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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饭后,萧寒在客厅看财经新闻,云开也听不懂那些生意经,窝在沙发的另一头塞上耳机听音乐。

两人难得像个普通夫妻这样安静地坐下来,可萧寒似乎对这样的相处模式有些不满,怀里空空的,很不是那回事。

他靠在沙发上没动,扭头看了云开几秒,朝她勾了勾手,“过来我身边。”

音乐声不大,云开听得到他的声音,摘掉耳机抬头看他,“干嘛?”

萧寒有些不耐烦,“让你过来就过来,废话那么多。”

云开不乐意地坐起身,顺着沙发爬了过来。

有时候她就在想,自己怎么就这么听话呢?

但是很显然,多数时候,她的身体比她的心要诚实得多,往往心里还在犹豫,身体就已经开始了行动。

还没到跟前,萧寒已经迫不及待地伸手将她捞进了怀里,一只手占有性地搂住她的腰,一只手卷着她的发丝把玩,什么也没说,嘴角却上扬成了很美的弧度,继续看着财经新闻。

云开等了半天也不听他说话,皱了皱鼻子,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

嘟囔道:“想抱着我看新闻就直接说出来,还别扭什么呀,不矫情会死啊,还大男人,丢不丢人?”

萧寒低头,一股温温的热气呵入她的耳蜗,“再不老实,立马将你就地正法。”

云开的脸一下子红透,知道他说到肯定会做到,他向来随心所欲,所以她还是不招惹他的好。

她立马规矩,重新戴上耳机,抬眸央求,“你帮我下载一首歌吧?”

萧寒“嗯”了一声,接过平板扫了一眼,“什么?”

“那个男人,女声版的。”

萧寒愣了下,居然还有这样的歌名?

搜索了一下,竟然还真的有。

音乐很快下载好,云开摘了个耳机,摸索着要塞进萧寒的耳朵,被他极不情愿地呵斥,“你别动手动脚的占我便宜。”

云开翻了个白眼,将耳机塞进他的耳朵,“你浑身上下哪个地方我没摸过?矫情什么?”

她说得脸不红心不跳,好不知羞的模样。

反倒是萧寒,怔了好一会儿,觉得似乎哪儿有些不一样。

略带沙哑的声音透过耳机传入耳朵,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反倒是歌词,吸引了他。

他平日里极少听歌,偶尔听听音乐也只是钢琴曲,像这样的情歌,平日里他压根就不会考虑,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天心情放松的缘故,竟意外地觉得,还可以。

歌声止,男人有力的手臂紧紧地箍着云开的腰,温热的气息,席卷她的耳蜗,“宝贝,你这是在跟我表白吗?”

云开倒也没有否认,大方的“嗯”了一声,等待着他接下来的反应。

可是等了半天,这男人也不知道是不解风情还是故意装逼,总之,她是没能等到他的一句话。

虽然也不算是表白,只是突然想起了这首歌,想下载下来听一下,顺便让他也听听,没想到他居然会那样问她,她也就顺了那意思,先看看他的反应。

现在看来,还是自作多情了,人家根本就不睬她。

实在是觉得很没意思,云开伸手跟他要手机,“我手机没带,用用你手机,我想给金子打个电话。”

萧寒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会儿,明明一双眼濡湿发亮,却故作泰然,想必是被自己的沉默给,抹了面子心里不痛快吧?

只是他也不清楚为什么明明是他主动问的,却在得到了原本想要的答案后会心里有些不痛快。

他没说什么,利索地在手机里找到金子的号码,拨过去递给她,然后继续看新闻。

那边很快就接通了,传来金子的声音,“萧先生?”

“金子,是我。”

“小开?你总算是舍得给我打电话了!你这死丫头,都不说给我打个电话!”

云开嘿嘿笑笑,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我给忘了,金子你等一下。”

她捂着手机问萧寒,“我回房间打好不好?”

“景一,扶太太回房间。”

云开笑米米地站起身,复又弯腰凑近他,他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鼻尖上就落下了一个轻吻,蜻蜓点水一般。

“谢啦。”她口中喷洒出来的热气打在他的脸上,却瞬间热传遍了他的全身。

他就知道,她是成心故意的,净让他不痛快。

等她上楼回了房间,萧寒抬起手摸着自己的鼻尖,上面似乎残留着她的温度,他抿着嘴,无声地笑了起来。

真是个傻丫头,还跟他表白?

