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平凉的路上,楼仙儿在马车里缠着许梁软磨硬泡,想要许梁同意她到军中戏班里去任教习,然而许梁就是不松口。
楼仙儿一脸怏怏地回到许府,待马车停稳,气鼓鼓地径自回房里。
许梁摇头苦笑。
回到府里没多久,许府大夫人冯素琴便找了过来,挨着许梁坐了,轻笑道:“相公,白天又有三拨人过府来请相公去主持婚礼呢,都让妾身给挡回去了。”
许梁苦笑道:“我就奇了怪了,这赏赐的政策刚下达,怎的就有那么多人要成亲?难不成这世上一见钟情的事情真就这么容易发生?”
冯素琴掩嘴格格地笑,俏巧地白了许梁一眼,“哪有的事儿,若是这么容易一见倾心,那还要月老和媒婆做什么?唉,其实那些被俘的女子也当真可怜,关在牢里担惊受怕,现在听说能够出狱嫁作人妇,岂不比在牢中好上太多?对她们来说,哪里还有什么选择的余地,能有个梁军将士看中了,便是烧高香了,要她们嫁人,自然是千肯万肯。”
许梁一愣,想想还真是那么回事。看来自己的决策,帮着梁军解决了家庭问题的同时,还顺带着解救了一批落难的妇女同志,真是是……功德无量哪。
许梁自得的嘿嘿直笑,冯素琴见了,也不清楚许梁在笑什么,陪着坐了会,冯素琴道:“对了,相公,有个事情妾身得跟你说。”
“嗯?”
“前几天留守建昌的葛乔传来消息,据说他们试验着往皂膏里面添加了些香料进去。制出来的皂膏用起来还又好看又好闻,价格翻了快一倍。”冯素琴微笑着说道。
“是吗?”许梁惊喜不已,皂膏是他亲手发明出来的,加了香料进去,岂不就成了香皂了吗?原本的皂膏卖价是四文钱一盒。现在加了香料,一下子就提升到了八文一盒,这其中的利润,几乎翻了一倍。“是葛老想出来的?那可得好好奖赏他一番。”
“这是自然。”冯素琴道,“妾身还有个想法,这加了香料的皂膏。可就得改个名字了,免得与普通的皂膏搞混了。嗯,它用起来带着香气,便叫香皂如何?”
香皂?!许梁目瞪口呆,这与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啊。大明朝的香皂命名权居然让冯素琴抢了先?
“怎么?相公觉得这名字不好听么?”冯素琴见许梁两眼发呆。只当许梁对自己取的名字不中意,忐忑不安地问道,她捻着衣角,小声道:“妾身随口说的,相公要是不满意,便再取一个名吧。”
“哪里。”许梁伸手轻抚着冯素琴乌黑柔顺的长发,宠溺地刮了刮她秀气的鼻梁,“素琴宝贝取的名字谁敢说不好?香皂这名字。既贴切又大方,我看就挺好。”
冯素琴得到许梁的肯定,神情大为放松。兴致勃勃地又说道:“相公,妾身还有个想法,你看哪,咱们的皂膏在江南各省都这么畅销,干脆咱们在平凉府也建个分厂吧,一来相公又是这里的同知。不怕地方上的势力干扰,二来嘛。这西北地区乱是乱了点,但还是有很大的市场潜力的。”
受许梁的潜移默化的影响。冯素琴现在多少也知道市场是怎么回事了。许梁听得眼前一亮,对着冯素琴夸赞不已,“还是素琴宝贝有眼光,其实这事我也早就有这个想法了,只是以前资金紧张,一直拿不出大量的银两出来,现在好了,咱们有了楼家的财力支持,这事便可早早地提上日程了。”
“嗯。”冯素琴深以为然,想到楼家,便想到楼仙儿,想起两个时辰前,楼仙儿央求自己的事情,便试探着问道:“相公,妾身听说,你不同意仙儿妹妹到军中戏班去当教习?”
