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缓解内心的憋屈,我只得将视线四处搁置,没想到又看到那本黑色封皮的名为《死亡刺青》的书,此时已经被他看了大半,用书签夹在了书中间,放在一旁的小书架上。
我寻思着等他看完这本书,我便借过去看看。
对于1462这个数字,我们依旧毫无头绪。薄砺辰用手机翻看着我发给他的那几张恐吓信,不知道在想什么。明明每张都一模一样,搞不懂有什么好看的。
我打开微信,发现高三的那个群竟然有好几十条信息,便好奇的点进去看看他们都在说些啥。
最后一条是余晓施说的,显示时间是今天中午一点三十分,我记得那时大家也才刚吃完饭。
她道:“今天可真是吃了一笔价钱不少的饭。”显然是在暗示我挑的餐厅贵。
我心里给她翻了个白眼,人均五十居然还嫌贵,不如别吃。
往上翻了翻,大家的一些自拍和合照直接刷屏,我只得一张张地看。
这些照片是那些同学准备走的时候要求合拍的,所以来参加同学聚会的人都在上面。
照片上,我站在最左边,脸上笑嘻嘻的。许婷婷站在我身边,比了个“耶”的手势。
薄砺辰高,站在我俩身后,眼光不知道飘向哪里,面无表情。
女生站在前面,男生则都站在后面。
看着大家青春洋溢的脸,我心里不禁有些触动。
如果曹小乐没有遇害,温华没有失踪,我们也只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班级。
当我看到后面的照片时,忽然间发现,有张图片看起来有些奇怪,刚想放大仔细看,谁知一旁忽然出现的声音打断了我。
“一个人往往要死两次:不再爱,不再被爱。”
我瞥了身旁的身旁的薄砺辰一眼,不知道他在念叨些什么。
“这突然来的感伤,我没弄懂。”
见他也没遇到什么特别伤心的事,我放下手机,不明白他刚刚说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薄砺辰没有望我,只是瞧着窗外,眼睛亮晶晶的。
“没有,只是想到,玫瑰会不会和爱情有关,这句话是伏尔泰说的。”
原来是在我面前拽名人名言来了,我哼笑了两声,道:“那你有没有听过博尔赫斯说过‘我给你,早在你出生前多年的一个傍晚看到的一朵黄玫瑰的记忆’这句话?”
显然我觉得我的这句话,和凶手那封恐吓信上的内容更能扯上联系。我也忘了是在哪本书上看到的这段文字,当时觉得很有意思便记了下来。
没想到这会可以用上,倒是可以显得我有那么些文化底蕴。
薄砺辰扭过头来,一脸讶异地看着我。“黄玫瑰?对了,你和我说说玫瑰花的花语。”
我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在意我说的话。玫瑰有许多种颜色,我也区分不清,只得查了下资料。
他在我旁边一直盯着我,搞得我有些不好意思。
“有了!”我稍微扫了两眼,没想到玫瑰花竟然有这么多的花语,只得一个个念给他听。
“红玫瑰,代表......”
我卡了一会,只得颤颤巍巍地念道:“代表我爱你。”
当我以极快的速度把那三个字说完时,心里不知怎得,忽然“咚咚”跳的厉害。
转过头去,见他没什么表情,我只得故作平静地继续说下去。
“蓝玫瑰代表奇迹。粉玫瑰代表初恋或者禁忌之情。白玫瑰代表天真纯洁,黄玫瑰代表纯洁的友谊、对不起或者分手,紫玫瑰代表忧郁、爱做梦。”
照着手机上的念完,我便瞄了他一眼,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觉得,这几种花里,最消极的是哪种花语?”他问道。
我将手机递给他,示意他再看看其他的。
“应该是黄玫瑰吧。”我说。
后来,薄砺辰才告诉我,因为他知道我喜欢看恐怖悬疑类的书,所以才会深究我背下来的那句话。
薄砺辰点点头,“再和我说说你刚刚说的那句话,是怎么来的。”
原来他是通过分析凶手的犯罪心理来继续进行推断的。可是这凶手也不像是要道歉的意思,我觉得凶手也许是情感上受到了打击,才会产生这种变态的思想。
他把手机递给我,我查了一下刚刚自己说过的那句话,竟是出自博尔赫斯的《我用什么才能留住你》,心里一惊,莫非1462年,凶手曾经失去过什么人?
我真想拿块砖往自己脑门上敲一下,能从1462年活到现在的,也不是人了吧。
一想到这个数字,我就头大。
我给他念了一遍博尔赫斯的这段文章,不得不说,这段话写的很美,但我却越读越觉得头皮发麻。
“我用什么才能留住你?
我给你贫穷的街道,绝望的日落,破败郊区的月亮。
我给你一个久久地望着孤月的人的悲哀。
我给你我已死去的先辈,人们用大理石纪念他们的幽灵:在布宜诺斯艾利斯边境阵亡的我父亲的父亲,两颗子弹射穿了他的胸膛,蓄着胡子的他死去了,士兵们用牛皮裹起他的尸体:我母亲的祖父——时年二十四岁——在秘鲁率领三百名士兵冲锋,如今都成了消失的马背上的幽灵。
我给你我写的书中所能包含的一切悟力、我生活中所能有的男子气概或幽默。
我给你一个从未有过信仰的人的忠诚。
我给你我设法保全的我自己的核心——不营字造句,不和梦想交易,不被时间、欢乐和逆境触动的核心。
我给你,早在你出生前多年的一个傍晚看到的一朵黄玫瑰的记忆。
我给你你对自己的解释,关于你自己的理论,你自己的真实而惊人的消息。
我给你我的寂寞、我的黑暗、我心的饥渴;我试图用困惑、危险、失败来打动你。”
念完这句话,我长长地舒了口气。
“我试图用危险来打动你。”薄砺辰照着我的话删掉了几个字,念了出来。
我们相视无言。
我心里一惊。
也许他否定我的字母杀人手法的说法是正确的,因为我是按照自己的逻辑去推理,但是凶手未必会按照我的意思去行动。曹小乐能够恰好排在第一,说不定是个巧合。
如果凶手是按照收到恐吓信的人的名字的拼音去排序的呢?这些都说不清。
凶手究竟是什么意思?
许谁一世玫瑰花的葬礼?
看来,这会是一个很危险的杀手。我一时间哑口无言,内心感到无比紧张和惊恐。
正当我说不出话却又想说些什么的时候,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吓得我差点就把手机掉到地上。
我看了来电提示,居然是老爸,立马划过屏幕。
“喂,小冰?”
“嗯。”
“来趟警局,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