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海滨焦急地看向了看眼前的女警官,想从她脸上看出自己的命运。
却发现这个人同新刷的墙一样,半分不露声色,整个人像是要融入进那一片惨白里。
人多少有些情绪,可眼前这个人没有。
王海滨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心中越发没底起来。
“沈警官,我真不是凶手,你相信我!我不是故意撒谎的!”
许是头发烫得太过频繁,王海滨的头发就像是枯黄的草,那宽宽的发缝像是秋日早晨打的白霜。
沈珂思绪飘得有些远,面上半分波澜不惊。
“按照你刚才的说法,你的确是目前最大的嫌疑人。”
王海滨只觉得自己就要心肌梗塞。
他焦急地抬起头来,“对吧?我就说!那些某点刑侦网文我不是白看的!我跟你说……”
王海滨感受到的沈珂平静地目光,声音不由得小了起来,往后贴了贴。
“这个世上没有鬼,凶手也不能在十三楼飞檐走壁。但他可以蹲在门口,想着怎么欺骗警察。”
“木屑很新,你是什么时候修整隔板的?最后一次看到那个单门柜里侧是什么时候?除了你,你还看到有些什么人进出过莉莉丝的房间?”
王海滨听着沈珂公事公办的问话,反倒是松了一口气。
问这位沈警官还不如问墙壁,但她还问,说明他还能抢救一下。
“这栋楼里的人,多半都是搞直播的。上午的时候大家都在睡觉,连装修都只准安排在下午。我们怕别人抢走这个点子,也不敢提前弄。”
“大概是下午三点多的时候,我听到隔壁1307开始用电钻了,我才偷偷过来的。”
“我同竹眉初中的时候谈过,我们那里穷的很,是山沟沟里。我没有上高中,以前在老家的时候,跟着堂兄在装修队里做木匠活。”
“要不是竹眉运气好,有人资助她上学。初中一毕业,我们是要结婚的。”
“我很快就弄好了,当时竹眉还试了一下,确定没有问题,我们就走了。再来就是快晚上12点的时候。鬼故事嘛,晚上比较吓人。”
王海滨脑子里乱糟糟的,只死死的想着沈珂提出的三个问题,一个个的回答。
他觉得从前上学的时候,都没有这般认真过。
毕竟上学回答不好顶多被骂,这些问题回答不好,说不定就会被认为是杀人凶手了。
他突然灵光一闪,激动的说道,“对了!我怕别人进来发现了,还特意把门锁住了!莉莉丝死了之后,这里都快成网红打卡地了,好多人都过来拍。”
“租住的人死了,房东也觉得晦气,希望多点人来踩踩,增加点阳气。平时门都是敞开的,谁都能来。”
沈珂若有所思的看向了1304门上的黑色智能锁。
这种智能锁虽然没有带摄像头,但是却能够在对应app上查到开门的记录。
如果王海滨说的没有错,那倒是可以缩小嫌疑人范围……
夜已经深了,南江分局的同事们都赶了过来,疏散了人群,走廊上一时之间空荡荡的。
朱竹眉的尸体被抬了出来。
沈珂心中算着时间,最后问道,“朱竹眉平时有什么仇家?”
王海滨摇了摇头,“要说仇家,所有竞争的人,都是仇家,谁还没有吵过架?但要说到了杀人的地步,那是没有的。”
晏修霖背着箱子同王姐快步的朝着沈珂走了过来。
“怎么还抽烟?王海滨是吧,请你配合一下,来我这里做一些检测”,王姐看着一地的烟头,皱了皱眉头,她是局里的老技术员了。
平日里瞧见陈末抽烟,那都是要毫不留情地怼上几句的。
见沈珂清清冷冷地站在那里,想着局中的传闻,叹了口气,说道,“你把我的工作都干了。铁片上的确有根白纱线,具体是什么,得回去验看才知道。”
“可能是常见的白纱手套,也有可能是衣服上的纤维。在衣柜顶部门的边缘,发现了一根头发,可以做dna比对。结果不是一下子能出来的,你不要催命一样催我。”
“屋子里到处都是杂乱的脚印还有指纹,估计是提取不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沈珂乖巧的点了点头。
王姐张了张嘴,到底什么也没有说,领着战战兢兢的王海滨离开了。
“别看王姐这样,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晏修霖推开了一旁的窗子,让烟气散掉了一些。
他生得很好看,是时下很受小女孩欢迎的类型,戴着一副金丝边框眼睛。
因为怕污染现场,他的身上并没有喷香水。
沈珂站在他的下风口,能够闻到好闻的淡淡的洗发水的味道。
“朱竹眉的死因是什么?撞在刀口上,割破大动脉?”
沈珂并不在意。
整个南江市公安系统,就没有比她更刀子的人了,从来都只是她到处刺人。
至于她,自从20年前全家人身亡,只留下她一个人的时候。
这个世上,便没有什么可以刺得穿她了。
晏修霖点了点头,“初步判断是这样,具体的得解剖了才知道。”
他说着,冲着沈珂眨了眨眼睛,“我不用你催,一会儿就回局里加班。不过你得请我吃饭。”
“本来就是你的工作”,沈珂冷冷地说道。
晏修霖捂住了耳朵,笑了出声,“就当你答应了,明天周一,局里食堂有红烧肉,等着你请了。我先走了,明天是你去特案组报道的第一天,要是迟到了,小心老陈用他的搪瓷缸子砸你。”
他说着,不等沈珂说话,小跑朝着电梯口跟了过去。
朱竹眉的尸体会被送到市局的验尸房里,晏修霖这会儿过去,怕是明天一早就直接上班了。
沈珂目送他远去,视线挪回了1304的门口,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回想起所瞧到的每一个细节来。
她的记忆力很好,说是过目不忘也不为过。
小时候去幼儿园的路上,经过了几个路口,路口的电线杆子上站了几只麻雀,她都可以说得一清二楚。这大约是一种家族遗传下来的天赋。
沈珂脑子转得飞快,过了好一会儿,方才猛地睁开了眼睛,双目亮晶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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