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州城西城门附近的一处街道上,万马千军,无数的火把照如白昼一般,但是此时全都鸦雀无声,无论是汉人还是满人,无论是兵还是将,甚至包括战马在内,全都神情愕然的注视着鳌拜喝血吃肉。
一群饿极了的人,看一个饿极了的人,狼吞虎咽的吃东西绝对是一种病态。
但此时最惬意的无疑是这位满洲第一勇士鳌拜,肚子里一有东西,立马就不一样了。
好久没有这么痛快的吃东西了。开始的时候城中粮草紧张,士兵开始减粮,后来渐渐的他们也开始减粮,以至于在后来连他们也没东西可吃了,有时候只能喝些水涨涨肚子,很多天啦,造成的营养严重不良。
夜间睡觉的时候,他甚至忘记了自己是个壮年男人,那方面功能都饿得丧失了。以前他睡觉的时候,裤裆里的那一坨很是活跃,但是现在这段时间他睡觉的时候,裤裆里那玩意儿比他睡得更香。
他抹了一把嘴上的血,这才发现周围的人都在注视着他。
“杀光他们,吃了他们,我们明天晚上才有能活着出去,否则全都是死路一条!”
鳌拜冒出了这样一句话,在场的这些人听了,全都更加愕然,但很快他们觉得这句话绝对是经典。
首先响应的便是英亲王阿济格,这个大清的开国功臣,赫赫有名的、明清时期战神一般的人物,脸上的横肉蹦了几下,两边的络腮胡都抖动了,一顿能吃半只羊的他,这一场饥饿他来说无疑是最大的灾难,把他饿得连靴子都吃了,现在他对鳌拜佩服的五体投地了,振臂高呼。
满洲鞑子的兵将,眼睛里全都发出了痴人的蓝光,汹涌澎湃,也感染了那些未哗变的来那些哗变的汉人兵将。
那些哗变的汉人兵将,此时现在全都吓的骨酥肉麻,真魂出窍,当汉『奸』,当奴才,南征北战,出生入死,没想到我们主子们现在要吃他们充饥……
一场人员占绝对优势对少数的屠杀,开始了……
不,绝不只是屠杀那么简单,还有同类间的相食,这才是真正的弱肉强食,在某种程度上说已经超出了战争的范畴。
最后这些哗变的千百兵将,成了一堆白骨,暴尸街头,却没有那种血流成河的场面……
洪承畴得报之后有些不可思议,这时有人给他送来了人血和人肉,说是英亲王和鳌大人效敬的,这么长时间没有好好吃东西了,这次让洪中堂好好补一补,明天好有力气跟他们一起冲杀出去。
作为大清的兵部尚书、右检都御史、皇太极看重的孝庄皇太后用温柔征服的大厅的后起之秀洪承畴,俩眼一翻差点晕过去,紧接着肚腹之中翻江倒海一般,哇哇的往外吐绿水,差点把胃和心肝给吐出来。
可把把身旁的亲兵卫队吓坏了,赶紧请军医……
到了第二天晚上,吃了两顿人肉,喝了几次人血的这些清兵,当然包括满清鞑子和一些未参与哗变的汉『奸』兵,全都生龙活虎了。
经过一天的调整,饥饿状态已经消除了,到底是年轻人,血脉旺盛,有了营养,很快脸上也有了光芒,从肌肉的彩『色』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红光满面,秃脑袋愈发的油光发亮,孰为金钱辫更显得别致。
再加上求生的本能,清军像打了鸡血,一般个个摩拳擦掌,迫不及待。他们再也不想在这个鬼地方呆下去了,赶紧杀出重围,回大清的京师。
全体集合了,这是洪承畴给他们做最后一次战前动员,英亲王阿济格,满洲第一勇士、护军统领鳌拜左右相随。
他们上了点将台,无数的火把将这里照得通亮。
教军场上黑压压的排满了兵将,满洲人的队伍和汉人的队伍区别明显,根本不是站在一个方阵,而且甲衣装束也不一样。
满洲兵将甲乙整齐大都是金属甲衣,千总以上的将官穿的还都是棉甲,因为现在春寒料梢,在北方二三月份的天气有时还是天寒地冻的,相当寒冷。
而这些汉『奸』兵的,也就是马国柱的部下,汉军正白旗的人马,金属甲乙只有百总以上将官的能穿,剩余的大都是牛皮战甲,还有一少部分根本没有甲衣,大清朝统一定做的兵勇制服,这一部分兵将称为无甲兵,在清军的战斗序列当中,地位是最低,粮饷发的当然也最少。
现在连满人的汉人城中的兵将全都算上只有2万余人马,就是说经过昨天晚上的士兵哗变,人数又减少了几千。
不过2万也不算少了,兵到一万无边无沿,现在是2万人马,就是两个无边无沿。说是人马,其实人很多,战马机极少,只有官职在千总以上的才配齐骑马,其余的马匹都被宰了充饥,饥饿的他们连马『逼』和马的鬃『毛』都吃了,否则这几万人马焉能撑到现在?
这些骑在马背上的民族,今天晚上大部分兵将就得步行冲杀了。
站在点将台上的洪承畴往下面看了一看,点了点头。
他现在已经从昨天晚上的恶心当中调整过来了,看来野蛮的民族还是有他们野蛮的办法。否则这些饥饿的疲卒,连走路都走不好,连刀枪都舞不动,如何冲杀的出去?
