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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家的大少爷许江可是许家的宝贝疙瘩,许江落到这个待遇,最着急上火的便是许江的亲生母亲,许家大夫人许杨氏。
杨氏见许梁脸上的震惊之色不似作假,心中就更加惶恐,用手帕抹着眼泪,哆嗦着嘴唇朝许梁泣声道:“三儿……许江可是你大哥。他受了这样不公平的待遇,你这个做兄弟的可不能撒手不管哪!”
许梁沉吟着道:“大娘你别着急,这事我会查清楚的。”
“三儿!”许杨氏听了,就如同落水的人突然抓住了最后一根水草,那种殷切的期待之色,令许杨氏放下了以往高傲的姿态,情不自禁地扯住许梁一边衣角,不住地喃喃道:“三儿,快想想办法,快想想办法。你是大官,一定会有办法的……”
许梁见状,即便想着要出去查证清楚,也不好强行推开许杨氏,便看向许常昆。
许常昆到底是许家的话事人,遇事要比许杨氏镇定一些,他上前将许杨氏劝到一边,朝许梁说道:“江儿发配到辽东的吏部公文已经送到了东江别院,此事应当是假不了的。三儿你去看看有没有回旋的余地。”
许梁停顿一下,道:“我知道。”正要出门,一直未曾说话的许家大少爷,许江忽然出声唤住许梁。
“三弟。”
许梁顿了顿,回头看着许江。
许江神情肯切,嘴唇嚅动着想要说什么,然而最终,他只是拱拱手。
“拜托了。”许江说。
许江十分不想去辽东那个鬼地方。非常不想。然而求人的话,许常昆和许杨氏都在他开口之前就说过了,许江作为主角。又是为了自己的前程大事,总归是要说点什么的。在跑来见许梁这位三弟之前,许江内心里是核计了一套言辞肯切。真情流露的说辞的,然而经过了许常昆和许杨氏的肯求之后。许江反而觉得先前准备的那一堆恶心的话都说不出来,毕竟,自己这个大哥和许梁这个三弟之前,其实也并不是非常熟。
是以,许江抖动了半天嘴皮子,却只说出了三个字。
似许江这样新科进士的分配事情,还归吏部管,尚且到不了内阁这个层面。许梁出了东西别院。命随行的青衣卫驱车直奔吏部衙门。
下马车,通报,许梁顺利地站到了吏部尚书王永光的面前。
王尚书坐在宽大的书桌之后,四平八稳,不动如山。
许梁也没有跟王尚书扯闲篇的意思,坐在王尚书面前,待倒茶水的吏部衙差退出去之后,便开门见山地问道:“我听说新科进士的分配方案已经下来了?很多排名靠前的进士都下放到了地方任职?”
“这是吏部的事情,似乎不归光禄寺管吧?”王尚书淡淡地道。
这个老狐狸!许梁心中暗骂。许梁直接说道:“此次新科进士许江,是本官的本家大哥。他的排名靠前,怎么会分配到了辽东?领的差事还只是个没品没级的典史?”
王尚书用洞察一切的目光看了许梁一眼,抿了口茶。再闭上眼睛舒服地口味一阵,把面前的许梁几乎当作了空气。
许梁不由得心中有气,紧盯着王尚书,沉声说道:“王大人!我许梁自认对尚书大人向来礼敬有加,未曾怠慢过大人。尚书大人如此发配我的人,本官委实不明白缘由!”
听了此话,王尚书猛的一睁眼,锐利的目光有如实质,射在许梁身上。令许梁神情一振。
王尚书轻叹一声,看着许梁。幽幽地道:“到底是年轻,沉不住气哪。”说着。王尚书一手抚摸着右手中指上套着的玉扳指,轻轻地哈了口气,使那翠绿的扳指看上去更加鲜艳一些。
“老夫执掌吏部也有些年头了。每一届的新科进士,成绩好的,有门路地留在京城,进了翰林院,成绩不上不下的,出身也一般般的,便多半是要分配到各地州府任职历练。每三年一回,因为分配问题到吏部衙门来质询,说情的人,你许梁虽然不是官位最高的一个,却是最年轻的一个!”