他终于知道自己心里的不快来自哪儿了,表白难道不都是男人应该做的事情吗?

云开回到卧室后就让景一离开了,刚才那个音乐的小插曲早就被她跑到九霄云外了,她窝在沙发里给金子煲电话粥,

“对不起金子,昨天下飞机后忘了给你电话,让你担心了。”

“其实萧寒给我打电话说你跟他在一起,让我不要担心。”

“他跟你打电话了?”这点云开还真的很意外,想不到这男人还算是有点良心,知道通知她的朋友一声。

由此看来,他也不算是太差劲,以后勤加调教,凑合着过日子也还行。

“前天晚上你被他的人打昏刚带走我到你家,刘婶都急哭了,还报了警,晚上八点他给我打电话,我说你们两口子这到底闹的是哪一出?他没欺负你吧?”

云开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没有,就是觉得……他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金子……”

“嗯?”

“金子,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我好像……好像……喜欢上他了。”云开的声音很低,不施粉黛的脸上染上了一层绯红,低头咬着嘴唇,一颗心在提起他的时候,不由自主地就嗵嗵地跳了起来。

只是经过了昨天他们算不上促膝长谈的谈话后,她跟他之间的关系似乎更近了一些,至少她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她谈过恋爱,结过一次婚,可是这一次,似乎不太一样。

她并不知道自己到底喜欢萧寒什么,虽然在这之前她就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心,可是喜欢他却没对任何人说过。

今天她告诉了金子,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是不是已经打算开始这段感情了。

那端金子沉默了一会儿说:“小开,感情这事我也不知道该给你一些什么建议,因为我自己都过得一塌糊涂,但不管怎样,我都是希望你能快乐幸福的。哦对了,医院那边正好有两个人需要眼角膜,我就替你做主,把眼角膜给了那两个人,手术很成功,另外资助手续也已经下来了,两个男孩提出想见见你,我跟他们说以后有机会。”

有这么一个贴心的朋友,云开觉得自己很幸运。

“安排的很好,谢谢你金子,我估计要一段时间才能回去,你照顾好自己,也别为我担心,我很好。”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就挂了电话,云开握着手机趴在膝盖上,脑袋里胡思乱想着一些事情。

正出神,脆生的音乐突兀地在安静的室内响起,尤其又是在耳边,吓得她一惊,手机被她扔在了地上。

大概是她扔出手机的时候手指不小心划下了接听键,这会儿就听到里面传出了一个温柔的声音。

那个声音云开只听了一次便记住了,她承认自己的记性很好,但是对一个陌生人的声音却能一次就记住,还真是头一次。

她自嘲地笑了下,大概是情敌的缘故吧。

她坐着没动,任由温柔丝丝的声音飘入自己的耳朵,扰得她浑身都不舒服,像是燥热的夏季长了一身的痱子,很是难受。

“寒,你在听吗?”电话里苏言溪的声音重复了一遍。

“寒,我想你了,你出来跟我见一面好不好?”

“寒,我就在大门外,我会一直等你出来。”

“寒,我好想你,很想,很想……”

电话后来就挂断了,云开忽然很想笑,可不知道为什么,眼泪却流了出来。

就在刚刚她还在憧憬着跟那个男人以后的日子,他们会有两个孩子,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可是下一秒,现实却无情地将她打回了原点。

她与他终究是隔了太多的东西,更何况,想要开始感情的人是她,只是她。

萧寒在楼下看完财经新闻发现云开还没下来,就起身去了楼上,先是贴在门上听了听没听到里面有说话的声音,他皱了下眉,不是给她的朋友讲电话吗?

他轻轻推开门,就见她跟昨天晚上在院子里那样,抱着自己的膝盖,面无表情地窝在沙发里,脸上带着泪。

“怎么了?”萧寒发现,以前他是讨厌看到任何人流眼泪,悦悦都不行,他会觉得无比的烦心,可如今,看着她流泪,心里更多的是心疼和难受。

他知道,她到底是住进他的心里了,虽然他一直在极力的排斥,可有些东西就像是空气,它能够悄无声息地渗透任何一个角落。

他以为她是跟朋友打电话又聊起了什么伤心事,所以难过地哭了,等他走过去,差点踩到地上自己的手机,他捡起来,手下意识地划开屏幕看到通话记录里十分钟前苏言溪的来电,通话时间三分钟二十九秒,他的心颤了下,下意识地抬头去看她。

她接了苏言溪的电话?她们说了什么?

