼泪。

高子家的遭遇,别乡、别里的百姓大多不知,但他里中的乡民却尽知。今天来到任家坞堡外的高子里中的乡民不是很多,可也有四五个。包括面糊在内,一边听他说,一边回想他家被本里的那位宿老爷欺负时的悲惨场景,——却高子与面糊等大都是同族,高子的妹妹、父亲,俱是面糊等的亲族,论辈分面糊得喊他高子父亲一声阿父,尽皆也是眼泪不由自主的坠下。

说了没多大会儿,高子哭得说不下去了。

曹干扶住他,拍了拍他的背,温声说道:“高子,别哭了。男儿有泪不轻弹!咱大丈夫流血不流泪。你里中欺负你家的那个地主,造下的这些血债,我领着你报!”

高子哽咽着,指向任绪,说道:“郎君,欺负我的还有他!他有一次去我乡,我躲得慢了点,他、他说他嫌我臭烘烘,熏坏了他的衣服,鞭子就抽到我身上了!打了我好几鞭!”

任绪瞪着他,嘶哑着嗓音骂道:“老子打过你么?像你这样狗不如的东西,老子打得多了!”

高子攥起拳头,想去揍他。

曹干止住了他,说道:“高子,不能打,你把他打死了,别的乡亲们还怎么诉苦?”

高子乃才停了下来,他抹把眼泪,拜在地上,向曹干行了个礼,说道:“郎君,我说完了!”

曹干连忙把他扶起,说道:“好,你说的很好啊!高子,你先坐在台下歇歇。”等高子下了台,曹干指了指任绪,顾视台下的乡民们,说道,“乡亲们,已经被我抓起来,捆住了,还凶得很啊!还敢骂人。乡亲们已经听过高子的诉苦了,你们都还有啥苦?上来尽情的诉说!”

又一个被曹干说的心情激动,胆大的乡民,喊道:“郎君!我来说!”

“好,你上来说!”

这乡民四十多岁,佝偻着身形,一看就是被生活的重负压迫不堪,他上到台上,如高子一般,也开始向台下的乡民们讲述他的生活。讲了他少年时,父亲被打死,母亲改嫁的悲苦情景,讲了他长大后,做牛做马,给地主豪绅们卖力卖命,可到现在为止,家里仍四壁空空,现在还好天不很冷,到冬天时,他连个厚衣、长绔都没有!睡在杂草堆里,好几年冬天差点冻死。

说到最后,他指向任绪,大声说道,“打死我阿父的就是他阿父!”挥起拳头,也要去打任绪。

却这个乡民是南乡本乡的乡民,其本人是任家的佃户。

任绪认得他,挣扎着身子,摆出凶狠的面孔,叫道:“你来打,你来打!你敢动我一根指头试试?老子把租给你的地收回来,不租给你了!打死你阿父了?待我阿父回来,把你也打死!”

曹干把这乡民也拦了下来。

这乡民又是伤心落泪,又是激愤满怀,还好肯听曹干的话,收住了手,下了台去。

比之高子,这乡民是南乡本乡人,在场的乡民中,南乡的乡民最多,而这任绪家是在南乡,任城五乡的乡民,受任绪家欺负最多的也是南乡乡民,故他的话引起了在场乡民更多的共鸣。

这一回,不是只有一个人喊着上台了,三四个人一起喊着要上台诉苦。

曹干让他们按顺序上台。

这三四个乡民都是南乡本乡的乡民,而且和刚才那乡民相同,也都是任绪家的佃户,抑或徒附。上到台上后,有说歉收年景的时候,任家反而提高了租子,他因与任家管事的大奴争吵,结果被打成了重伤;有说他的妻子曾被任家的老二侮辱过,他当时想要反抗,但被任家老二带的门客痛打一顿,打完了,还强迫他吃痰喝尿;有的说他家本是有地的,但后来被任家强取豪夺,给抢了去,他找乡吏告状说理,但乡吏和任家一个鼻孔出气,根本就不理他。等等。

底下五乡乡民的情绪都被调动了起来,听到伤心的地方,不再只是妇人、老人啜泣,简直是满场数干人都在哭。哭泣之声,震动远近,上到云霄。台子上的任绪不复方才的嚣张凶狠模样,面色惨白,嘴唇嗫嚅着,也不知是仍在色厉内荏的骂人,还是在嘟哝什么。——却这任绪,倒也不是因为被乡民们诉苦的话给吓住了,他是被在场乡民们群情激奋的气氛吓住了!

