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九的心理诊所在云荒重新开张了,依旧是从前的规矩,一天见十个人,专门帮忙查找从前的心结是什么。
在云荒里面,有很多鬼魂,死了许多年,就连自己也记不得,到底是为什么要自杀,又为了什么要一直留在这里,
如果可以的话,他们也想要重新进入轮回,再世为人。
时九也在这时候想好了,要是往后去了人类世界,那她便当个心理咨询师好了,倒也是个正派的谋生手段。
时九靠着这手艺收了许多的魂力,虽然这些魂力跟她原本的力量相比无关轻重,不过也聊胜于无。
中午回家之后,时九做了一桌子的菜,满汉全席先来个几道菜,要不了多久,就能把一整套的满汉全席都做完了。
焦糖坐在座位上,吃的肚子圆滚滚的,赞叹道:“啊,我觉得如今人生倒也美满了,让我现在死了都行。”
说着说着,焦糖摸擦了擦眼角的眼泪,“真是好吃哭了,我都好几年没吃到这么好吃的饭了,都便宜了姐夫了。”
时九的眼眸垂了下来,目光有片刻的暗淡,随即笑了笑。
景初和时迟一左一右伸手拍了拍已经在打嗝的焦糖,母亲怎么会有这么没出息的女性朋友,就连高兴的时候都会掉眼泪,实在是有失体面啊。
景初和时迟都是吃了九分饱就不会继续吃了,遇到焦糖这种放开肚皮也要大快朵颐的,颇为惊奇,连带着也多吃了几碗。
“少吃些吧,不要吃得太多了,待会儿难受,往后还有的吃呢。”时九温声道,放了一杯酸梅汤在焦糖的面前。
焦糖仰着头,把眼泪又倒流了回去,对时九道:“时姐姐,你虽然从来都不会背弃承诺,只是兑现的时候,却是遥遥无期,我才不信你的话,趁着你现在还在这,我要多吃一些。”
时九无言以对,觉得意外地很有道理。
焦糖这丫头,似乎还挺了解她的。
小白和小黑还有红宝石,现在去了盛柯那里,对于时九的话,他需要一些佐证,来确认一些事情。
时九这个人,在盛柯的心里,算是个不怎么坏的坏人,但和好人,那是一点点关系都没有。
盛柯对时九的身份持有一百分的怀疑,等到兔子君抱着人偶娃娃,背上还背着一个圆滚滚的黑猫,双目无神地回来时。
时九觉得有点同情,还有点想笑。
“主人,让我进去,让我进去……”兔子君气喘吁吁地道,这日子没发过了,一个两个的,都那么懒,它现在就像是西游记里面的白龙马,不仅要驮着唐僧,还要带着行李。
只是大概没有九九八十一个妖精想要吃猫肉。
黑猫揉了揉眼睛,发现已经到家了,从兔子君的头上越了过来,到时九的脚边摸爬滚打求抱抱了。
时九从兔子君的怀里把睡眼朦胧的红宝石抱了起来,顺手把兔子君也拎了起来。
黑猫看着张开爪子,也要时九抱抱,被时九一个温柔的笑容劝退了。
黑猫缩了缩脖子,它不要还不行吗?
时迟已经拿了小盘子来,里面放着时九早就准备好的食物,还有一盘鲜血,专门给人偶娃娃的。
初到云荒,人偶娃娃有些虚弱,看起来病恹恹的,还是喝点血补一补比较好。
从人偶娃娃的存在来看,盛柯真的开始相信了,云荒的人,原来真的有创世的力量,虽然这个世界不够大,规则也不够完善,但已经具备了一个能够正常运行的世界的雏形了。
除了震惊之外,盛柯还有了另外的想法。
云荒不仅仅是一个自杀者栖身的地方,其实也是一个囚牢,谁也不知道,到底什么时候,他们能够往生,盛柯已经受够了时间的煎熬。
也许,是时候逆天行道,不用管这么狗屁的规则,又或者是什么命运之类的玩意,想生还是想死,都由他们自己定。
作为云荒之主,在其位谋其政,他一定会让所有人都重获自由,不必再待在这个名为自由,实则是囚牢的地方……
时九的诊所里,盛柯突如其来地撕碎了虚空,坐在了患者的对面,充当了一个旁听者。
时九倒是无所谓,但是患者会分心,导致时九觉得催眠紧张地很不顺利,于是把盛柯直接轰走了。
盛柯这人,是不是来砸场子的,她是不是给他脸了?要是有意见的话,那直接打一架啊。
盛柯在时九诊所的门口站了许久,云荒之主亲自来站街,还是挺壮观的。
平日里盛柯神龙不见首尾,除了有人惹是生非,危害治安的时候,才会出现,现在倒是站在那里不动了,任由众人看个齐全。
时九的心理诊所下午的预约算是全完了,他们都忙着看盛柯去站街了,行程都推到了明天了。
时九靠在诊所的门旁,只听到站在门口的男女老少窃窃私语地感叹道,盛柯是个倾国倾城的盛世美人,眉目蔚然而深秀,又是如何地白衣飘飘,仙风道骨。
时九撇了撇嘴,不以为意,她见过,比盛柯容貌生地更绝美的,那才是为祸国殃民的美人,只是她最终一腔柔情错付,如今爱而不得,从而心生怨恨出来。
时九靠在门边,站直了脊背,对盛柯道:“现在如你所愿了,把我的生意都搅和了,你有什么事,说吧。”
盛柯闻言一言不发走到了诊所里面。
时九会意,把挂在门上的招牌翻了个个,“休息中。”
她和盛柯能搭得上共同语言的,也就只有那几件事情。
“你想通了吗?决定信我了?”时九挑眉道,到座位上坐好。
盛柯正襟危坐,银白的眼眸看向了时九,认真而严肃地点了点头,“时九,我想了许久,决定信你一次。我们不如合作,一同逆了这天道。若命运不公,又为何要从?”
“在云荒待了上千年的人大有人在,也是时候给他们一个解脱了。”盛柯的衣着姿容仍然一丝不苟,这个人平日里都是一副没骨头的松散模样,如今倒是难得正经了起来。
时九恍惚间似乎又觉得盛柯又回到了几千年前的状态,那个散去浑身神力,用血肉之躯殉国的神官。
盛柯看着时九的脸上浮现的短暂的笑容,是难得的真心,他虽然近来眼睛很不好使,但这一抹笑容,却是看得分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