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九翘课的情况越来越多,除了晚自习她回来趴在桌子上睡觉,景止都没看见时九去了哪里。
睡梦里的时九也并不安稳,眉头紧紧地皱在了一起,“景止。”
景止的手放在了时九的额头上,“睡吧小九,你安全了。”
时九趴在桌面上睡着了,放在了桌底下的手拉住了景止的手,孱弱,纤细。
就是这样一只手,景止却觉得自己挣脱不开,三节晚自习,他就这样任由着她拉着手。
她到底在忙着些什么?又是那些鬼魂的事情吗?
鬼门开启还有三天,他也要把阵法布置起来了,要不然浪漫的乞巧节,就要变成百鬼集体出行的中元节了。
乌亦丝瞥了一眼,看见了景止左手写字,又看了一眼自己的笨爪子,叹息着摇了摇头。
哎,上帝造人的时候,挺随便的。
身体往后靠了靠,瞧见了时九拉着景止的手趴在桌子上睡觉。
电池闪电一般地充满了电,元气满满。生活太苦了,也就勉强磕磕CP才能维持生活的那个样子。
姬安迪歪歪扭扭地趴在桌子上,眼皮子打架,头在桌面上点来点去,差一点点就要磕上去了。
乌亦丝嫌弃地看着姬安迪,看看别人家的同桌,真是痛心疾首。
姬安迪擦了擦嘴边的口水,睁开眼看向了乌亦丝,问她:“几点了,什么时候下课啊?”
他这一把老骨头,陪着这堆小屁孩熬夜在这学习真是吃不消。
乌亦丝说:“还有二十分钟下晚自习,你不写作业吗?”
姬安迪摆了摆手,得意洋洋地说道:“我们不一样。”他可是靠关系进来的,老师们都不敢招惹他。
等到查到现在这个焦糖到底是哪个成年人伪装成的,他就要离开学校了。
伪少年姬安迪把作业往乌亦丝旁边推了推,“小同桌,帮我写个作业吧,我给你一百块钱。”
乌亦丝翻了个白眼,她看起来像是缺钱的那种吗,“滚,傻逼。”
“两百块,不能再多了。”姬安迪把两张百元大钞拍在了桌子上。
乌亦丝抬眸,手摸上了钱,随即被姬安迪塞了作业本,他说道:“写完再给钱。”
乌亦丝同意了,这世间威武使她屈服,富贵使她变怂,她只是个没什么骨气又喜欢审时夺势的小跟班。
姬安迪趴在桌子上,看向了坐在斜前方的少年。
不同于别的这个年龄段的大多数男生,总是脏兮兮的,一身臭汗。
喻言整洁而干净,眉眼清朗,如同清风明月一般,就连写字的时候,脊背也很直,坐的很端正。
很抱歉啊,就这么把人家小少年的初吻给夺走了,明明他是他的救命恩人,现在却有那么多的负罪感,像是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坏事情。
姬安迪伸手摸了摸自己裤兜,并没有摸到手机,顿时愣住了,什么?
他下意识地看向了时九,却与景止的目光对视了,景止的目光阴冷而倨傲,带着不容小觑的气场。
姬安迪眯了眯眼睛,脸有点扭曲,好啊,作为一个刑侦大队的顾问,自己竟然还会被一个小姑娘偷了东西。
她是不是发现了摄像头和监听器,真是麻烦…
姬安迪伸出手抓了抓头发,急躁地有点想抽烟。
“焦糖到底是什么人?”他自言自语道。
乌亦丝看在两百块钱的份上,不以为意地答道:“大佬。开学第一天就把几个高三的混混给打了,还让自己成功地一点关系都没沾染。”
“这小姑娘够绝的,她真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吗?”姬安迪问。
乌亦丝说:“学神和人还是有区别的。”她摇了摇头,把姬安迪手里的两张大钞抽了一张,塞到了怀里。
“先前揭露藏尸案的人,是不是也是她?”姬安迪小声问道。
乌亦丝没回答,陷入了沉默,差点就放松警惕了,之前狄老师特地嘱托,让她对姬安迪这个人小心一点。
姬安迪趴在桌子上,呵,人与人那点信任呢,两百块钱都撬不开乌亦丝的嘴巴。
下晚自习之后,时九一脸迷茫地背着背包,和景止挥手告别,骑自行车回了家。
没了焦糖腆着脸蹭车,这段回去的路短了许多,只要一直往前走,总会回到家的。
黑猫也很累,这一天跟着主人扔了不少东西去门里,仿佛那些水鬼们都约好了要在今天开门。
真麻烦,要是主人和它的力量恢复起来就好了,卑劣的低阶世界,竟然敢这样对它。
在那些东西传递到门里的时候,它们与人世的联系就从此断开了。
摄像头能看到的景象只有一瞬,就是无数矗立在黑暗之中的门,窃听器里一片寂静,万籁俱寂。
在一瞬之后,就什么也没有了。
但可以确定的是,物质可以通过门,植物,动物,都可以。
现如今得到这个结论也没什么用处,因为景止并不愿意跟她走,甚至也不愿意她再回来找他。
时九吃了晚饭,洗漱完在床上坐好,双手背在了脑后,平躺了下来。
焦糖回来了,半边脸上都带着血,澄澈的眼睛被鲜血浸染,手里是半截肠子,是人的肠子。
她面对着时九,眼睛如同凶狠的野兽,嗜血而残忍。
她从窗帘外飘了进来。
时九和黑猫见到了这样的焦糖,猛然间坐了起来,面对着焦糖,大惊,“焦糖,出什么事情了?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焦糖挪近了时九一步,欲言又止,她摇了摇头,抱着自己的肩膀蹲在了地上,手里还攥着那根血淋淋的肠子,像是握紧了她最后的力气和执念。
小兽收起来利爪,露出了脆弱的一面,她咬紧牙关,疑惑而痛苦,眼底带着迷惘。
焦糖幽幽的目光望向了时九,目光闪烁,“时姐姐…”
“我在,别怕。”时九走到了焦糖的面前,伸出手放在了她的头上。
焦糖的半边身体都沾染着血,有的是她自己的,有的是别人的,两种血液呈现出不同的颜色。
黑猫跳到了焦糖的怀里,伸出了粉红色的肉垫,给焦糖擦了擦脸上的血。
“你找到了自己的死因了吗?”时九轻轻地笑了,揉了揉时九的头发。
“还没有…但我想起来了,我杀人了,时姐姐…我杀了,自己的亲生父亲。”
焦糖颤抖着身体,手里的那一截肠子掉到了地上,眼底涌出源源不断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