他没多想,直接给苏言溪打去了电话,握着电话离开了卧室,走去隔壁的书房。

“寒……”

“言溪,我跟你说过,我们不可能再回去,我现在已经是有妻子有家的男人了,请你自重。”

请你自重,言语无锋,却最最伤人,苏言溪在电话那端忍不住哭出声响,搅和着哗哗的雨声,分不清到底是泪是雨。

她爱了他那么多年,为他可以连命都不要,甚至,甚至不在乎非议,不在乎名分,做人人都不屑不耻的婚姻第三者,可他却给了她如此的难堪。

请你自重,这四个字,如同一把锋利的尖刀,毫不留情地刺入苏言溪的心脏,疼得她浑身抽搐,握在手里的伞缓缓松开,被风吹到远处。

顷刻间,大雨将她浇头,倒地昏迷的那一瞬,苏言溪的耳边还在回荡着那四个字,请你自重,请你自重……

她的爱那么的卑微,卑微到连他都觉得恶心。

意识失去的瞬间,她自嘲地笑了,无声又凄凉,苏言溪,你到底还在痴心妄想什么?

夏季的雨,热情而洋溢,用力地拍打着地上的人。

挂了电话后的萧寒,烦心无比,他习惯从口袋里去摸烟,可摸了半天都没摸到,这才恍然记起,他从昨天开始,就已经决定暂且把烟戒掉。

他想要个孩子了,打心眼里想。

听说备孕期间抽烟喝酒会影响受孕率,所以他才百般不舍地戒了烟,酒以后也只适当地喝一些,他已经不是二十多岁的年纪,经不起不确定的未来。

他想要孩子,要一个健健康康的孩子。

怎么又想到孩子了?他明明是在为苏言溪的事烦心。

萧寒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来到窗户边,推开窗户,一股风迎面扑来,他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喷嚏,鼻子痒痒的,他抬起手揉了揉,这时候就看到楼下管家林琳没有撑伞小跑着朝屋里跑来,他皱眉。

林琳今年36岁,是国外国际管家学院毕业的高材生,他们认识的时间不短了,虽然没见过多少次,但是印象中这个女人永远都是那么的优雅得体,像此时这么的狼狈不顾形象,还真是头一次。

直觉告诉他,应该是出了什么事。

没一会儿,敲门声响起。

“进来。”萧寒转过身,就见林琳浑身湿漉漉地站在门外,“先,先生,门口有位小姐昏倒了。”

言溪?

在林琳的话还没完全说完的时候,萧寒就已经大步朝门口走了去,外面那么大的雨,她昏倒在雨中……

他不敢再深想,虽然是他说出的那么绝情的话,可是到底还是放不下的,伤了她,他又岂会不疼?

更何况她刚出院,身体也还没有完全恢复,这万一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脚底生风,他转眼就已经到了楼下,林琳跟在他后面一路的小跑。

没有撑伞,萧寒几乎是仓皇地跑到大门口,一眼就看到了地上躺着的女人,还好,他们还知道给她撑着伞。

“言溪?”他几乎是半跪在地上将苏言溪扶起来,轻轻地拍了几下她冰冷的脸,“言溪你醒醒,言溪?”

叫了几声苏言溪都没有醒过来,他顾不上多想,抱着她快速朝别墅走去,边走边着急地交代,“请医生过来!”

“好的。”

林琳立马就去安排,很快苏言溪被安排在了一楼的一间客房里,家佣给苏言溪换了干净的衣服,没过多久医生也来了别墅。

楼下那么大的动静云开不可能不知道,景一扶着她来到楼下,她没有去苏言溪的房间,只是远远地站在一旁。

她问景一,“萧寒在哪儿?”