这几个乡民说完,底下乡民中要求上台诉苦的人更多了,一个接一个的,又上了几个乡民。

从早上诉苦到中午。

下边的乡民们还有很多,想要上台诉苦。

时间上不太允许了,曹干安抚了乡民们几句,说道:“今天的诉苦,就先说到这里!乡亲们,明天开始,我会派人去你们各乡、各里,你们有什么苦冤,可以都与他们说!咱们诉了半晌苦,是不是都饿了?我已经令我部曲造饭,等下饭造好了,咱们一起吃!”转顾边上被捆在木桩上的任绪,回过头来,他仍看向台下的乡民们,大声问道,“乡亲们,任绪该不该杀?”

底下的乡民们异口同声:“该杀!”

“我请乡民们再看个人。”曹干命令台边的李顺等,将捅破天押了过来,与台下的乡民们说道,“乡亲们,你们认识这个人是谁么?我告诉你们,他叫捅破天!”

“捅破天”是任城县境最大的一股贼寇,他的名号,在场的乡民哪个不曾听过?传言说他吃人心、喝人血,最爱吃的小孩子的心肝,其之凶名,端得可止小儿夜啼。乡民们都吓了一跳。

曹干说道:“捅破天为什么会在这里?乡亲们,他是我部在攻下任家坞堡后抓住的。审问了他后得知,原来是他与任家早就私下勾结,他呀,就是任家养的一条恶犬!”

底下的乡民们就像锅里烧开了的水,登时沸腾。

捅破天奉任绪之召令,来任家坞堡的时候,是趁夜偷偷来的,乡民们并不知道。搞了半天,这个祸害百姓了好多年的恶贼捅破天,居然是任家养的走狗?这任家真是罪大恶极!

曹干问道:“乡亲们,这个捅破天该杀不杀?”

底下的乡民们齐声应道:“该杀!”

曹干令田屯、褚交等亲兵上来,下令说道:“把任绪、捅破天杀了!”

捅破天吓得裤裆都湿了,求饶不止。

任绪嘴皮子还硬,他勉强撑着,瞪着曹干骂道:“贼子!脑袋掉了碗大个疤,老子不怕死!老子今日死了,你早早晚晚也逃不了一死!你等着,待我阿父请得两县援兵,共来剿你!”

曹干叫住田屯、褚交等,问他说道:“两县援兵?”

“哼!你这贼子,岂会知道?我阿父已请县君去书顺父、樊两县,两县援兵不日即至!你这贼子,若是怕了,今天放了我走,待三县兵马剿你,将你擒下时,我或许还会为你说句好话!”

曹干哈哈一笑,说道:“多谢你告知我此事了。”令道,“杀了!”

几个亲兵把任绪从木桩上解下,将他与捅破天按跪在台上,田屯、褚交各抽刀在手,立到任绪、捅破天的身后,手起刀落,干净利索,两颗人头落地,鲜血自断颈喷出,染红了台面。

台下的乡民们大部分都是头次见杀人,却没人害怕。

高子带头振臂大呼,喊了声:“杀得好!”

成干、数干的胳臂如林举起,一片如雷的欢呼声起,俱是在喊:“杀得好!”

清风吹过,拂开天空上的白云,露出了郎朗的晴天。

……

吃过饭,开始分地。

分地是个细致的工作,乡民们的家庭情况,各有几口人,家里原本有没有地,有的话,各有多少地,这些都需要提前调查清楚;以及地有好有坏,有肥地,有水地,也有贫瘠的地,乃至离村远近,这些也都是需要先调查清楚的具体情况。还有,按什么标准分地?是按户分,还是按人口分?一个乡总共有多少地,够不够分?这也是需要提前调查、决定的事情。

对於这些需要提前调查、了解、决定的各类事情,曹干现在肯定是一概不知,未有决定。

那么,这个地怎么分?

