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奶奶坐下,面色肃然,“这厉天承前几日来跟汐汐认罪道歉,当时没有提及其他人,情儿跟这件事到底有没有关系?”
他说的“这件事”指的自然是温汐被害之事。
温国盛也苦着脸,“情儿前段时间确实跟厉家来往密切,爸,你放心吧,如果她真的做了那种事,我不会轻饶她的。”
话音落下,几人都没有说话,等了大概有十多分钟,也没有见温情下来。
突然,楼上传来非常大的响声,紧接着是韦可欣的痛哭。
他们急忙跑上楼,一推开门就看见韦可欣抱着头破血流的温情大哭。
温情以最快的速度送去了医院,一番急救后,性命无忧。
这个在温汐的预料当中。
突然遭此变数,以温情的性格,不可能会坐以待毙。
她打开微博,果然看到她以死明志的工作室声明。
温汐退出微博,发信息给殷蓝,让她进行下一步的行动。
很快,网上便出现一股非常统一的力量,不断发出温情其实心智已乱,头脑不清醒的消息。
这种声音一多,便有更多的人相信。
与那些声音一同出现的还有几个剪辑视频,视频中收集了温情的“奇怪”举止,加上之前先后出现天纪封杀温情,南氏解约,各种不良新闻的影响,网友逐渐统一——
“我也觉得她脑子有问题,如果没有问题为什么好端端的从神坛跌下来,好端端的被两个公司放弃?”
“很久之前,不是出过她为了利益诬陷她妹妹的新闻么?后来被压下去了,这次的撞人逃逸,被诬陷的人还是温汐,足以证明她脑子出了问题,连自己的妹妹都想害,早点去精神病院吧,省得危害其他人。”
“赞同。她一直认为她品味格调都很高,如果精神方面没有出现问题,怎么会去勾有妇之夫,追她的人一大把好吧。”
在这些言论的冲击下,温情的“以死明志”掀不起一点波浪。
温汐站在病房门里面,平静且清冷地看着躺在床上的女人。
她双目无光,装满了愤恨,面容憔悴,双手握成拳头,像一个随时都要发作的狂躁症患者,只要一点风吹草动就会咬牙切齿,疯狂咬人。
韦可欣在她边上低低地哭着,一遍遍地叫着她的名字。
温情作为温国盛的女儿,出了这档丑事,他本身也会受到一点影响。
且有了厉天承和江珂的证词,他终于相信温情是幕后主使,当晚大发雷霆。
许多双眼睛看着,在外界的压力下,仅仅一天的时间,他就决定把温情送进精神病院内,进行治疗。
韦可欣自然是不同意的,然而并没有任何用处。
温情被扛上医院的车之时,温汐正走向颁奖台,将那尊最佳新人奖的奖杯双手接过,发表感言。
“在这里,我最想感谢的人,是我的男朋友,他是一名医生,他曾救我于水火中,救了我的命,也拯救了我的一生。”
——
翌日,她去看望温情。
精神病院的房间,为了防止病人发作行凶,防护工作做得很好。
比如,在门前加一道铁栏,冰冷坚固。
温汐站在门前看着里头背对着门坐着的温情,恍若看见了在坐牢的人。
其实,在这里跟坐牢没有分别。
呆的久了,就算没病也会被逼出病来。
温情的手腕上有很多的淤伤,听说是昨天反抗之下受的伤。
现在的她,失去了温婉的伪装,也没有了运筹帷幄的底气,整个人病恹恹的。
“温情。”她轻声一句。
里头的人听到这声音,猛地回头,一双眼睛瞪直发狠,活脱脱要将温汐当场剥皮生吃了。
她冷笑,低低长长的笑,听起来阴森可怖。
“还能笑得出来,看来你在这里呆的不错。”
“一切都是你干的,是不是!”
温汐淡淡地看着她,“我没那么大的能耐,你有今天不过是你作茧自缚。”
一个杯子扔向温汐,直接砸在铁门上。
“你给我滚!!!”
温汐看着她发狂的样子,仍平静地说,“真是可惜,如果没有发生这些事,你昨晚已经站在颁奖台上领奖,面对镜头说一腔感言,你的名字被人们津津乐道,你的片约会源源不断,很可惜,这些你曾经唾手可得的东西,如今都跟你没有半点关系。”
听到这些话,温情蜷缩的手指差颤抖发红,咬牙切齿,眼泪从眼眶里涌出来。
别人短短几句话说出来,怎能知道她心中的感受,从天堂跌入地狱,仅仅一晚,痛不欲生。
温汐居高临下看着她,眼中没有一丝同情。
“忘了告诉你,爸爸跟你妈妈离婚了,就在今天早上。”
温情眼瞳骤然一缩,脸色惊白,仿佛,紧抓的最后一根稻草也在刚才顷刻断裂,摔入黑暗深渊中。
忽然,她低低地笑出声,笑着笑着,便哭了。
“事业没了……爱情没了……家也……”
“不可能……我这么多年来步步小心,不可能会比原来还惨!”
她睨向温汐,“一定是你说谎!”
“那你就当我说谎好了,反正你要在这里待着,存有美好的幻想也能让你好过一点。”
温情突然崩溃大哭,毫无形象仪态可言。
这是温汐第一次见到这样真实且狼狈的她。
痛苦,绝望,撕心裂肺,无奈……这些伴随着她死过一次的东西,如今,悉数出现在温情的脸上。
她看着她哭,许久许久后,静悄悄地离开那里。
当温情抬眸,已经看不到她。
她这才快速趴到门口,大声哭喊,“温汐!都是你的错!我明明我是姐姐,凭什么一切的好都给了你!私生女是我,受苦受难的也是我,这不公平!我什么都没有做错,凭什么要我承受那一切!我只不过是把我承受的东西还给你,还给你罢了!我没有错!”
嘶吼声越来越远,温汐眼神恍惚,莫名想起那年在奶奶家,温情第一次出现,牵着她的手,笑着说,“妹妹,从今天我就是你的姐姐了,以后有姐姐在,你就不会孤单了。”
这副画面一闪而过,逐渐在她脑海里变淡,模糊,乃至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