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感细腻的方妈妈注意到柳云的表情不对,心里咯噔一下,暗想不会是说错话了吧。
“他们不在了。”柳云也没想过会对她说出来,大概因为她也是一个母亲吧。
方妈妈觉得自己做错了,竟然提起别人的伤心事,只好劝柳云:“他们一定希望你能活得好好的,我是个母亲,能知道他们最希望的是什么。”
“是的。”柳云背过身去,绝不允许自己在别人面前露出软弱的模样。
看到柳云这个样子,方妈妈反而觉得之前和她谈话的姑娘现在有了些许亲近感,虽然话不温柔,但心里是有一处柔软的地方的。
就这样,短暂的对话后,两人陷入了沉默,想着各自的心思。
方妈妈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刚蒙蒙亮,但她看到柳云已经起来做基本的拉伸运动,这孩子比她起得还早,方妈妈不禁觉得有些害臊。
“你醒了。”柳云侧身运动的时候便发现了准备站起来的方妈妈。
“难得睡的轻松,就多睡了一会儿。”
柳云隐约感觉到方妈妈和昨天对待她的态度不一样了,尽管不解,她仍不显于色。“我们可以走了。”
“走?”方妈妈注意到这个字,便希望能遇上自己的队伍。
“怎么?你不想归队?”柳云眉头一皱,难道自己把方妈妈的想法分析错了?
“你……你送我?”这个惊喜来得太突然,方妈妈手足无措起来。
“你不想?”柳云拎起自己的随身背包,弹弹背包底部沾上的泥土,再挎到肩上,“但是我带你很不方便。”这的确是句实话。
“我想回去,我想回去。”方妈妈忙不迭地说道,她也听出自己对柳云来说是个负担。
“那就好。”
一晚上休养生息的变异植物,在得到充足的阳光后,也跃跃欲试起来。但它们的攻势在柳云眼里就是小孩子过家家酒一样,豪无威胁可言,除非出现先前在b市基地遇到的那种变异植物。
柳云在前面开路,方妈妈就在后面跟着。昨日看得不大清楚,今天算是实实在在地亲眼目睹了柳云行云流水一般的动作,在别人看来难缠的藤蔓被柳云“刷刷”几下就解决了,动作快得几乎变成残影。虽说自己的儿子也很厉害,但是这个姑娘更厉害。
“嗯?”柳云收回了短式尖(枪),扯开裹成粽子一样的藤蔓,里面竟是个人!
“小博?!”跟上来的方妈妈一眼就认出了自己的儿子。
一身狼狈的方博平躺在地上,脸色因为藤蔓的缠绕而发紫,身上的衣服都已经崩裂开来。
是他!柳云对他记忆犹新,是个让她不得不注意的人。
“救救他,救救他!求求你!”方妈妈捧着方博快要僵硬掉的身体,对着柳云直掉眼泪。
“那你用什么作为报酬?”柳云面无表情地再次砍掉探过来的藤条,她只做能给自己带来的利益的事。
“我……我可以什么都给你,只要我有的都可以,求求你救救我儿子吧!”方妈妈不停地搓着儿子的手不让他冷掉。
眼前的女孩蹲下来,把手放在男孩的鼻口试探了一下,便从背包里掏出零零散散的小瓶子,在方妈妈惊讶的视线中一一倒进男孩的嘴里。
“这些是什么?有用吗?”方妈妈虽说是病急乱投医,但难免有些担心柳云能不能救活她的儿子。
“你不信,还要我救他?”柳云冷冷地把小瓶子尽数放回背包中,这些不过是她用来掩人耳目的,真正能发挥效应的应该是混合在其中的空间里的那口井水。“等着,一会儿就会醒。”
虽然对方妈妈来说,对方只是个孩子,但她的这句话就像镇定剂一样,让方妈妈焦急的心平静下来。也只有此时,方妈妈才发现周围没有变异植物来干扰他们,以柳云为中心的五米之内,形成一道天然屏障阻断了变异植物的袭击,方妈妈的心里更是震撼。
然而,怀里的小动静让方妈妈把注意力又转移到儿子身上。“小博,小博!”方妈妈不停轻拍他的脸。
怀里人的眉毛紧皱,显然很想醒来,“妈妈,妈妈!你在哪儿?”
