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东西,没有意识到之前,心仿佛就上了一道墙。意识到之后,再翻过墙后,才发现,本该在的也许早已不在。
太多的东西,在你还没准备好之前就来了,等你准备好,它却消失不见。
我从丝绒盒子里拿出那条恶魔之瞳,它仿佛有一种致命的魅力,吸引着我,让我忍不住将它戴上脖颈。
冰凉凉的链条紧紧贴住我的每一寸皮肤,那一瞬间,我感觉自己仿佛被人掐住了喉咙,竟然有些透不过气。
一时之间,仿佛有什么特别重要的记忆,从我的脑海里一闪而过。而我,只能捕捉到那一瞬间在脑海里重新播放出的画面。
“我......我错了,我错了,啊!我错了!我真的......我真的错了!”
一个模糊的影子在我面前晃动着脑袋,他在抱头咆哮,他,他在黑暗中,对着恶魔笑。他举起手中的镰刀,在我面前挥霍着,直到那镰刀尽头的尖端,一寸寸刺入他的腹部。
最后,他笑了,那不是释然的笑,而是痛到了极点,已经不知道哭是什么表情了。
我吸了吸鼻子,忽然觉得鼻头有些痒痒的,一个没忍住,打了个哈欠,居然就这样把自己震醒了。
“叫你别打扰她,你呀。”耳旁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睁开眼睛后,我发现床前坐着两个女孩。一个甜美有气质,一个剪着利落的短发,整个人看起来干净简单。
很显然,前者是许婷婷,后者则是与她也玩的很好的陈漫。
说实话,我也好几天没见过陈漫他们了。自从上次宣传片被打断后,大家都离开了平丘村,各忙各的。
毕竟,白骨的事情与他们无关,他们也不便一直呆在案发现场。暑期每个人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那才是平平凡凡的人生,是我现在就算想去经历也来不及经历的事情。
看样子,许婷婷是趁我睡着的时候挠我的鼻子,我才会醒来。窗外阳光明媚,刺眼的光线一时晃的我眼睛差点睁不开,也许已经接近正午了。
许婷婷撅着嘴巴望着我,她似乎早已经忘了昨天和我说了什么,而我却还深刻的记着。我们相视而笑,各自却有各自的心事。
也许,真的让我心痛的是,我们玩了这么久,她不应该看不出来我喜欢的人是谁。可我们谁都没错,薄砺辰那么优秀,喜欢他的人又不止我们两个。
陈漫朝我歪了歪头,轻轻触了触我的额头,笑着说道:“小虫,你的腿伤现在怎么样了,还疼吗?”
我勉强地笑了笑,晃了晃脑袋,腿那里早已经不痛了,我甚至恨不得立马将绷带解开。可是心那里,却会时常发痛。
“谢谢你来看我,我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陈漫一脸不相信地望着我,随即道:“胡说,婷婷说了你这个伤得躺一个月,这些天你可不许乱跑。你呀你,一个女孩子那么钻牛角尖干什么,案子的事情交给刘法医他们不就是了。”
哼,这话说的好像她不是女孩子似的。不过有时候,别人还真看不出来她是女孩子,不认识她的人,也会把她错认成男孩。
陈漫大大咧咧的,这几年相处下来,我和她的话虽然不多,但是她的性格很讨喜。女生喜欢和她玩,男生也喜欢和她来玩,这就是假小子的魅力。
就算是剪得一头短发,她依旧阳光帅气,如果留了一头长发,我相信也会是漂亮的女孩子一枚。
我朝她点了点头,谁知道她继续说道:“过几天我和许婷婷要出国了,你要照顾好自己。”
出国?为什么我之前不知道?我愣了愣,继而问道:“去哪里?”
“日苯,去那边呆一个星期。放假前我们就报了自由行,趁上大学之前,再好好疯一把吧。”陈漫望着我,眼里亮晶晶的,表情释然而愉悦,看样子就是十分期待这次的日苯之行。
那个国家,我之前也挺想去的,不过看样子,以我现在的状态是去不了了。
我望了望陈漫,再望了望许婷婷,最后只憋出四个字:“玩的开心。”
许婷婷要出国,这件事她之前从未和我说过,想到这里,我有些小小的难受。但是本就是她们两个的旅行,好像和我说也没什么必要。
我小心翼翼地叹了口气,瞄了瞄墙角,随手将脖子上的项链从衣服里整理出来。视线刚转回来,许婷婷忽然指着我脖子,捂着嘴,一脸讶异。
“这难道是,恶魔之瞳?”
看来这条项链还真的很出名啊,我心里竟然有些暗暗的庆幸。人人都知道的一条项链,现在在我的脖子上,忽然觉得有些受宠若惊。
我点了点头:“嗯,不知道是谁送的。”
许婷婷瞅了瞅我的耳垂,有些不解地问道:“好漂亮啊!不过,这项链不是和耳环配套的吗,怎么不见你戴?”