景一担忧地看了看她,又朝那间房门虚掩的房间看了一会儿,目光最终落在云开的脸上,她的脸已经有些苍白,就连嘴唇的颜色也那么的淡。

十九岁的景一感情还是一片空白,但是她也有暗恋喜欢的男生,只是因为两人身份相差太远,那份感情只能永远藏在了心里。

她不了解太太和先生还有那个他抱进来的女人他们三人之间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情感纠缠,但是也隐隐约约的猜到,那个女人对先生来说很重要,不然那么矜持稳重心思不外露的男人怎么会在刚刚惊慌失措地抱着那个女人跑进来,一张脸都吓得惨白,医生还没来他一遍一遍地让管家打电话催促,足见多么的担心。

不过她想,亏得太太眼睛看不到,不然肯定伤心死了。

但是女人的直觉都是敏感的,即便是看不到,有些事情还是可以感知到的,比如现在。

景一暗自叹了口气,“太太,要不我扶您去楼上的琴房吧?里面有一架很大很漂亮的钢琴。”

云开苦涩的扯了下嘴角,答案已经不言而喻了,他一定是在苏言溪的房间里。

到底还是放心不下去见她了,然后见到她昏倒慌张的乱了方寸,平日里那么临危不乱的一个男人,刚才居然在楼下失控地大吼小叫的骂人,只因为下着大雨路不好走,医生晚来了几分钟。

心口,堵着难受,隐隐作痛。

中午吃饭的时候,云开让管家去叫他,他说不饿,然后她就没再管他,她自己吃了很多,吃得很饱。

反正不管怎样,她也不会跟自己过不去,填饱肚子才是王道。

苏言溪一直到下午两点才醒来,而这期间,萧寒一直都在她的房间里,寸步不离。

如果说不难过,那绝对是假的,云开这会儿都想去楼下骂人。

她实在是对萧寒的那副嘴脸讨厌到了极点!

昨天晚上还那么含情脉脉地跟她说不会跟她离婚,不会跟苏言溪复合,他跟苏言溪已经成为了过去,那么现在这算什么?

可她知道,在这三个人的感情里,她才是那个后来者,即便是她跟他有了婚姻那又如何?他爱的人只是苏言溪。

只是,男人的话真不可信,以后她再也不信了。

下午云开在卧室里被子蒙着头睡了一下午,一直到景一叫她吃晚饭这才起来,其实她一直都是似睡非睡的状态,脑子里乱哄哄的根本睡不踏实。

晚饭苏言溪也在餐桌上,但云开庆幸自己什么都看不到,俗话说,眼不见为净。

一开始吃的时候,餐桌上还算安静,大家都默默地吃着,各怀心事。

可大概是有人耐不住这样的寂寞,咳嗽了几声,所以就听萧寒关切的声音问:“怎么了言溪?”

苏言溪又咳嗽了两声,润亮白希的脸上这会儿染了层粉红色,她微笑着轻轻摇了摇头,声音低柔有带着几分娇意,“我没事,就是不小心呛了下,寒你不要担心啦,真的没事。”

“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

“知道啦,你也赶紧吃。”

云开凭声音可以判断,此时萧寒和苏言溪挨得很近,原本她就没胃口,这会儿更是一口都吃不下去了,索性放下筷子,勉强自己大度地笑了笑,声音也做到温和,“萧寒,你陪着苏小姐再吃一会儿,我吃好了,一一,你陪我去外面走走吧,我听这会儿外面的雨小了很多。”

萧寒抬头看她,目光落在她跟前才吃了不到四分之一的粥,以她的饭量,怎么可能吃好了?

“才吃多少?把碗里的粥喝完,菜不想吃就算了。”

“不了,你们慢慢吃。”我就不当电灯泡打扰你们了,她叫景一,“一一,扶我一下。”

景一看了眼萧寒,也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态度,但还是上前扶住了云开的胳膊,两人离开餐厅。

萧寒的视线一直追随着云开的背影,直到看不到了依然望着门口。

苏言溪看着他,他眼中的温柔是曾经只属于她一个人的,可如今他却给了另外一个女人,而对她,他即便是还能言语上的温柔,但眼中再也没有了。

难受掺杂着不甘心,苏言溪暗暗地攥紧了手指。

她问:“寒,是不是我惹她不高兴了?”