“我在这儿,小博,妈妈在这儿,快点睁眼。”
尽管一夜的困意和伤痛让他想一直睡下去,但似乎耳边响起了久违的妈妈的声音,除此之外,他还有另一种感觉……
“妈妈。”方博的思念终究战胜了压制他的困意和伤痛,慢慢睁开了眼睛,入目的便放大的一张他苦苦找寻了一夜的脸,找不到母亲的紧张和怕失去母亲的担心最后只汇聚成一声“妈妈”。
“是我是我。”方妈妈破涕而笑,帮着儿子坐起来,如果不是不想给救她的女孩添麻烦,她会让儿子再休息一会儿的。
“嘶。”方博起身时牵动了身上的伤口,不自觉地发出痛苦的声音。
“小博,没事吧。”方妈妈想掀起他的衣服仔细地检查一下,却被方博按住,“没事的,再说我也不是孩子了。”
“不管多大,你在妈妈眼里就是个孩子!”
两人之间浓浓的亲情让一旁的柳云不免羡慕,如果父母在世的话……
“谢谢你救了我妈妈。”方博的话让有些走神的柳云回归正位。
方博在经历了昨天一晚后,对救了母亲的人是发自内心的感谢,母亲对他来说是很重要的人,失去了母亲他的希望也就没了。
刚才奄奄一息的模样仿佛只是个幻影而已,站在柳云面前的又是那个“小大人”方博。
这股子精神劲儿不错,柳云从没夸过人,这是第一个她很欣赏的人,一个小孩。
“我也不是白救的。”柳云的目光越过他,看向方妈妈。
方妈妈闻言后连忙点头,说道:“只要你能用得着我的地方,我一定会去做。”
“什么?妈妈,你答应她什么了?”方博以为柳云是无偿救人的,才会对她万分感谢,哪曾想母亲会为了救自己,随随便便就答应别人的条件。如果是为了自己这条命,根本不需要母亲的承诺,他自己答应就可以了。
柳云露出隐隐的笑容,她要方妈妈一个普通人干什么?不会打丧尸,不会对付变异植物,只会煮饭而已。她真正的目的是方博!一个冷静,会稀有隐身异能的人的承诺才是她想要的。从进入小村庄的前一晚,她就看出方博对他的母亲有多么重视,机缘巧合下,竟让她误打误撞地赚到了。
“小博……”方妈妈因为自己的口快又给儿子带来了困扰而心痛,她的儿子怎么能这么坚强!为这么个没用的母亲任劳任怨!
柳云耳朵微动,撤掉周围她竖起的隐形屏障,对面前的母子俩说:“你们的队员们似来了,自己走吧。”
方博看着柳云的背影不敢置信,不和他们走,那么他的承诺她不要了吗?
然而,他想完的下一秒立刻推翻了自己的猜测,这个救了他们的人果然不是说说的。
柳云走了几步,转过身来,盯着方博似笑非笑,好像看穿了他的想法,“你的承诺先记着,来日方长。”柳云之所以不担心方博不信守承诺,是因为从种种迹象看来他不是那样的人,她相信自己的眼光不会那么差。不过,柳云也长了心眼,在方博身上放上她的一丝精神力以作保证,原本她就是事事掌握在自己手里的人。
不出柳云所料,在她的身影消失没多久后,陆坚的队伍便到了。看见方博和方妈妈站在一起,陆坚的心里舒了口气,同时也很愤怒,这是第一次有人敢不听他的命令。
“陆队长,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方妈妈首先认错。
“这是谁也没有预料到的,你也吃苦了。”陆坚淡淡略过她,看向方博,“那么你呢?你是怎么想的?”
“站在队伍的角度,我是错了,但是站在子女的角度,我没做错。”方博找到安然无恙的母亲,说话也不像昨日那般尖锐,但他心里已经和大家有了隔阂。“所以,我不后悔。”
“你……很好。”陆坚气绝,尽管能体会方博当时的心情,但如果队里再次出现像这样不听队长的话的行为,会影响整个团队活动的。
除了方妈妈,队里的人都知道队长气的是什么,一时没人敢贸然说话。
“路队长,小博是为了我才不顾一切的,不是故意不听队长你的话。”方妈妈从遇到队伍成员后的喜悦变成了深深的担忧,儿子为了她顶撞了队长怎么能行,以后还是要和大家一起的。
这次方博没有说话,静静地听着母亲为他辩解,如果母亲觉得这样做对他是好的,那么他就顺从母亲的意思。
陆坚大概觉得继续咄咄逼人有失风范,在方妈妈求情后,便把这一页翻过不谈了,当下不是聊天的好地方,还是出了林子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