我摇了摇头:“不知道,那个人只送了这条项链,不知道耳环在哪里。”
许婷婷掩嘴浅浅一笑,随即泰然地说道:“这还不简单,只要找到耳环在哪,就知道项链是谁送的了。”
她的说法有道理,我也不是没想过,可是我总不可能把身边每个人的家翻个底朝天吧,这显然不现实。
“小虫。”许婷婷忽然看着我,这么叫了我一声,让我忽然愣在了床上。
我望着她,那一刹那,我读懂了她眼神中的想法。许婷婷忽然凑过来,贴着我的耳朵,轻轻说了一声:“有时候,我真羡慕,你能和他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
语毕,她伸回脖子朝我笑了笑。这句话说得我也想笑,不过是自我嘲笑的那种,因为青梅竹马又有什么用,还不是得不到他的一点与他人不同的看法。
她们两走后,我又一个人躺在床上发呆。望了望我僵硬的右腿,我闭了闭眼睛。也许,我应该去看看方漪,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如果,她知道老三接近她只是为了......为了钱,又或者是为了一个结果,而不是因为喜欢,她又会作何反应?不过这些,也许都是我的猜测而已。
我又能有什么办法,如果可以,我多么希望老三是我曾经希望的那个老三,而不是我从来没有想过的那个老三。
假象可以蒙蔽人的双眼,可是,可是我多么希望我所认为的就是真相呢?
许婷婷和陈漫过几天要出国,薛亮也在忙志愿者的事情,白一山在为家业的事情头疼。莫致朗会时不时过来看我,薄砺辰身上还有伤但还会给我顺便送一些吃的过来。
刘法医估计马上要离开这里回沙林,齐恩徳也有偌大的公司要管理,洛菲回去拍戏了,接下来的一切,真的会这么祥和宁静吗?
我闭了闭眼睛,有些事情,也许不去想,它自然会自己来的。你面对也好,逃避也好,都不代表它会消失。
住院的这些个日日夜夜,我经常失眠,有时候望着天花板,可以发呆一整天。有人来看我的时候,我就和他们笑着说说话,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失去的记忆,再怎么努力回想,也想不起来。谁用余晓施的手机给我回的信息,现在依旧没有结果,刘法医回了沙林,冼晴儿的葬礼我没有去参加,因为在我心里,我是最不应该出现在那里的人。
躺久了我就会去看看方漪,施廉清已经安排了人给她做假肢手术,她脸部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
这几件案子,表面上看起来联系甚浅,而我偏偏就是那个关键点。冼晴儿是谁杀的,监控视频上显示的再清楚不过,而方漪是谁关起来虐待的,没有其他证据的情况下,这一切都要由刚醒来没多久的郑和来承担这个罪责。
至于老三,因为三兄弟的设计而身受重伤,最后在医院一命呜呼,而我是最后一个见过他的人。至于是谁对方漪做了那种事,郑和不承认,也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是他干的,所以到现在也没有个结果。
偏僻的乡下,没有监控,到了夜里一片漆黑。谁会注意到一个破败的房屋地下,一个被关着的少女,正遭受着非人的折磨?
脑子里的思绪正乱成一片,不知是谁留下的那张纸,纸上的内容,到现在我也没弄明白。如果说,杀了晴儿的那个人不是在清醒状态下杀的人,而郑和会做这一切也是因为郑莲的报复,老三会死也是自作自受,那么这一切的幕后黑手,设计这些,究竟是为了什么?
这一切,都只是我的猜测而已。我深吸一口气,刚想好好闭上眼睛休息一下,房门就被敲响。那人推开门的一刹那,我立马站起身,静止在了原地。
来人,正是薄砺辰。
“怎么不去床上呆着?”薄砺辰进门后,便坐在一旁的沙发上,语气淡淡的,听不出任何能表达他心情的语调。
我“哦”了一声,吸了吸鼻子,乖乖地坐在床上,偷偷瞄了他一眼,心却止不住“砰砰”地跳着。可是,许婷婷那天和我说的话,让我又忍不住退缩了。
“你一定不能喜欢他。”许婷婷的话萦绕在我的脑海,每次回忆一遍都万分苦涩。
感情这种事情,用脑子就容易冲动,用心就容易受伤。不能喜欢自己喜欢的人,那感觉就跟吃了黄连味的棒棒糖,甜里全是苦的味道。
我望着薄砺辰,那一瞬间,曾经在我面前的小男孩,忽然变了个样。他愈发地俊朗,愈发地让我感觉,靠近不了。
有些话,是不是不说,就再也说不出口了。以朋友的身份在他身边,我真的做的道吗?我真的能睁眼看着,那个我喜欢了这么多年的男孩,挽起别的女孩的手,走到天涯海角?
“薄砺辰。”我轻轻唤了他一声,他转过脸望着我,空气忽然凝固。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