王尚书看着许梁,语气听起来高深莫测。
“朝庭每三年录用两三百名新科进士,这么多人留在京城是安排不下去的,大部分人总归是要下放到地方的。许大人,许江的安排,在本官看来平平常常,没有什么要说情的。”
王尚书打起了官腔,许梁却不吃他这一套,瞪圆了眼睛,质问道:“即便下放,大官两京一十三省,数百个州县,江南,南北直隶,放哪里不行?非得是辽东?”
王尚书沉默一会,再次轻叹一声,瞟了眼许梁,终于提点道:“每一届新科进士的安排,虽说都是由吏部经手,但分配方案怎么都绕不过内阁,这次的分配,内阁是批复了的。”
得了!许梁听明白了,这是内阁的意思!内阁里,如今说话的人就那么三个,徐光启想必是不会在意思这些事情的,至于其他两位嘛……
许梁深深地看了王尚书一眼,点点头,起身朝王尚书拱手。
“我明白了。”
说罢,许梁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许梁的马车朝皇宫方向驶去。
解铃还需系铃人,既然许江的事情,是出自内阁的授意,想要挽回此事,就得内阁发话。
许梁听得马车外的嘈杂声音小了一些,掀开车窗帘看去,高大巍峨的皇宫已近在眼前,午门下值守的两排侍卫听得马蹄声,都不由得微微扭头看向马车。
马车缓缓停在午门前,驾车的青衣卫在马车前等了一会,却见马车内没了动静,青衣卫正要开口询问,许梁忽然说道:
“上车,回东江别院!”
青衣卫微微一愣。随即跃上马车头,扬鞭甩出个脆响,驾着马车。又原路返回去了。
午门外,两排值守的侍卫惊奇地看着这一幕。
许梁原本打算向内阁次辅徐光启求情的。就凭着徐光启登上次辅之位。许梁曾出过汗马功劳这一层意思,想必许梁开口求徐光启,徐阁老是不好意思不答应的。
然而就在马车到达午门外的前一刻,许梁忽然想明白了:新科进士的分配,既然吏部已明文下达,那必然是得到了皇帝和内阁三位阁臣的首肯。徐阁老即便当时看出了许江的不公平待遇,但他却没有阻止,在许梁想来。要么徐阁老阻止不了,要么,徐阁老是出于某种顾虑,没有阻止。
不管是出于哪一种情况,此时许梁再拿许江的事情去求徐阁老,只会让徐阁老为难。
人情这种东西,用一次就少一次。徐阁老的人情,许梁要倍加珍惜着使用,关键的时候,那是要拿来救命的。
许梁出去的那段时间。许常昆三人在房间里坐立难安,许常昆和许江桌前的两杯茶水未喝一口,却早已凉透。杨氏焦燥地在屋子里打着转转。时不时的伸长脖子朝别院门口张望一眼,想看看许梁是否回来。
“怎么还不回来?”
杨氏已不清楚是第几次说这种话了。
许常昆皱了皱眉头,许江抬眼看着杨氏,宽慰道:“娘亲,三弟是正三品高官,有他出面,想必事情还有转机。你且坐下来耐心等等。”
杨氏跺脚道:“事关你的前程性命,我哪里还坐得住!”
许江知道杨氏向来是那种风风火火的性子,再劝了两句。见杨氏无动于衷,便只得作罢。
过了一阵。杨氏一声惊喜的叫唤。
“三儿回来了!”
许常昆父子猛地站起,抬眼看向别院正门方面。见一身绯红官袍的许梁刚从外面进来。三人便急忙迎了过去。
“怎么样?”三人期待的看着许梁。
许梁顿了顿脚步,略微沉吟着,看向许江,委婉地道:“我去找了吏部王尚书,嗯,王大人说此次新科进士的安排,是内阁的意思。”
“那……那周延儒怎么说?”许常昆心中一沉,抱着一丝希望,紧追着问道,他虽然只是个吉安府的小地主,但对大明首辅的名讳,他还是知道的。
许梁听了,嘴角一阵抽搐。
“那个……为了曹阁老的事情,周首辅对我有些误会。”许梁道,“为了大哥的事情,我再去向他求情,多半会起反作用……”
许常昆一颗心便跌到了谷底,喃喃地道:“难道就没有办法了吗?”