却是这次分地,并不是广义范围的那种分田、分地。这次分地,曹干只是准备把任家的地分给任家的佃户、徒附。换言之,这次分地的对象主要是任家的佃户、徒附。这就好办多了。便按任家现有之佃户、徒附,他们目前所各种之任家的田地之数,分给他们即可。

则是说了,只给任家的佃户、徒附分地,其它的乡民怎么办?

打个比方来说,这一次分地,是个引头,曹干实际上是做来给南乡其余的乡民、其余四乡的乡民们看的!要知,任城五乡的地主可不止是只有任家一家!各乡、各里都有。便如高子、面糊他们里,他俩也是佃户,和任家的佃户、徒附一样,也是种的他们本里地主家的地。则这回当着各乡乡民的面,把任家的地分给了任家的佃户、徒附,高子、面糊他们会怎么想?

此回分地,没轮到他们。

下一回呢?下一回曹干会不会要分的就是他们乡、他们里的地主家的地了?

或者再进一步的说,为了能够请曹干替他们出头,分他们乡、他们里的地主家的地,他们会不会就愿意跟着曹干干了?

这,正即是曹干今天主要把分地对象定为任家佃户、徒附的一个主要原因。

不过话再说回来,昨天曹干向高子承诺了,只要他今天敢来,就给他分地,那这事又怎么办?

也好办。

任家的地不全拿出来分给任家的佃户、徒附,留一部分,分给高子等就是。具体先分给谁?先紧着今天诉苦大会上表现积极,同时不是任家佃户、徒附的那些乡民来分!

却也无需多说。

地契尽管是已经烧掉,事先已经做了副本,任家的田地有多少,都在哪里,还是一清二楚。

曹干把分地的这项任务,交给了李铁负责,李顺协助。

到傍晚前后,任家的地分了个干净。

得了地的任家的佃户、徒附和高子等固是喜出望外,抱着李铁重新给他们写的地契,不舍得松手。没得到地的南乡和其余四乡的乡民,亦不是很失望,因为他们都想到了曹干希望他们想到的那点,——即他们本乡、本里还有别的乡豪、别的地主!

很多乡民恋恋不舍,不愿意离开,入夜后多时,坞堡外的数干乡民才都离去。

李铁、闫雄、李顺等忙了半天,累得不轻。

因为识字的人手不足,曹干叫王庭也去给李铁帮忙了,王庭识字最多,他是最忙的一个,因也是最累。——王庭的军法已经学成,此次曹干南下任城,他归队从来,曹干已经把他正式调离了政委的岗位,他现在的新职务是曹干部中的刺奸,也即军法官。曹干部现四个曲,两干来部曲,只一个军法官显然不够,曹干因办了个军法学习班,选了十几个性格刚正的部曲,给王庭当学生,王庭而下除负责曹干部中的军纪,并负责这个军法学习班的授课重任。

累是累,李铁等人的情绪却都很高。

他们是直接给乡民分地的人,地,对於一个农人来说,代表了什么?他们都是乡农出身,再知道不过!一份重写的地契,轻飘飘的,拿在手里却沉甸甸的!看到得了地的贫苦乡民们高兴的样子,他们打心底里也高兴!半天的分地结束,他们每个人都深深的感觉到了成就感。

“小郎!地分完了!哎呀,真好!真好!”李顺笑呵呵地说道。

曹干故意问他,说道:“什么好?”

“小郎,地分给到乡民,看着他们开心的眼泪都出来了的样子,我也开心啊!好啊,小郎,咱这回打下任家坞堡,把任家的地分给乡民,咱是为本乡的乡民做了一件大善事、大好事啊!”

曹干笑道:“李大兄,你就不想也分上一份地?”

“我当然想了!可是小郎,咱是东郡人,这里是任城。我总不能分了地,留下来在这儿种地吧?小郎,你早上在台上时,你说早晚一天你要回去咱家乡。到时候,我跟着你一块儿回去!就按你说的,咱把咱家乡的地主、豪绅也都给打掉,把他们的地咱也分了!那个时候,我怎么着是能分上一块两块的地吧?小郎,等那个时候,我分到地后……哎哟,想想都美!”

