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赝品,足底会有一种火红色的胎质,显然不符合。
从以上的所有信息来看,这白瓷玉观音,百分之九十九是真品,因为我已经排除了所有可能。
“香,已燃尽!”
正好。
耳边传来了王千洪的叫喊声,似乎有意扩大了分贝,使得里里外外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我身上。
王千洪笑着说道:“是真,是假,请下定论!”
回想起刚才他故意在我手背上敲两下的举动,我下意识脱口而出的“真”字哦,突然就停了下来。
而后。
我又转头看向了麻子脸。
他和背后的鉴宝师,都用一种极其讥讽的眼神看着我,眼里没有任何害怕,更没有丝毫畏惧结果。
他们不怕吗?
不怕我猜对?
为何不怕?
我脑子里顿时一团浆糊。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强行阻挠我的思维,干扰我所得到的结果。
可不管从任何角度来看,这些东西都是真的才对。
我母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曾教给我一套鉴别古玩的系统化流程,从釉色到胎质,从朝代到典故……
这些我全部都考虑了一遍,无论如何都找不到反驳自己的点!
“是真,是假?”
“请做结论!”
耳边再次传来了王千洪的声音。
“小子,你该不会看不出来,想耍赖吧?你可别忘了,咱们是在摘花斗,道上的人都搁这看着呢!”
“没有那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
麻子脸也禁不住嘲讽道。
就在那一瞬间。
我做了一个自己看来都不敢相信的举动。
将那白瓷玉观音往桌上猛地一放!
“假!”
“假?”
周围所有人的目光都变得惊异无比,甚至包括王千洪本人,都用一种疑惑的眼神看着我道:“你确定,是假?”
我冷冷看着麻子脸和他背后的鉴宝师。
两人的表情和反应,已经出卖了他们!
一瞬间的惊恐!
一瞬间的茫然!
一瞬间的不敢置信!
纵然他们很快恢复了平静,企图去掩盖自己身上的慌张,但我仍然一眼察觉了出来!
我赌对了!
赌赢了!
的确。
不管从各方面讲,这白瓷玉观音完全符合真货的特征,以我的眼光根本看不出任何纰漏之处。
但……
这世上有个东西,叫直觉!
我母亲教过我无数鉴宝的方法和角度,但最让我记忆犹新的,还是她说过的一句话。
任何情况下,最先相信的,永远是自己的直觉!
哪怕眼前看到的一切,都是真实的、正确的,直觉只要说它是错的,那它就是错的!
当然。
除了直觉之外,我不是没有别的想法。
别人看古董,或许看的是古董本身,但这场摘花斗,我看的不仅仅只是古董,还有麻子脸和他的鉴宝师!
不管从哪方面讲,这白瓷玉观音的确是真货,换算成收藏品的价值,至少在几百万往上。
这两人明明只是抖包袱的,哪来这么多钱?
就算真有这么多钱。
会拿这么个好宝贝来摘花斗?
换做是我,早就藏着供起来了!
这可是棺材本!
这两人却如此大胆地拿过来让我鉴定真假,所以我凭直觉判断,它就是假货,十足的假货!
哪怕从各种角度看,它都是真货!
但我仍然愿意相信直觉。
事实证明。
我赌对了。
剑走偏锋的玩法,我尝试过很多次,失手的概率确实很大,不过我的运气总是好那么一点点。
我转头看向王千洪,淡笑着说道:“王大师,出鉴定结果吧?”
王千洪微微点了点头,而后将两个古玩都放在了自己的面前,所有人的目光都紧张了起来,大气也不敢出。
我倒是不慌不忙,坐等结果。
顺带回头给了柳爷一个眼神。
他瞬间领悟了我的意思,紧绷的身躯也放松了下来。
王千洪不愧是经验丰富的考古学家,寻常考古鉴定用的东西都没带来,只是从身上掏出了一个单片镜,模样像是从老花镜上头拆下来的,又加了一条链子,跟民国时期差不多,看样子也有一定年头了。
“先来看看这蒜头瓶吧。”
他这话一出,后头的几个考古人员们,纷纷凑了上来。
“瓷制蒜头瓶流行于明清,以景德镇窑制品最为多见。”
“品种有青花、五彩、洒蓝描金等等,其中景德镇的青花、五彩、粉彩、以及蓝釉、酱釉等各种单色釉品种很是出名。”
“嘉靖年间的蒜头瓶特点众多,肩部有堆塑蟠螭装饰,到了明成化期间,仅口部作花瓣状,明万历时的蒜头瓶,趋于简化,口部已无蒜头了,但器形高大,以青花五彩为多见。”
“这个清代蒜头瓶的器形,趋于轻盈秀美,通体施珐琅彩,口外绘下垂变形如意头纹,内绘朶莲,颈部凸起弦纹二道,中间给花四朵,腹部绘山石、牡丹,为瓷器中的精品。”
“几乎没有任何赝品的可能。”
王大师讲的非常细腻,我知道他不是讲给我们听的,而是讲给后面那些负责考古的后辈。
但同样的,这种出口成章的本事,也算是显摆了一通,在场有一些不太懂鉴宝的路人们,也挺的出奇。
“你猜得对。”
“这是真品。”
众人一片哗然。
这意味着麻子脸这一方已经出了结果,剩下的就只有我了,假设我也猜对了那么这场摘花斗,还要再来一次。
王千洪将物品归还给我,对着麻子脸后面的鉴宝师道:“接下来,我们来看看这十几年没见过的海捞瓷。”
“有一回啊,我去渤海附近考古,附近的渔船捞了一大批海货,都以为找到宝藏了,结果打开一看,全都是各式各样的瓶瓶罐罐,保存的还极其良好,即便有一些破损,但也不碍事,价值加起来起码有着两三千万呢。”
“所以我说那群开渔船的,其实在某方面,也算是发大财了,只不过后来逃不过上交给国家的命运,哈哈哈……”
老人家开了个玩笑,身后一帮人跟着笑了起来,原本紧张的气氛,变得缓和了几分。
但下一秒,他突然看向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