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吃饭吧。”萧寒有些不想说话,可吃了两口却发现食之无味,索性也放下筷子,“你慢慢吃。”他起身离开。

这会儿雨停了,云开她站在院子白色的栅栏边,望着大海的方向,风吹乱了她的发丝,更乱了她的心。

虽然她知道论吃醋,该吃醋的那个人也不应该是她,而是苏言溪,可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虽然看不到,但只是听着他们那么旁若无人肆无忌惮地温柔对话,她都气得怒火中烧。

她忍住了将饭碗摔在桌上的冲动,但并不代表她就真的会无动于衷地继续听他们炫耀他们的恩爱。

可她到底还是做了那个没出息的人,明明她才是萧太太,她应该理直气壮地告诉他们想秀恩爱滚远点别在她面前,可她终是没那个勇气和魄力,所以她只能选择逃开,不给自己添堵。

夜风有些凉,她抱着自己的肩膀,抬起头长长的叹了口气,这样的黑暗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是个尽头?

萧寒离开餐厅后去了书房,一直忙到深夜才出来,这期间苏言溪去书房给他送过几次咖啡,他似乎很忙,忙得连抬头看她一眼的时间都没有。

“寒。”刚一出书房,就听到有人叫他,抬头对上苏言溪。

萧寒皱了下眉,“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

苏言溪身上穿着的是他的T恤,刚好盖着翘臀,再加上她此时咬着嘴唇,泫然欲泣的模样,对任何一个男人来说都有着致命的杀伤力。

未声先泪,她抬起手抹了下眼睛,一双眼红通通的,嗓音沙哑,鼻音浓重,“我,我刚才做噩梦了……”

说完,她小心翼翼的模样,伸出手试探地轻轻抓住萧寒的手,“寒,我害怕。”

而此时的主卧里,云开早就洗完澡睡下了,只是却睡得并不踏实,许久没做过的噩梦重现,黑暗里,有人扼制住她的脖子,她想要尖叫,想要挣脱,可都不能……

这梦缠绕了她整整一夜,折腾得她筋疲力尽,好在,破晓的时候终于被她挣脱,猛然地睁开了眼睛。

与此同时,房门从外面推开,萧寒捏着眉心从外面进来,一推开门恰巧看到她坐起来,吓了他一跳,定睛才发现她一脸的泪,脸上还布满了惊恐。

“云开,你怎么了?”他快速走过去,这才发现淡蓝色的枕头,濡湿了一大片,“怎么了?”

云开怔怔的坐在那儿,虽然挣脱了那个噩梦,可依旧心有余悸,没能回过神。

“云开?”萧寒晃了晃她,这才发现她的身体在颤抖,以为她发烧了,他连忙探了探她的额头,还好没有,他将她抱在怀里,轻声安慰,“不怕了云开,我在呢。”

好一会儿云开这才清醒过来,推开他,声音淡淡的,“我没事,现在几点了?”

怀里一空,萧寒有些不适应,抬头看她,她已经转身准备下去,他伸手拉住她,“刚才到底怎么了?”

云开拿开他的手,轻描淡写地开口,“没什么,只是做了个噩梦而已。”

萧寒一怔。

同样都是做噩梦,苏言溪却缠着他陪了她一晚上,而他的妻子,哭得眼泪都打湿了一半的枕头却告诉他没什么,到底是女人跟女人不一样。

但萧寒也没多想,站起身扶着她进了盥洗室,将牙膏挤在牙刷上,递给她,“一会儿我要去见个客户,今天放晴了,吃过饭让景一带你去海边走走。”

“好。”云开随口应了一声,心里却说,你干什么不需要跟我汇报,要汇报的人是苏言溪。

别以为她不知道他昨晚上一晚上没回房间,身上全是苏言溪身上香水的味道,闻着都让人恶心!

“砰砰--”

“寒,你收拾好了吗?”

云开的牙还没刷完,门口就响起了苏言溪的声音,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抽错了,抓着手里的牙刷用力地摔了出去,那怒火简直要直冲云霄!

