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刘法医的要求下,莫致朗也和我们一同去往陈漫家。进小区后,莫致朗忽然凑到我身边,和我提起了一件事情。
我记得他和我说的这件事,之前也好像说过一次,但是是好些时候之前的了,所以也就略微有些印象。如今再听起,竟然有些别的感觉。
以前,有个小男孩,经常被别的小伙伴欺负。每次他回家,脸上都会挂着彩。这个男孩有个哥哥,对他很好,每次小男孩回家,他的哥哥就会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男孩什么都不肯说。
小男孩大概只有七八岁,而他的哥哥实则和他是对双胞胎。双胞胎兄弟的家里没钱,只供得起其中一个去上学,于是哥哥就把这个机会让给了弟弟。
但是让他没想到的是,老实巴交的弟弟,竟然会在学校受尽其他小伙伴的欺负。
有一天,哥哥实在忍不下去了,于是将弟弟锁在家里,自己去顶替弟弟上学,他要看看自己弟弟在学校究竟遭受了些什么。
一开始,他也就是好好地上课,什么都没发生,直到下课后,一群高年级的男生将他叫了出去。
哥哥心想,终于知道是那群杂碎欺负自己的弟弟,于是便跟着那群高年级的男生走向学校的一个偏僻角落。谁知道,他一过去,一辆面包车就疾驶而来,停在角落的外边,那群男生便把他推向了那辆面包车里。
紧接着,他便被蒙住了眼睛,什么都看不到,嘴巴还被塞了一块布。
一阵刺鼻的眼呛得他很难受,他被两个男人挤着坐在面包车中间,车摇摇晃晃地行驶着,像是驶入了一个无边的地狱。
他感到浑身发凉,忍不住瑟瑟发抖。见此,一个男的捏住他的下巴,朝他吐了一口烟。这位哥哥被烟呛的想呕吐,但是他却逃不了。
车停了下来,他被两个强有力的手从两边抓住,推入了一个黝黑的房间。虽然他什么都看不到,但是自那以后,他的世界便变得一片漆黑......
那是他一辈子都忘不掉的恶心,一辈子都难以忘掉的耻辱。他被那些男人做了什么事情,有多绝望,只有他自己知道。
耳边,是男人的狂笑声,还有各种羞辱他的声音。他的眼泪一直在流,嘴巴被塞着布,那种屈辱,仿佛过了无数个世纪,都抹擦不干净。
被他们折磨完后,哥哥再次从面包车下走下来,哭着跑回家。他想要再抱抱他那可怜的弟弟,他终于知道自己弟弟究竟遭遇了什么非人哉的酷刑!
然而,当他推开房门的时候,迎接他的,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哥哥痛苦着抱着割腕自杀的弟弟,将他的手从浴缸的水里抽出来,水很凉,就像他的心一样,凉的透透的。
故事的结尾,莫致朗说,哥哥再次冒充弟弟去上学,替他上了那辆面包车,完成了一次神才拥有的权力。我问他什么才是神拥有的权力?他说过,是剥夺他人的生命。
我没有再继续问下去,故事的最后,哥哥究竟何去何从,我也不想知道。因为,就算哥哥对那些男人做了什么事情,在我看来,也是那些男人应得的惩罚。
刘法医一个人走在前面,默不作声。我们俩在他身后窃窃私语,上电梯后,刘法医似是终于忍不住了,开口问道:“你们在说什么?”
我摇了摇头,这些事说给他听也没有任何意义,反而会让人觉得反感和恶心。我不知道莫致朗为什么又和我提起这件事,也许是他看到被家暴的郑莲,又联系到那些被拐卖的儿童,才会和我再次提起这对可怜的双胞胎。
陈漫家我来过,但是来的次数不多,大概的位置我还是知道的,许婷婷倒是常来。让我诧异的是,刘法医只是来过一次,便记得过去的路。这小区也不小,兜兜转转的,这让我不得不佩服他的记忆力。
刘法医一副不告诉我就拉倒的表情,居然还瞪了我一眼。我回瞪他一个表情,谁知道莫致朗正好站在我俩中间,我瞪了刘法医的时候,恰好对上莫致朗的视线,一时之间有些尴尬。
“陈漫的父母刚刚是回来了吗?”我轻轻开口问道。
刘法医摇了摇头:“他们公司还有那么多人要管,知道这件事的人还不多,他们应该是先去公司处理事情,再回来收拾残局。估计,一个小时左右他们就会回来了。”
我有些讶异:“刘法医,你还有他们家的钥匙?”