许梁轻轻摇头,转而看向脸色已然煞白煞白的许江,带着歉意道:“大哥,对不起……”
“哇!”
忽的一声哀嚎,把许梁等三人吓了一跳,转头看去,见杨氏已经瘫坐在地上,哗啦啦地掉着眼泪大哭不止,双手胡乱地使劲拍打着地面。
“江儿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哇……呜呜……他要是去了辽东,有个三长两短,叫我还怎么活!”
许梁远离了她几步,惊讶地看着她。不就是到辽东去做官嘛,这还没上路呢,怎么就先嚎上了?
许江原本心中惶恐,听得杨氏这么一哭诉,心中不由得更加没着落,哆嗦着双手去扶杨氏。
“娘,你别这样……”
然而杨氏兴许是真伤心了,任许江劝了好几声都止不住哭声,许江要拉她起来,也被杨氏甩开了手。杨氏这一阵哭实在突然,声音也太大了些,别院的几名丫环下人们听到哭声,便不明就里地跑过来,惊奇地看着院中这一幕。
哭声也把内院的冯素琴,楼仙儿两人吸引了过来。
冯素琴与楼仙儿缓步上前,小声地问道:“怎么了这是?”
许常昆见动静闹得这么快,老脸一红,朝许江瞪眼道:“还不快把你娘扶起来!”
许江这回使上了些力气,终于把杨氏半扶半拉着从地上拉了起来。杨氏依旧抹着眼泪,看见了冯素琴和楼仙儿两人,想到这两名女人方才曾亲眼看见自己哭泣时的样子,不免神情尴尬。
许常昆轻咳一声,沉声道:“别在这丢人了,有事进屋再说。”
神情尴尬的杨氏就如同被狗咬了一口一般,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登时柳眉倒竖,瞪着眼珠子朝许常昆大声叫道:“儿子都落到这般田地了,你还怕丢人?!许常昆,你个没用的东西!许家的嫡长子受人连累,你这个当爹的不去想办法,却来数落我!”
叫着,杨氏用愤恨的眼神横了一眼许梁,又呼天抢地的干嚎起来:“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哇,亲生的儿子费尽了力气考中了进士,原本以为靠着梁三儿的关系能够落个好前程,谁知道反倒受了他的连累啊……”
“许梁,你说你当官才多久,怎么把朝庭的大人都得罪遍了!连首辅都对你有意见!”杨氏也是气昏了头了,竟然红着眼睛大声质问起许梁来。
“我告诉你,江儿要是有什么不测,我杨莲花跟你没完!”
怒叫的语所了,凶狠的眼神,许梁仿佛又看见了那个嚣张的许家大夫人!许梁原本以为过了这么些年,杨氏的脾气能够收敛一些,看来是自己想当然了。
许梁自离开吉安府许家之后,还从未被人如此当面骂过,脸色便迅速冷了下来,原本心中稍存的一丝歉意也在杨氏的骂声中烟消云散。
许梁冷冷地看着杨氏。
许常昆早就注意着许梁的神色,见许梁神色冷了下来,顿时就变了脸色,转而喝斥杨氏:“你胡说什么!”又朝许江骂道:“还不把你娘带走!”
说罢,见杨氏犹自一付不肯罢休的姿态,不由心中大急,心知再呆下去,必然会激怒许梁,把这几年好不容易与许梁修复的关系付诸东流,便与许江一左一右,夹着杨氏急急地走了。
杨氏呜呜的哭声随着许常昆的离去,渐渐消弱。
许梁脸色很不好看,扫一眼四周探头探脑看热闹的丫环下人们,沉声喝问道:“怎么?你们都很闲吗?!”
不需要其他威胁的话语,四周的人丫环下人们顿时作鸟兽散。
“泼妇!”楼仙儿朝着杨氏离开的方向啐了一口,骂道。
冯素琴担忧地看着许梁,小声劝道:“相公,杨氏其实就是一市井妇人,咱们不必与他一般见识。”
许梁神色缓了缓,朝冯素琴和楼仙儿轻轻摇了摇头,招手揽过两人,进了内院。(未完待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