“哗啦”一声,牙刷硬生生地将眼前那面镜子给砸碎了。

玻璃碎掉的声音太脆亮。

萧寒刚进浴室打开淋浴准备冲澡,被这声音给吓了一跳。

他扭头去看云开,就见她双手攥成拳头,好像全身都燃烧着猛火,每根毛发上闪着火星,双拳捏得格格作响。

认识她这么久,似乎从来没有见过她这么的……失控过。

印象中,她的脾气不能称得上多好,但绝对跟火爆沾不上边。

今天这样的状态,还真令他刮目相看。

“怎么了?”他伸手关了淋浴,走过来询问,“伤着没有?”

扳过她的身体,仔细的检查了一遍,没有看到有伤口,这才松了口气,再次问:“怎么了?”

“你--”话到嘴边,云开却又硬生生地给咽回了肚子里,虽然她很生气,很想立马就将苏言溪赶走,可她忽然想,如果她说出那些话他不同意,那她岂不是自寻欺辱?

她虽然很没出息地喜欢上了他,可是她也有自己的骄傲和自尊。

手攥了又攥,她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淡淡道:“没事,对不起,我有些失态。”

刚才就觉得她有些不对劲儿,这会儿萧寒才清楚这不对劲儿来自哪儿了。

刚结婚那会儿,她虽然很明显地表现出讨厌他,但也没有像今天这样,态度冷淡。

他仔细地想了想,从昨天吃晚饭她就有些不对劲儿了,看来是因为苏言溪,是他有些大意了。

正要开口,就听身后的门口响起苏言溪的声音,“寒,你在里面吗?”

萧寒的眉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地皱起,刚要说话,盥洗室的门从外面轻轻推开,苏言溪的头探了进来,“寒,你收拾好了吗?”

云开本来已经压下去的火蹭蹭地又窜了起来,牙齿都咬得咯咯蹦蹦直响,一张脸因为愤怒而涨得通红。

她实在是忍无可忍,手胡乱在洗手台上抓了个东西,不由分说转身朝门口砸去。

有时候,有些事就是这么的巧。

她扔出去的是自己的刷牙杯,陶瓷的。

扔出去的时候,她虽然不是用了全力,但是也至少有五分的力气。

偏偏陶瓷杯就不偏不倚地砸在了苏言溪的脑门上,砸了一个口子,鲜血登时流了出来。

陶瓷杯掉在地上,发出破碎的声音。

盥洗室内,一片沉寂。

“滚!”云开冷冷地从煞白的嘴唇里发出一个字,近乎怒吼。

修养还算好的她从来没有如此的失控过,可是今天,那愤怒的情绪,就好像火山爆发,她根本就控制不住!

萧寒傻愣在那儿,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太迅速了,他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

直到苏言溪痛苦的尖叫声在盥洗室内响起,这个发懵的男人才回过神儿。

当眼睛看到苏言溪脸上的鲜血时,他勃然大怒,扬起手就给了云开一耳光。

云开没有任何的防备,而这一耳光力道又那么的大,她一头磕在了洗手台上,刚刚碎掉的玻璃碎渣像是吸血鬼似的,一颗颗锋利的獠牙生生地刺入了她柔嫩白希的脸,鲜血如同堤坝打开了缺口,奔涌而出。

只是她连疼痛都没来得及感觉出来,身体就本能地朝后退了两步,然后又直挺挺地一头倒在了地上。

“嗵--”一声,脚下的地板似乎都晃了晃。

云开瞬间意识全无。

等这一切终于尘埃落定的时候,萧寒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那只还扬在空中的大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他死死地瞪着地上躺着的云开,鲜血从她的头下面缓缓流出来,与盥洗室洁白的地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周围静得可怕,空气里血腥味越来越浓烈。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敲门声响起,盥洗室里的人才有了反应。

苏言溪说:“寒,快点打电话!”

萧寒浑身一颤,连忙去裤兜里摸手机,可摸了半天也没摸到,浑身颤抖,就连声音也哆嗦得不行,“手机,手机在哪儿?”

活了三十三年,他从来没有这么的慌乱无措过,像失了魂儿一般在原地打转,嘴里不停地喃喃,“手机呢?我的手机呢?手机去哪儿了?”

苏言溪抹了额头和脸上的血,转身跑出去。

景一是上来伺候云开穿衣服的,看到房门开着,朝里面看了一眼没看到云开在床上,正纳闷就见苏言溪从浴室的方向跑出来,她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听苏言溪惊慌地大叫。

“打电话!叫救护车!快点!”

