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一路无话。
舒一池正拄着下巴坐在大厅的椅子上打瞌睡,听见开门声和脚步声顿时被惊醒了,睁开眼看见进来的刘成安,忙起身迎上去,“刘成安你可回来了。”
等到三个人前后进了大厅,他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出不对劲来,看向叶霄小心问道:“这是怎么了?”
不等叶霄开口,刘成安进了大厅后先往其中一张桌子上看了眼,“我的饭呢?”
“你的饭?”舒一池被问得愣了下,反应过来回道,“我们都以为你不吃了,就给倒了。”
刘成安听得忍不住黑了黑脸,按住饿得有些抽疼的肚子,“我先回屋睡觉了。”说完低着头快步出了大厅。
舒一池:“······”
“他这是怎么了?”
牧云开看看叶霄还没缓和下来的脸色,“惯的。”
叶霄:“我先去屋顶点火把,把其他人都给叫回来。”
等到所有人都回了宅子里,已经是又过了半个时辰。
冯实和常洵最后一个进来,大厅里众人这会除了留守的舒一池,其他人都是一脸疲累。
任谁找人马不停蹄地一找半夜,都吃不消。
扫了一圈没看见要找的人,冯实看向负责点火把召集他们回来的舒一池,“刘成安人呢?”
“已经会房间睡了。”
冯实:“······”
他这会算是明白为什么这会众人的脸色疲累之余,都不怎么好看了。
因为他这下也被气得不轻。
他们这些人牺牲了大半夜睡觉的时间,在这人生地不熟的桃源镇里差点找翻天,正主连等他们片刻都没有,就这个顾自睡过去了。
何曦真摇了摇头手里的扇子,遮住嘴打了个哈欠,“这么几天的真心,到底是错付了。”
其他人:“······”
常洵压根没有进大厅,抱胸斜倚着门框点了点脚,“我先去睡了。”
舒一池跟他一个房间的,忙站起身,“我跟你一起。”
两人前后脚一走,叶霄看看众人,沉声道:“都回去休息吧,别忘了明天还有咱们的考核。”
众人沉默着起身,各回各的房间。
次日一早,钟启晨和何曦真这边又是被外头的敲门声给叫醒的。
钟启晨正准备起来,却见对面床上的何曦真动作比他更快,“昨天的饭是你拿的,今天换我。”
说着已经匆匆套好鞋子出了门。
钟启晨又在床上躺了几个呼吸,勉强按捺住对床铺的眷恋起身,出了房门就见何曦真已经推了一个小推车回来了。
推车里是早晨众人的饭菜。
扭头对他道:“启晨,外面人还在等着,你帮忙把昨天的推车还回去吧。”
钟启晨点点头应了声好。
等还完了推车回来,就见院子的房间门都陆续打开了。
冯实和刘成安的房间。
冯实起来洗漱好,看见对面床上依旧还蒙着被子大睡的刘成安,太阳穴又忍不住跳了跳。
“刘成安,起了!”
“太困了,我再睡会。”
“早饭来了也不吃吗?”
床上裹得严严实实的被子终于被里头的人往下拉了拉,“冯兄,昨晚走得太累了,我还想躺一会。麻烦你给我留一份饭菜,待会我起了就过去吃。”
“昨天谁不是走了不少路,给你留的也没见你吃。”
“那不是太凉了吗,实在难以下咽。”
“那待会给你留的早饭也凉了呢?是不是还得怪我没有帮忙给你温着?”
刘成安伸手揉揉眼睛有些不耐烦,“好好好,我这就起。”
说是这么说,也没见他动作。
冯实看他一眼,一言不发走了出去。
大厅里众人这会已经拿着各自的饭菜吃上了,看见冯实又是一个人进来,叶霄本来已经缓下来的面色又绷紧了些,“刘成安呢?”
“起不来。”
这下就连舒一池都忍不住皱了皱眉,“往常怎么没看出来刘兄是这么娇气的人啊!”
常洵闻言轻轻呵了一声,“可一不可再,反正我是不管了。”
大厅内一静,随即各自吃各自的。
也没人主动开口去催刘成安了。
不过到底还是把饭菜给留了一份。
剩下的碗筷又冲洗一番归置好,临出门前,叶霄还是把昨天送来的那封装着考核任务的信封放到了留的饭菜旁边,又粗略连画带写地描述了一番去稻田的路线,这才离开。
冯实看着众人匆匆离开的背影,犹豫片刻还是回了房间里,把已经又睡着了的刘成安给晃醒过来,不等他发火先开口:“我们去做考核任务了,想想你来这里的目的,若是不想无功而返,那就赶紧起来。我先走了,不等你了。”
刘成安迷迷糊糊终于捋顺了冯实的话,这下总算是清醒过来了。
可人早已经走了。
“为什么不早说!”