曹干笑着说道:“是啊!李大兄,想想都美。”

胡仁、王敬、郭赦之、丁狗等从坞堡里出来,来到台子这边,找到了曹干。

今天分地的时候,他们没事儿干,曹干给他们了两个任务。

一个任务是甄别俘虏,把俘虏中系是被强迫进去的,给些粮钱,放之还家,把俘虏中罪恶深重的,比如任家的门客、捅破天手下的贼寇,尽皆杀了,剩余下的,问一问他们,是愿意投从义军,还是不愿意。若是愿意,就先收下,回头整编;若不愿,也给些粮钱,放之回家。

一个任务是把任家坞堡里的人,如任家的家眷、奴婢、徒附等等,也做个甄别,同样也问一问,愿不愿意从投义军。

——自然,问愿不愿从投义军的对象,不包括任家的家眷。任家的男丁在任家坞堡的只要任绪和他的那个从父,其余的都是女眷,或者小孩子。任绪的那个从父,曹干部攻坞堡时候就被杀了,对於那些女眷、小孩子的处置办法,杀定是不能滥杀,曹干令之且先留在堡内看管。

胡仁、王敬、郭赦之、丁狗等指挥部曲,一下午的时间,把这两项任务完成了。

到至曹干近前,胡仁说道:“校尉,差事都办好了!俘虏甄别完了,该杀的已都杀了,该放回家的也都放回家了,剩下愿意投咱义军的不多,三四十人,任家坞堡的人也都甄别完了,一样的亦是该杀的,皆已杀了,愿投咱义军的倒是多些,剩余大部分都愿投,有个四五十人。”

任家坞堡的奴婢、徒附,是受任家欺压最严重的一批人,他们愿投曹干部,不足为奇。至於任绪招募来的那干余部曲,相当部分都是各乡的轻侠、闲汉、懒汉,他们不愿投,亦不为奇。

曹干点了点头,说道:“辛苦诸位大兄了!”望了望夜色,不到二更天,命令丁狗,说道,“狗子,刚才不久前,咱有战士在任家坞堡搜到了一些金疮药。你带一屯人,现在回营,把之送回营中,给昨天战中受伤的战士们用。见到张公后,你告诉张公,我明天回营。”

丁狗应诺,便即离开,依曹干命令,取了搜出的金疮药,带上一屯人,连夜回营去了。

——昨天凌晨打下坞堡后,天一亮,曹干就令将受伤的部曲先送回营中治疗了。受伤的部曲不多,阵亡的一个没有。郭赦之屯的陶豆身体素质不太好,又急於立功表现,这次又受伤了,比上次崴住脚伤得稍微重了点,攻破堡门,他跟着往里冲时,屁股上中了一支流失。

胡仁说道:“校尉,明天就回营?”

“怎么?胡大兄想在坞堡多留几日?”

胡仁“嘿嘿”笑了笑,说道:“校尉,我寻思,要不咱就搬到坞堡里住吧?”

“大兄是不是见这堡内的任家后宅奢华装饰,嫌营里住者苦,所以想来堡内住了?”

被曹干说中了,胡仁不好意思承认,说道:“也不仅是因此。校尉,任绪被杀前,他不是叫嚷说他阿父已经请得了亢父、樊县两县的援兵,将来任城,与任城县兵合兵打咱么?我是想啊,营垒毕竟比不上坞堡坚固,咱若是搬来这坞堡里驻兵,待它三县兵来打时,咱亦无忧。”

“我正要与诸位大兄议议此事。”

曹干也不进堡内屋中,便仍在这野地上,请胡仁等坐下,叫田屯、褚交多打几支火把,光线映得亮些,然后自也席地而坐,沉吟片刻,摸着短髭,说道,“任绪这话,说他‘阿父请得’云云,不足信,但他说请得了两县援兵,这话当不假。他阿父曾任过郡督邮,他姐夫现为县吏,他阿父与任城县的县令,应是能够说的上话的。他阿父早就逃进了城里,‘请得两县援兵’此事,我料之应该是任城县令的作为,他阿父获知了此事,遂告诉了任绪知道。”

胡仁等人以为然,都道:“必是如此。”

“则对此事,诸位大兄怎么看?”

胡仁一拍大腿,豪气外露,说道:“莫说三县兵,就是一郡兵来,咱也不怕!”

