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楚沐歌一直在浮园的别墅中陪伴着温墨白。
温墨白终是把楚沐歌留了下来,可尽管如此,他对她的保护却从没有一刻松懈过。
庆城遍地狼烟,危机重重,他生怕她会遭遇什么不测,便只需她待在浮园,不许她远走。
楚沐歌亦没有反对,一直都听着他的话,一步都没有踏出浮园。她知道他要操劳的事情很多,她能做的,也只有陪在他的身边,不让他再分心为自己再担忧。
她不懂军政,虽然不能在行动计划上为他排忧解难,但至少可以陪在他的身侧,为他烹茶添衣,便已足够。
被禁锢在这一方水土之中,无法动身远行,但她并未觉得此处是囚笼。只要能够陪在他身边,日日与他的容颜相对,对她而言,这里就是她的故园。
于她而言,这几天与他平淡的相处时光,是她一生中最享受过最美的人间至味。
外界兵荒马乱,她不问,她所守护的,只是这浮园中的净土。所做的,只是陪在他的身边,守护者她与他的静美时光。
他伏案埋头书写计划,她静坐一旁守候,或是为他沏上一碰新茶,或是为他添上一件大氅。待他工作完毕,她便依偎在他的那温暖的怀抱之中,无限温存。
这一时,她不再是新时代推广新兴医术的女医生,而是守在丈夫身侧为他默默服侍的贤妻良母。虽然二人不是夫妻,但如此这般吃住在一起,已经同缔结婚约的夫妻无差别了。
也许,于他二人而言,这平淡的相守,便是毕生最真挚的愿望吧。如若可以,愿此一刻便是永恒。
只是,不能。
这平淡安逸的相守,于乱世浮萍之中,只是一瞬。紧接着,要面对的,仍然是腥风血雨,刀山火海。
七日后,便是潜伏到外族的办公处窃取档案之日。楚沐歌虽然不知道他们的计划是什么,但她只知道,这次行动是存在的巨大的风险的。
清晨,温墨白换好了衣装,准备随组织一同出发。临别前,对着即将闯入刀山火海去为国尽忠的爱人,楚沐歌是止不住的担心与不安。
“墨白。”楚沐歌轻轻的为温墨白整了整衣领,望着他的双眸,殷殷叮嘱:“潜伏的任务重而险,你记得,一定要小心啊。”
温墨白握住了她的双手,双眸中满含柔情,予以她一个安抚的微笑:“放心,完成任务后,我一定会平安归来的。”
楚沐歌点点头,眸中的担忧之色仍未消除,望着他:“一定要平安,我在这里等着你,等你归来,我为你煮一壶枸杞茶水。”
“好。”温墨白轻轻颔首:“最多三日后,我一定归来,你且安心等我便是。”
他朝窗外望了一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又转过身,望着楚沐歌的双眸,眸光中含了三分不舍,七分决然,“沐歌,不得耽误了,我真的该走了。”
他说罢,又轻轻的托起了楚沐歌那如凝脂玉的脸颊,在她的额头上印上了一个吻,深深道了一声:“等我。”便转身,踏步而去。
他顺着长廊走了出去,楚沐歌跟上前了两步,便止住了脚步,没有再跟他走过去。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了楼梯的转角之处,久久出神。
这一次的任务险重,即将闯入的,是敌军的阵营,即将面对的,是刀光血影。谁也无法得预料,结果是成或败,或许生与死,也只在一线之间。
临行前,楚沐歌虽然只对温墨白叮嘱了寥寥几句话,她看似平和得毫无波澜,可心里又怎能真正的放心得下?他身入龙潭虎穴,她又如何能做到安心等他归来?
可是她终究是做不了什么的,能做的,也只有为他守在这浮园中等待。
这一整日,她都坐在浮园别墅的天台之上,俯视着整条街巷,怔怔出神。
这天台不高,无法将整座庆城城尽收眼底,只能看到这一条平平的街巷。但她似乎,已经看到了那纷飞的战火与那刀光血影。
这破碎的山河,得用多少志士的鲜血,才能换得一个河清海晏,国泰民安?
早春的清晨,露深而寒重,虽然已经过了三九严寒之际,可这初春的寒意,还是会让人觉得身上发寒。
可楚沐歌似乎并未感到任何寒意,仍然久久的坐在天台之上观望,任由那寒风拂起她那单薄的衣衫。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到了何时,许是因为过于疲惫,她竟伏在了天台的木桌上,迎着寒风沉沉的睡了去。
再次苏醒时,已是繁星高挂,暮色四合。
她是被一声震耳欲聋的炮火声从睡梦中惊醒的,猛然惊醒,她只觉得浑身一颤,抬起头来,望见的,便是远方染红了半边天色的烽烟。
“墨白!”她的猛然心颤了一下,看着这接连不断的炮火,满心都是他的安危。
哪里还顾得上什么自身的安危于否,她义无反顾的跑下来楼,冲出了浮园,跑出了街巷。
在街角的那一处,从她的位置望去,看得到那炮火打响的地带。只闻一声震耳欲聋的炮火声响,随之而来的,便是一整幢楼的坍塌。可见,那一处必然是危机重重,险象环生的。
她不知是庆城城的本土人,不知那里是何处,可是她的心却猛烈的跳着。这种心慌感觉几乎把她整个人覆盖,她好怕,那里就是温墨白潜伏的外族办公处。
此刻面前刚好经过了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妇人,她连忙上前一步,抓住老妇人的手臂,颤声问:“老婆婆,请问,那边战火打响的地方是什么地带?”
“哎呦,姑娘啊。”那老妇人拍了拍楚沐歌的手,连忙劝:“姑娘啊,快些逃离吧,千万不要到那边去。那里是外族的办公处,他们所伤的,都是咱们的人啊。”
“唉,想必又是咱们这的爱国志士欲要找外族人寻仇,惹怒了他们,才引发这炮火的。外族人真的是残忍,可怜又要有那么多的年轻人,要以身殉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