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端方如玉,容颜若栩,双手交叠,睡在时九的旁边,纤长的睫毛随着呼吸微动,胸膛起伏。
时九无语凝噎,躺在一张床上,就各睡各的?就不亲亲抱抱一下?
她都冒着要违法犯罪的决心,躺在了床上,你就我盖好被子睡觉?
她有点不开心地撅着嘴,眼底带着怨念,也闭上眼睛睡一下了,浓重的疲惫感重重袭来。
宛若置身于一片漆黑的海洋,她躺在水面上,身后波纹层层推开,把她吞噬,包裹,冰冷的海水化作春日的风,温暖,和煦。
景止夜半睁开眼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像是一只八爪鱼一样,抱在时九的身上。
时九的头发凌乱地披散在脸上,一双黑沉沉的眼睛亮着淡蓝色的光,有点像是饥饿的狼,对着捕获的鹿垂涎欲滴,正在思考着要如何下口。
景止莫名就后背觉得有点凉,把压在时九身上的腿和手抽出,重新恢复了那一副正经人的睡姿。
“呵,男人。”时九声音沙哑的,在寂静的夜晚更显得诱人。
景止往床边凑了凑,琥珀色的眼睛亮亮的,双手交叠,放在了小腹,目光落在了月色透过窗帘,落在窗前。
今晚月色真好。
时九侧身对着景止,而景止是正着睡的,两人之间便隔出了一段距离,冰冷的空气灌入了温暖的被窝。
她有些冷,睡得迷糊,弓起了身体,嘤咛了一声,往景止旁边凑了一点,像个毛毛虫。
景止有些无奈地往时九边上过去了一些,到底谁才是小孩啊,我的小九。
他伸出手,抱住了时九,这样应该会暖和一点。
时九的身上总是冰冰的,夏天应该会抱起来很凉快。
比起这边你侬我侬睡觉觉,学校显然是鸡飞狗跳。
刘予的右眼无故失明,就像是曾经被他害死的那个叫林梦雪的女孩。
逼供刘予的人,即便不调查,警察也怀疑是时九。
在监控录像里,未参与高一年纪的年级大会的学生,屈指可数。
逐个排除掉。
一个高一的女孩子,能把一个人高马大的高三男生揍的亲妈都不认识的,只有有打架前科的时九。
但无奈的是,所有人都默契地选择了沉默。
乌亦丝只是说道,我不知道,我只是个上课爱睡觉的乖宝宝,咦,我同桌原来叫焦糖啊?
伊涵,别问我,我只是个木得感情的学习机器,当班长就应该什么都知道吗?又不给我钱。
喻言:……
解意:……
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
警察算是明白了,这是要包庇罪犯啊,上面有副局长的命令,他们必须要找到惹事的女生,他们也是奉命行事,没有办法。
所有的监控摄像头都被调整了角度,拍到的内容都是天花板,或者是墙壁,连个人影都没拍到。
狄翠丝来了一趟医务室,顺便给了牧云白一张假条。
焦糖,病假一个月。
等到警察来调查的时候,牧云白做了假证,时九手骨折了,还拿出来了一张就诊单。
倒不是牧云白真有那么好心,而是他身边有个虎视眈眈,凶神恶煞的女水鬼,戈今歌。
时九帮了戈今歌,戈今歌不能看着时九因为揍了一个杀人犯而被牵连,以至于锒铛入狱。
“你就不对我说句谢谢吗?没有我这张就诊单子,时九可没那么容易脱罪。”牧云白抬头看向了戈今歌。
这是一张他曾经看了无数次的脸,午夜梦回时偶尔也会记起来的脸。
曾经他以为他很想杀了她,后来她自杀了的时候,他才知道,他只是,他只是,嫉妒她。
明明是邻居,从小到大一起上学,一起放学,考试的时候她总是第一,而他却是第二。
当他得第一的时候,她却总是能很开心地祝贺他,比自己得第一还高兴。
家长会的时候,戈今歌的父母总是会来,代表着他们共同的家长,谁让他们是十多年的邻居了呢?
他们是青梅竹马,总角之交。
但所有人都知道,牧云白不喜欢戈今歌,是很真心的不喜欢。
牧云白对所有人都很温和,打球很好,成绩很好,除了对戈今歌,冷淡到不能再冷淡。
下雨天都不愿意和戈今歌打一把伞,站队都不愿意和戈今歌站在一起。
他就那么明摆地排挤她,厌恶她,但却不妨碍她依旧对他眉眼弯弯地笑。
她对别人也是这样的,一定是。
他的父亲是个喝酒抽烟赌博还贩毒的罪犯,无恶不作,臭名昭着,母亲早就离了婚,离开了这个泥潭。
而戈今歌的父母却总是那么和蔼可亲,乐善好施,就算是知道了他父亲入室偷窃,还是原谅,在他无处可去的时候,让他住在他们家…
戈今歌一家,都是笨蛋,所以才会最后沦落到那样的下场。
“我恨你,牧云白,我会用永远恨你,纠缠你一生,直到你死,这都是你欠我的。”戈今歌恶狠狠地说道,浮肿而惨白的面容越发狰狞。
牧云白点了点头,唇角勾起,“就这样恨我吧,这样我会开心的。”
他很少对她笑,当她还活着的时候……
大概是觉得她死了,对他造不成什么实际伤害,那他还真是低估了她当女鬼这几年来的仇恨了。
狄翠丝参与调查了当年戈今歌的死亡事件,那个被当做是失踪案处理的女学生,以一具腐烂而浮肿的尸体重新出现。
时九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除了现在不知道她去哪了。
门口的监控只拍到一堆闪着雪花的录像,就像是老式信号不好的电视机。
现场一个完整的指纹都没留下来,而刘予那家伙,现在已经有点神志不清了,觉得是林梦雪的鬼魂回来复仇了。
焦清云从电视上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也隐约明白了早晨的时候,时九说的那一句,妈,我可能要去做什么不好的好事了。
当时她只是恶狠狠地说道,你敢干坏事,回来我打断你的腿。
知女莫若母,她骨血里是个刚硬的女人,要不然也不会一个女人,带着个不满一岁的孩子养到现在这么大,兴许焦糖是随了她。
乌亦丝和解意一起去了焦糖的家,向焦清云解释了一下发生的事情,还有警察似乎没找到证据。
只要焦清云坚持什么都不知道,过段时间风头过了,焦糖就会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