曹干说道:“怕是不怕。然亢父、樊县两县的兵马若是真来的话,三县合兵,声势估计也不会小。该怎么应对,咱还是须得好好的计议一番。”

王敬说道:“校尉,以我之见,胡大兄适才所说的移兵驻入此坞堡内,不无道理。”

“哦?王大兄,你怎么想的?说来听听。”

王敬说道:“也不必咱的全部兵马都移驻堡内,可移驻部分,其余的仍驻在营中。这样,当三县贼兵来打咱的时候,它若攻坞堡,咱就从营中出兵,击其后;它若攻营,咱就从坞堡出兵,击其后。坞堡与咱营,彼此呼应,如此足可保咱们立於不败之地。”

郭赦之说道:“王大兄,可是如果三县贼兵也分兵呢?一部攻坞堡,一部攻咱营,怎么办?”

王敬说道:“三县联兵,声势虽不会小,但我估计,兵力也不会很多。了不得,三干人,再多说点,四干人。三四干贼县兵,它应是不敢分兵。”

胡仁晃着脑袋,大摇其头,说道:“王大兄,你这一策,好比是个乌龟壳。”

王敬不解问道:“胡大兄,此话怎讲?”

“你看那乌龟,别人打它时,它就把头和腿缩回壳中。你这一策,只想着立於不败之地,等着人来打咱,岂不即是乌龟壳?”

这真是岂有此理!

刚才说移驻坞堡,是为应付三县兵的是胡仁,这会儿嫌自己从他的此语中而引申出来的此策是乌龟壳的又是胡仁!王敬有心揭破他的自相矛盾,转念一想,和气为贵,便未开言。

曹干问胡仁,说道:“胡大兄,以你之见,该当何以应对此三县兵或将来寇为是?”

“依我之见,打就是了!”

曹干问道:“怎么打?”

“咱明日便遣派斥候,分去亢父、樊县打探,看看这两县到底是何情形。倘使竟真的是敢遣兵来犯,咱就先择其一路,给以迎头痛击!打掉一路后,转回头来,再打另一路!两路全都打掉,咱再兵临任城县下,唤那县宰老儿出来,问他还敢不敢再请援兵,叫他将城速速献上!”

王敬忍不住了,说道:“胡大兄,你这一策,听来甚是。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亢父、樊县的这两路兵马,会像呆头鹅似的,就等着咱分别去打,一一击破么?若是在咱打一路的时候,另一路和任城县的县兵及时赶到,咱们腹背受敌,如何是好?”

“樊县在西北,亢父在西南,则它两县出兵时,肯定就是一从西北出,一从西南出,它两县又不是从一处出的兵。只要咱打得快,速战速决,何来腹背受敌?”

王敬说道:“那还有任城的县兵呢?任城处在樊县、亢父间,无论西北、抑或西南,它的县兵都能很快赶到。”

“咱部到任城多少天了?任城的县兵有过出城么?没有!为何,因为它怕咱们!不敢与咱一战!它要真敢与咱一战,它也不会去央请亢父、樊县两县的援兵了!我敢断言,咱分攻樊县、亢父的县兵时,任城县的县兵肯定是亦如现下,一动不敢动,别说救援了,城门它都不敢出!”

王敬说道:“万一它出城了呢?”

“万一?它万一糊涂油蒙了心,竟是敢出城来,哈哈,岂不正好?”胡仁两手一摊,旋即右手握拳,猛地往前打了一下,说道,“咱正可借机,转回师来,将任城县城夺下!”

到了任城县境之后,之所以直到现在,曹干部没有攻打任城县城,是因两个缘故。

一则,攻城战,曹干打了不少了。和野战相比,在攻城战中,攻城的一方太吃亏,再小的城、守卒再少,只要攻打,少不了部曲伤亡。不到非必要时,曹干不想强攻这个任城县城。

二者,攻不攻,其实也没多大区别。曹干率部到任城县,主要是为了什么?不是为了真的为刘昱攻下任城县城,他的主要目的是为了扩军、募粮、提高自己的影响力。任城县大多数的人口在乡间,大多数的粮食也都在乡间,那么只要把乡里控制住了,他的目的就能达成。

且也不必多说。

只说听了胡仁此话,王敬无言可再辩,遂又不出声了。

胡仁问曹干,说道:“校尉,此即是我‘打就是了’的办法!校尉觉得我这办法咋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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