呵,冯素琴也学会跟自己打迂回战了,分明是楼仙儿求自己未果,便找冯素琴去寻求支持去了,还哪来的听说?许梁轻叹一声,“非是相公我执意不让楼仙儿去戏班中当教习,素琴你是没看见她教出来的舞蹈,那*奔放的场面连你家相公我这样已经有了三房妻室的男人都忍不住要喷鼻血,何况那些普通的梁军将士?”
冯素琴俏脸一红,轻啐一口,白了许梁一眼,道:“其实,仙儿妹妹的舞姿妾身是亲眼见过的,她当这个舞蹈教习绝对绰绰有余。”
许梁还是摇头,“不成,太暴露了。”
冯素琴见状,犹不死心地道:“相公不同意仙儿妹妹去当那教习,无非就是担心仙儿妹妹教出来的舞蹈太过……那啥,倘若那些舞女跳的时候都衣着正常些,那相公会不会同意呢?”冯素琴倒底是大家闺秀,太下流的词语还是说不出口。
许梁想了想,缓缓点头道:“那倒也不是不可以……”
“呵,那妾身这就去找仙儿妹妹说去。”冯素琴欣喜地起身,一手提着裙摆,兴冲冲地走了,看那架式,好像她说通了许梁便能从楼仙儿那里得到什么奖赏似的。
晚宴的时候,楼仙儿一扫白天进府时怏怏的神情,席间有说有笑,还笑吟吟地朝许梁碗里夹了好几块红烧肉。
许梁不由得感叹,这女人,变脸比翻书还快哪。
冯素琴是那种决定了就要动手做的人。得了许梁的允许,冯素琴亲自出面,到平凉府内各处街道小巷里走了一遍,选中了块建皂膏厂的地段,花钱买下,之后便招集了上百名匠开始施工建厂房。
模式都是现成的,可以完全照搬建昌杨家岭厂房的格局布置。土建开工之后,冯素琴也没闲着,招募人手,开展培训,安置住处,一时间忙得脚不沾地,连带着把二夫人戴莺莺也拉过去帮忙。
许梁曾去看过两次,对那里热火朝天的施工场面很满意。
时间就在忙着建厂的过程中悄悄溜过了三五天,其间许梁又去了趟鸡头山军营,将一纸画好的改良版的佛郎机子母炮的设计图纸交给陈瑜和王大壮,让他们设法按要求先造一尊炮出来。
回来之后许梁便一头扎进了许府中的火药实验室,指导着那几名青衣卫军火处的人再次试验火药。
这次火炮营收集的硝土和硫磺也并不多,提在手中也仅是五六斤的样子。许梁感觉光靠人工去到处收集那马厩和厕所的那点微末的硝土,收集上来的量实在太少。好在通过向兵部职方司郎中孙元化打听,知道兵仗司的火药局他们制造火药并不是用许梁的法子,据说是有专门的硝矿,好像还用黄铁矿提炼硫磺,许梁命火炮营在平凉府境内各处山头展开搜索,黄铁矿还好找些,那个硝矿就纯粹要靠运气了。
上回试验的配比,许梁大致有了底,这次实验,主要是提高纯度。许梁总结了上回实验的黑火药燃烧性差的原因多半有两个方面,一个是杂质太多,另一个便是粒度问题,说白了就是研磨的还不够细。
硝土的提纯,许梁增加了过滤次数,又增加了草木灰水的添加量,经过四五道搅拌,沉淀,过滤,再晾晒之后,硝的色泽和纯度看上去就如白糖一般。
硫磺的提纯,许梁还是增加了融解和冷凝的次数,看起来效果还不错,最后提纯的硫磺呈现出纯粹的土黄色。
正当许梁忙着调试配比的时候,许府的管家,青衣卫的档头,铁头神色凝重地找到许梁,递上来一封信件。
许梁疑惑地拆开一看,脸色就变了,嘶声问道:“送信的人呢?”
铁头摇头道:“送信的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乞丐,得了人家五钱银子,替人跑腿,真正的送信人早走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