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很暖和,吃完早饭后,时九骑着自行车去上学。
她的肩膀上蹲着一只小黑猫,旁边飘着焦糖。
焦糖想要坐在时九的后座,但是被时九严词拒绝了,她太沉了。但小黑猫是大佬,时九惹不起,惹不起就只能惯着它了。
小黑猫却安然又骄纵地坐在时九的肩膀上,得意洋洋地看着焦糖。
焦糖敢怒不敢言,作为一个鬼界食物链底端的阿飘,她没胆子和顶端的小黑猫叫嚣,人不如猫,大抵就是这样。
在学校的拐角,有一个隐蔽的小巷子,巷子里没什么居民,因而这条小巷就荒废了下来,因而就变成了一个不良少年的聚集地。
早上的时候用来打劫,中午的时候用来等外卖或者是去打电玩,下午的时候用来抽烟打架,晚上的时候依旧是用来打架。
一日之计在于晨,学生最有钱的时候也是一天的早晨。
最适合打劫的时候,也是早晨。
时九骑着自行车路过的时候,就被一块突如其来的砖块砸到了头,血顿时从她的额头流淌了下来,血水糊住了眼睛,她觉得自己的脑袋有些晕乎。
她的注意力全在骑着自行车上,因而忽视了旁边幽暗的巷子,砖头并不是一块完整的砖头,而是半块砖头,上面带着红色的粉末,边缘还有尖锐的棱角。
黑猫随即厉声尖叫了起来,一旁的焦糖也啊地大叫了一声。
那块砖头原本是用来威胁另一个被打劫的高一新生的,但威胁的人显然脑子不太好,也不太文明,随手一扔就砸了个无辜路人。
乘着这个机会,原本那个被打劫的学生麻溜地跑了。
时九慢慢地闭上了眼睛,觉得脑袋晕乎乎的,但她并不觉得这疼痛感让她觉得愉快,反倒有些恶心,卑劣又不干净的手法,简直令人作呕。
她的运气似乎总是不好,总是会遭遇这种无妄之灾。
自行车陡然间刹住了,时九跌在了地上,她伸手捂住了头上的伤口,想着必须要尽快止血消毒。
时九的周围突然聚集了几个染着奇形怪状头发,穿着和时九一样校服的学生。
他们急急忙忙地拉起了时九的双臂,把她拉到了小巷子里,连带着那辆自行车。
时九被扔到了地面上,空气里弥漫着泥土的味道,地上脏兮兮,湿漉漉的,还有昨晚雨水的气息,她的脑袋还有些晕。
她开始低声咳嗽了起来,听到那几个人紧张地商量着要拿她怎么办。
时九觉得自己的眼睛,脸上,手上,都是血腥又黏腻的红色血液,要是破伤风就糟糕了。
时九本来没想揍人,面对着一群半大的小屁孩,会有一种她以大欺小的错觉,于是她转身往巷子口走。
到时候和班主任说一声,见个家长,走了流程赔个款,这件事就完了。
但那群家伙显然没像时九这么想,在时九踉跄着扶着墙站起来后,一根棍子又砸到了她的肩膀上。
黑猫全身的猫炸了起来,一爪子抓到了那人的手上,黄毛少年随即抓住了自己的手,脸色灰白地哇哇叫起来。
他的几个同伙反倒笑了起来,笑话他滑稽可笑的动作,因为在他们看来,被揍了一棍子的人,是时九。
“你叫什么叫,被打的又不是你。”一个紫色头发的小太妹嘲讽地说道,说着踩着马丁靴往墙上蹭了蹭脚底的泥土。
“我本不想和你们这群小屁孩计较,但你们似乎不明白我对你们的仁慈。”时九温和地笑了起来,眼中带着狰狞的光芒。
眼前一片血红,但那已经无关紧要了,反正大概还能看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时九弯腰捡起了那根木棍,另外几个或坐或靠的杂毛不良少年,见状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欺软怕硬说的就是他们这种人,他们不是天生的恶人,但他们现在就是恶人。
恶人自有恶人磨,不巧,他们遇到的也不是什么温文尔雅的女孩子,而是个藏得很深的女精神病。
“喂,你是想还手吗,我警告你啊,要是你敢动手,我们一定打死你。”一个绿头发的少年叫嚣着。
从前也有个绿毛少年,总是姐姐,姐姐地叫她,是个话痨,不过比眼前这个家伙可爱多了。
“这句话,我原封不动地奉还给你们。我给你们三秒钟逃跑的时间。”时九温声道,眼睛亮地可怕,她缓缓地说道:“倒计时,三,二,一。”
“既然都不走,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怕什么,她就只有一个人,我们这么多,打死她,出事了还有我爸呢。”紫头发女孩尖着嗓子说道,不过有些中气不足,听起来不是那么有说服力。
时九想起了一个可能性,如果当初遇到这件事的人是焦糖,那焦糖会作出什么样的选择,又会面临着什么样的处境。
这样想想,眼前这些不良少年变得愈发面目可憎了。
时九偏头,对全身猫毛竖起的黑猫说,“揍他们,别弄死了,我养你。”
我养你这句话显然极大地鼓励了黑猫,它等的就是这句话。
焦糖觉得这群不良少年的不良生涯,估计到今天就要结束了。
欺负执行者,啧,这跟对地狱白无常说,你是不想死?是同一种效果,还是同一种后果。
“时姐姐上啊,加油啊,要小心被人打到啊。”焦糖蹲在角落,挥舞着双臂说道。
时九闻言微微一笑,一棍子砸上了迎面而来的不良少年的肚子,软肉打起来,是最疼的,黑猫一爪子挠了他的脸。
尽管在现实中看来,他的外表依旧是完好无损的,但在焦糖看来,不良少年的灵魂被一下子抓出了三道抓痕。
灵魂上的伤痕会慢慢治愈,但在治愈之前,都会很疼。
时九不打别的地方,只打肚子,她打得很有技巧,用巧劲打,像是用板子在拍案板上的软肉,看不出伤痕,但的的确确地疼。
从前学散打和跆拳道,是为了在精神病院不被其他病人欺负。
原本以为正常人的世界可以好好地讲道理,但似乎这些人都不给她讲道理的机会。
等到一群人全倒了的时候,时九扔了手中的棍子,半坐了下来,抓住了绿头发少年的头发。
她温声笑道:“头发换个颜色吧,我不喜欢你顶着一头绿头发。它碍了我的眼。”
绿头发少年颤抖着身体,颤巍巍地点头,他蜷缩在地面上,看着满脸是血,却还在笑的时九,感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
空气中突然弥漫开一股腥臊的味道,他被吓尿了。
时九有些嫌恶,松开了手,一脚踹了过去,环顾四周,声音温和而平静,“记得准备好钱,我会让我妈来要赔偿的。”
说着,时九慢慢地往光亮的巷子口走去,顺带着扶起了倒在地面上的自行车。
黑猫和焦糖跟着时九的身侧,然而当时九走出巷子的那一刻,一人一鬼一猫都愣住了。
墙壁旁边站着一个少年,容貌昳丽,神情冷肃。
是景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