“呃?哦!”景一看到她脸上的血,吓了一跳,反应过来立马转身去打电话。

因为不知道浴室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而又看到苏言溪满脸血,所以在电话里就说:“血,好多血,快点过来,地址是……”

十五分钟后,救护车来到海边别墅,云开被送往医院。

云开失血过多,需要紧急输血,可她是熊猫血,血库里这种血急缺。

一向在商界叱咤风云的男人,这一刻却有了前所未有的无能为力,他的思维和判断在盥洗室里云开躺在血泊中开始就已经不是他的了,他像个无头的苍蝇似的乱飞乱撞。

抢救室外的走廊里经过一个人他就抓住人家问是不是熊猫血,俨然成了疯子。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云开的情况越来越危险,而从邻近医院里调来的血还在路上而且根本就不够。

萧寒已经近乎疯癫,昔日里那个走路连眼皮都不愿多抬一下的男人此时站在医院的大门口,没有任何的形象可言,白色的衬衣上都是血,头发也乱糟糟的,见一个人就抓住问是不是熊猫血,路人都当他是疯子,推开他还不忘了骂一句,“神经病!”

是啊,神经病,他的确神经了。

在看到云开躺在鲜红鲜红血中那一刻,他近些日子来一直困扰于心的问题终于有了答案--他不能失去她!他害怕失去她!

苏言溪额头上的伤口已经处理好,虽然流了一些血,但所幸并不严重,可依然缝了两针,而且可能还会留下疤痕。

可相对于自己的相貌,她这会儿更在意的是萧寒。

她站在距离萧寒五米远的地方,看着他卑微地向来往的人询问着的模样,他被人谩骂时候的无动于衷,他一身狼狈而不顾,她只觉得心好痛好痛。

这样的他,让她倍感陌生。

她就算是傻子,也知道,这个男人是爱上了那个女人。

她是完完全全地失去了他,在她原以为事情还有转机的时候,没想到居然出了这样的状况。

云开啊云开,到底是我小瞧了你,这招苦肉计可真是演绎得淋漓尽致!不当演员简直太可惜了!

“萧先生?”傅达来医院看望病人,老远就看到门口的人像是萧寒,但不敢确定,因为他简直不敢相信那个人会是他所知道的萧寒,他就像是失心疯了一样,太令人不可思议了。

走近了,看到真的是萧寒,可却依然不敢确定,试着叫他,“萧先生?”

萧寒也没看人,只知道身边来了个人,他一把抓住傅达的手,声音急促,“请问你是不是熊猫血?我太太现在急需输血,你是不是?是不是?”

傅达被他晃得有些头晕,点头,“是,是,我是熊猫血。”

“太好了!”萧寒跟抓住了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紧紧地抓住傅达的手,激动地拉着他就朝急救室跑去。

傅达虽然心里还有诸多的疑惑,但这会儿人命关天,他没有那么多时间去思考,就跟着萧寒的步子朝急救室奔去。

虽然云开的情况很紧急,但是为了保险起见,还是给傅达做了血型的检查,跟云开的血型一样。

傅达被推进急救室,而且这时候从别的医院调来的血浆也已经到了。

经过了几个小时的抢救,云开总算是保住了一条命,但依然还在昏迷中。

只是,萧寒还没来得及缓口气,医生接下来的话,几乎要了他半条命。

“萧先生,萧太太现在的情况并不适合继续留下腹中的孩子,所以需要您签个字,我们要安排给萧太太做手术。”

“你说什么?她怀孕了?”萧寒猛地朝后退了两步,大脑“嗡”地一声,一片空白,一张脸瞬间褪去了所有的颜色。

医生有些担忧地看着他,犹豫了一下,继续说:“从检查来看,萧太太怀孕在5到6周之间,而且是双孕囊,也就是说,萧太太怀的是双胞胎……”

医生后面的话,萧寒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只觉得天旋地转,浑身的力气像是瞬间被抽去,他摇摇晃晃地差点栽倒在地上,被医生眼疾手快地扶住。

“萧先生,您要挺住,萧太太现在的情况并不稳定,她需要您,而且您和她都还年轻,你们以后还会有孩子的。”

-本章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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