现在行了,一个个都精神十足,战意汹汹,今天晚上这一战很有希望。
讲到这里,他清了清嗓子,把白天准备好的腹稿,临场发挥出来了,这一战至关重要,生死存亡,胜败就在此一举。
洪承畴没有长篇大论,眼前的形势谁都知道,多说无益,只是简单的几句话就结束了。
然后英亲王阿济格和鳌拜又都讲了几句,然后2万兵讲兵分两路,英亲王阿济格,满洲第一勇士鳌拜各带一路人马,洪承畴带着1000多名的卫队,在这两支人马的保护之下,共同突围。
三更天马上就要到了,洪承畴命令锦州的四门全部打开,这两路人马从北门和东门杀出,向北方突围。
呐喊声惊天动地,打破了夜的宁静,无数的火把排成了两支长龙,震天的呐喊声中从北门和东门冲了出去……
时光倒退几个时辰。锦州城外的明军大营。
夜幕刚刚降临,也就是掌灯时分,林毅的中军大营,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
林毅坐在一桌丰盛的酒席前,左搂右抱美,当然现在都不穿军装了,林毅一身漂亮的软中衣,乌黑的发梳得油光发亮,束在头上,金簪别顶,面白如玉的方脸膛,更显得有型,浓眉阔目,直鼻方口,牙排如玉。
就这颜值,历史上的潘安素玉也不敢比。
两边的两个美人,一个是汉服,一个是蒙古服,收拾的干净利落,打扮的花枝招展,一说话就像大珠,小珠落玉盘。
桌子前面的舞池之内,丝竹管弦不绝于耳,几十名宫女翩翩起舞,中间一个美女,一袭白衣如盛开的白莲花,正是『色』艺双绝的邢畹芳。
长袖善舞的宫女们围着围她,忽而如鱼戏莲叶,忽而如蜂蝶在花丛中飞舞。
邢婉芳闪着勾魂的目光,怀中抱着琵琶,玉指轻弹,咿咿呀呀的唱,红唇碎玉之间,如白灵鸟在鸣唱,余音绕梁,林毅看得津津有味,早已忘记了酒肉的味道。
人美歌更美,令林毅不禁想起一句诗: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
一曲终了。林毅一口美酒一饮而尽。然后带头鼓掌,小颖和哲哲也跟着拍起了小手。
“赏!”
林毅话音一落,旁边早有侍女,捧过了一个锦盒,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对翡翠玛瑙的首饰,五光十『色』。
林毅冲侍女点点头,侍女飘飘万福,然后把锦盒送给了邢畹芳。
邢畹芳赶紧跪倒在地:“小女自幼孤苦,能伺候大人是小女的福分,万万不敢讨赏。”
“林大哥今天高兴,给你就拿着,林大哥出手的赏赐还能往回拿吗?你这样推辞该不会是嫌少吧!”没等林毅说话,小颖的薄嘴片一抿道。
“小女不敢,如此说来小女谢大人了。”邢畹芳这才把锦盒接了过去。
正在这时有人在林毅耳边低语了两句。
“快请宋先生进来。”
时间不大,宋献策从外面进来,躬身给林毅施礼。
“先生免礼。”
“大人昨夜晚间,夜不收探知,锦州城中有喊杀之声,但是动静不大,持续的时间也不长,卑职没敢惊动大人,只是命各营做好了准备,免得城中鞑子们狗急跳墙。”
“先生想得周到,很好。本监国估计他们撑不了几天了,先生擅长占卜,这件事何不来一卦。”
“卑职遵命。”
宋献策赶紧命人打来清水,净了手,然后神『色』很是恭敬和虔诚的摇了一卦。看完卦之后,他又掰着手指,又圆又黑的脸上,二目时睁时闭,念念有词。
在场的宫女,侍卫们神情肃然。我也有小颖,看宋献策那样子,忍俊不禁,差点笑出声来。
旁边的哲哲冲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胡来。
“哎呀,大人真是被您料中了,这两日城中的清军必然狗急跳墙,望大人早做准备。”
林毅道:“那你就去告诉郝摇旗和贺人龙,让各营这两天加紧戒备,马不离鞍,兵不离甲,弓箭,火枪,火『药』都准备好。见到洪承畴务必抓活的其他人,全部格杀勿论。”
“卑职领命。”宋献策恭恭敬敬的还了个礼出去了。
“慢着。”
“大人还有何吩咐?”宋献策一转身赶紧又回来了。
“西边的战事如何?”
“回大人,高桂英和李岩他们已经成功混入李定国的营中,只是还没有机会接触到张献忠,他们现在在均州一带。”
“命人想办法告诉高桂云和李岩,张献忠的四个干儿子,除了孙可望之外皆可争取,不到万不得已,只可以俘虏,不可以杀害。”
“卑职明白。”
“另外南方的郑芝龙折腾的挺凶,告诉高宏图和吕大器他们,让江南的水师先去对付他们。”
“诺。”宋献策唯唯诺诺,等林毅说完了以后,他退出去了。
到了三更时分,锦州城突然喊杀声震天。北门和东门外,两支火把排成了长龙。但是这两支队伍刚冲出护城河不久,迎接他们的是漫天的箭雨和如雨点般的火枪子弹,枪声大作,如鞭炮齐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