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这是在放假么？
他这是拿着命，在龙潭虎穴里趟着玩呐。
在皇城司老老实实每天上班，每天加班，每天被上司压榨，有什么不好么？
起码，没有性命危险。
叶小五摇头，态度坚决。
“不！我热爱工作，现在就迫不及待想回去我的档案四库了。”
秦妩敲了敲笔杆。
“明天就要选秀了哦。都是各个州郡，最顶尖的美人。平日里难得一见的，你不留下来看看热闹？”
秦妩还蛮喜欢跟他一起八卦聊天的。
叶小五：“……”
你要这么说——
秦妩：“等看了选秀再回去吧，若是有看到顺眼的，我就让陛下赐给你。”
叶小五立刻笑开花。
“这怎么好意思呢？”
你要这么说，我可就真留下了！
好歹进来一趟，惊吓都已经受了，总得有点好处吧。
叶小五得了秦妩的允诺，等选秀一完，就要将他放回皇城司。
扭着身子跑开了。
因为太开心，直接跟从殿外进来的三七撞在了一起。
一晚上没好好睡觉，眼睛底下带着两片青黑的叶小五抬头看着三七。
明明他俩昨晚都在一起，都只睡了那么一会儿。
怎么这人看上去像是浇了水的小白菜一样水嫩。
自己却像是浇了开水的小白菜？
三七闭了闭眼。
这个蠢货，还敢用那双迷迷瞪瞪的眼睛，无辜地看着他。
他手下要是有这样的白痴，早就被弄死几十遍了。
就见那蠢货，压低声音，喜滋滋跟他显摆。
“秦十一说了，要我看完选秀再走呢。还说要赏我个美人带回家。”
三七：“呵。”
从他身边擦肩而过。
叶小五：“……”
这内侍是有毛病吧。
果然，没有叽叽的男人，就是心理变态。
。
腊月十二，是少府选定的选秀吉日。
只是今日，天阴沉沉的，寒风冷得刺骨。
这吉日，看上去不太吉的样子。
因为新君的第一次选秀，整个皇城，都因此躁动起来。
天还没亮。
内城，南居贤坊，太卜令安家，灯火通明。
头顶有碎雪飘落下来。
牛皮纸灯笼照耀着刚落了几片雪花的青砖地面。
那人一身少府署官袍。
“少府监宣召，贵府的安如岚，安如玉小姐，进宫选秀。”
林姨娘几欲昏厥。
安远道也脸色发白，颤颤道：
“这，这是不是弄错了？我女儿安如岚她，她没在选秀名单上啊。”
雪渐大。
落在那人姜黄色的油布伞面上。
传话的人，用毫无起伏的声音说道：
“安大人，旨意我是送到了。至于要不要去，你们自己抉择。”
…
睡在配殿茶房里的叶小五，正睡得酣畅，冷不丁的，一阵冷风兜头吹过来。
吹得骨缝里都是寒意。
他嗷了一嗓子，瞬间清醒过来。
抬头一看，窗边站着个穿着青黑色内侍袍的年轻人。
“三七大人？”
叶小五顶着一头呆毛爬起来。
抬起袖子，不动声色擦了擦嘴角。
他一睡熟，就有流口水的习惯。
不知道刚才有没有流，有没有被那人看到。
三七看着他，“睡得好么？”
叶小五也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含糊嗯了一声。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三七，在其他人面前都很正常。
唯独在他跟前，爪牙每次都明晃晃快伸到他脸上。
可能……这宫里，其他人都得罪不起。
只有他这个出差的，能得罪起吧。
三七道：“既然醒了，就起来吧。关于选秀，有件事情，需要你帮忙。”
叶小五：“……”突然就受宠若惊了。
揩了揩睡得皱巴巴的衣袍。
“什么事，我能帮忙呢？”
三七嘴角勾起来。
“随我来。”
。
等到整座上京城，都被一层薄薄的白雪覆盖住的时候。
一辆辆青布马车，拉着各州郡和上京城的秀女们，从内城进入皇城。
辰时初（早七点），永泰门外。
穿着宫袍的女子们，三三两两，在寒风夹带的细雪中，微微打着颤。
“这宫门，什么时候开啊？”
“应该快了，毕竟巳时初（早9点）就要开选了。”
安如玉眼圈红红，在风里冻得直哆嗦。
她被父亲关在别院里。
丫鬟婆子只担心她会逃走，对她看管严密，照顾并不精心。
一大早来了这里，连个手炉都没给她带。
身边的安如岚关切地看着她。
“玉儿，你还好吧。是不是冷？”
说着，摸了摸她的额头。
安如玉瞟了她一眼，没吭声。
她毕竟是个小孩子，眼下又是选秀这样的大场面。
接下来，还要去见那个传说中的暴君。
心中还是很忐忑的。
虽说讨厌安如岚，但安如岚是她目前唯一认识的人。
下意识的，还是跟在她身边。
至于安如岚为什么会出现这里选秀，就出乎安如玉的意料了。
按照父亲和林姨娘的意思，明明是说，要保下安如岚的。
被父亲塞在城中陌生宅院里的安如玉自然不知道。
今天早上，安家因此掀起来的狂风波澜。
…
“这不是安姐姐么？”旁边突然响起女子的声音。
安如岚抬眼。
嗯，这人她熟，算是个对头。
安如岚神色淡淡，只叫了声：“田妹妹。”
姓田的姑娘看着安如岚似笑非笑。
“哟，想不到居然还能见到安姐姐。前些日子听闻，你跟严大郎订婚了，怎么突然又出现在这里？”
大家都在京都官宦圈子里混。
家世差不多，父亲的官职也差不多。
安如岚在京都，是远近闻名的才女。
那一身清隽淡雅的书卷气息，与她父亲安大人，如出一辙。
京中仰慕她的男子不少。
这田家小姐，之前就因为嫉妒她美貌，处处跟她作对。
没想到都来选秀了，又碰上她了。
安如岚：“旁人乱传就罢了，妹妹这般出身，怎么也跟他们一样，乱听别人嚼舌根子？”
田小姐被她怼得面上发白。
冷笑道：“你堵住我的嘴，堵不住别人的嘴。”
安如岚摇了摇头。
“妹妹傻了么？我若订亲，自然不会出现在这里。你是对陛下的旨意，有什么误会么？”
她抓住安如玉的手。
“玉儿过来。”一副不欲多谈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