他朝我点了点头:“刚刚他们在警局的时候,我就问他们拿了。你以为我是你,大头虾一个。”
什么啊,怎么又说道我身上去了?我真是有些无奈,本想和他理论一番,可是一走到陈漫家的门口,我的腿又软了下来。
不过,陈漫的父母还真的对刘法医挺放心的,居然就能把钥匙给他。看来,刘法医的人品还是人尽皆知的。
“早知道,我就不叫你过来了。”刘法医示意莫致朗扶着我,自个跑去开门。莫致朗朝他点 了点头,搀扶着我,我这下倒好像成了个拖后腿的了。
刘法医开门后,示意我和莫致朗先进去。我一瘸一拐地迈进门口之后,一股扑鼻的尘土味蔓延开来。明明是有人天天住的地方,却好像许久都没人来过一样。
“跟我来。”刘法医朝屋内指了指,我们跟着他走进一间卧室。看室内的装潢,这里应该就是陈漫住的地方。
整间屋子的装潢有些诡异,明明是女孩子住的地方,却看不到一丝少女的味道。床上没有布娃娃,床单是黑白交错的格纹款式,桌子上摆着一个笔记本电脑,以及一些汽车的模型。
凳子被搁在床边,上面还放着一本书。我觉得那封面有些熟悉,走上前一看,那本书竟然是蔡钧大佬的悬疑小说,难怪我说怎么这么眼熟,没想到陈漫也是蔡钧的粉丝。
那本书在中间部分,被她折了一个小角。折痕很新,看样子,她应该是看到了一半,所以做了个标记,方便下次接着往下看。我想,她竟然有这样的行为,不正代表着她其实根本没想过死吗?
刘法医轻轻咳了两声,从他提来的箱子里掏出三幅塑胶手套:“室内的东西还是不要到处乱动,戴上手套,以免留下指纹,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我们点了点头,乖乖戴上手套,我朝那户开着的窗户指了指,朝刘法医问道:“这个窗户,就是她当时跳下去的地方吗?”
刘法医点了点头:“按照地上坠落的角度来分析,她的确是从这里跳下去的,窗台上还沾有运动鞋底上的泥土,我们已经带回去分析了。”
有泥土?我有些纳闷,陈漫一个人在家还穿着运动鞋走来走去?我刚刚进门就看到她家门口摆着好几双拖鞋,照理来说,她在自己家应该是穿着拖鞋的,为什么还会穿运动鞋在自己的房间?
“刘法医,你有没有发现一个奇怪的地方?陈漫和曹小乐一样,死亡时间都是夜里十点左右。”余晓施是死于一氧化碳中毒,然后被人分尸后抛尸在火车轨道上,具体的中毒时间,刘法医也只能给出个较为模糊的时间。
刘法医愣了愣,随即朝我点了点头:“所以,你觉得这两起案子,死者的死亡时间不是巧合,而是有人刻意安排的?”
自然如此,我肯定地望着他,继续说道:“说实话,不仅仅是我,我身边的任何一个人,尤其是一开始就收到那几分恐吓信的同学,都成了凶手的目标。最可怕的就是,我们根本不知道凶手的下一个目标是谁,这会让他们都陷入恐慌。”
刘法医看样子是十分认可我说的话,看我的眼神忽然又了一丝变化。“曹小乐,余晓施,陈漫,受到恐吓信的人陆续都遇害了,下一个又会是谁?”
他最后的疑问句,倒似乎不是在问我,而是在反问自己,弄得我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么复杂的问题,也许只有凶手本人知道了。
这时,一直没开口说话的莫致朗忽然加入了我们讨论的话题:“我总觉得,无论他的目标是谁,他似乎对你最感兴趣。”
我微微一震,难道说莫致朗也看出来了凶手有那么一丝冲着我来的意思?我咳了两声,这下我更是语塞了,瞄了瞄刘法医,不知道该说什么。
刘法医瞥了我一眼,朝莫致朗说道:“是吗,我也这么觉得。”
额,这下我成为板上钉钉的事情,好像要被揭露了。我灰溜溜地跑到窗边,探出头往下一看,八楼还真的挺高的,这么一望,底下空荡荡的,让人仿佛感觉有一种直面大地的窒息感。
“通常情况下,跳楼的人分为两种,一种是情绪跳楼,就是较为激动的时候采取的过激行为。还有一种就是心如死灰,毅然决然地选择了解自己的生命。”
我点了点头:“陈漫不是那种容易激动的人,我是觉得没什么能让她激动到跑回自己房间跳下去。可是经过现场的分析,好像也没看出来有什么是让她觉得活不下去的。”
刘法医接着说道:“我想,我们应该是忽略掉了什么重要的线索。这一点,可能出在她身边的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