他匆匆起来洗漱好又扒了几口饭,这才看见了旁边的信封。
把考核任务看了一遍后愣了愣,这才循着叶霄在信封上留下来的路线追上去。
而此时的钟启晨他们这会已经到了稻田边上。
绿油油一大片。
在这一刻,众人的视线全都落在了钟启晨身上。
“启晨,你说怎么干?”
“先除草后浇水,我先教你们怎么分辨这稻子和草有什么不一样。”他这么说这,把袍角往腰上一缠,抬脚踏进田里。
其他人有样学样。
只有何曦真穿着他那双绣了金丝银线的靴子踩进田里的时候,让众人看得额角跳了跳。
钟启晨已经弯腰拔了一棵杂草出来,“看,杂草就是这么模样的,其实跟稻子地区别挺大的,你们看看。”
众人仔细看了好一会,点点头表示观察得差不多了。
唯独何曦真这会有点不好意思,“那个,我还是没看出来。”
为什么他就觉得这稻子跟杂草长得一样!
钟启晨:“······”
“这样吧,我们几个拔,你就负责把我们拔出来的杂草挪到稻田外边去。不过你这样来回走,可一定要注意别一不小心踩到了稻子。”
“放心,我一定注意。”
众人便开始忙开了。
这片稻田不算大但也不算小,将近十个人按理说不出半个时辰就能把草拔干净。
但那只是针对熟手而言,八个人里只有钟启晨一个拔地最快,其他几个就跟蹒跚学步的小孩子似的,好一会才往前挪一挪。
何曦真则跟个蝴蝶似的在田里到处走。
刘成安着急忙慌赶过来的时候,就见众人半蹲在稻田里,时不时往前挪一挪。
说一声汗流浃背也不夸张。
满场飞的何曦真一身珍贵的织锦长袍,胸前的那一块已经是一块绿一块黑,看不清本来颜色了。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今天穿的月白色袍子,眼里挣扎了片刻。
等看到田埂上放了几只水桶,眼神一闪,果断过去提了一只往河边走过去。
既然都选了除草,那他就负责浇水吧。
累是累了点,但比蹲在田里沾上一身泥要好得多。
常洵起身活动了下有些发酸的腰,突然感觉到脚底下有些不对劲。
低头就见他脚踩着的那一条小沟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有了水,这会还在往前头的沟里流。
他的脚这会已经跟小沟里头的水亲密接触,为了今天特意换上的布靴正在悄悄吸水。
之所以会感觉到不对劲,是因为鞋底有一部分已经湿透了。
“谁浇的水?”
正在把水桶里的水往田里倒的刘成安一愣,抬头就对上了常洵转身看过来的目光,“怎,怎么了?”
“谁让你这个时候浇水的?”常洵看见刘成安那一脸茫然的表情就忍不住咬了咬牙,“大家都在除草,你这个时候浇什么水?”
辛辛苦苦提了一桶水回来的刘成安见常洵这么质问他,顿时也委屈上了,“考核任务上不是说这稻田既要除草又要浇水吗,我浇水有什么不对?”
何曦真刚好抱着一堆草过来,闻言朝他抬了抬一只脚,只见那只一看就知很是昂贵的靴子上,此刻站满了烂泥,“刘成安,你就没想过,你现在往这田里浇了水,我们这些还要在田里到处走动的怎么办?淌泥吗?我这靴子幸好还是不透水的,要是布靴子你这一桶水下去,就该透透的了?你还觉得自己这会浇水是对的吗?”
常洵配合地抬了抬脚,露出一只已经湿透了的布靴子,“我的已经湿透了。”
刘成安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我,我方才浇水的时候没想那么多。常兄,曦真,抱歉!”
好在他这也才刚刚浇了一处,除了常洵倒霉了一些,其他人因为发现的早得以幸免了。
不到浇水的时候,又不好在别人都在除草的时候自己就在外面干看着,刘成安到底还是穿着他那身月白色的袍子进了田里。
开始的时候众人不熟练,等到熟练后除草的速度也开始加快了。
等到把整片稻田的杂草除尽,众人这才直起身,只觉得一直弯着的腰和腿这会酸疼得厉害。
舒一池锤了锤后腰忍不住长叹一声,“好累,这才只不过除个草而已,我决定以后不浪费一粒米饭了。”
刘成安捏着手里刚刚拔下来的一根杂草,闻言脸色又忍不住红了红。
光是昨天晚上和今天早上,他浪费的米饭差不多得有好几百粒了吧?
他总觉得舒一池这话就是说给他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