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关键时刻掉链子
第180章
这个世界上,愿意把升斗小民放在心上,永远保护的皇帝,不是没有,他就是被人们称暴君,屠夫皇帝的朱重八。
这是中国历史上最传奇的男人,出身农家,在那个战乱频仍的黑暗时代,他像一道闪电,照亮了华夏的夜空。
他曾是皇觉寺中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沙弥,数十年披荆斩棘,最终登上了天下权力的巅峰。最为难能可贵的是,即便坐在御座上,口含天宪,抚御万方,他也依然还是当年那个骑在牛背上仰望苍穹的放牛娃。
朱元璋一直没有背叛自己的阶级,哪怕多年并肩战斗的战友一一离他而去,哪怕被士大夫们描绘成杀人魔王、一代独夫。
自古以来,士大夫与天子共天下,非与百姓共天下,是历朝历代统治者们恪守的潜规则,一直到死,淮右布衣朱重八,都不信这个邪。
于是,他创造了三大案,也就是蓝玉案其实可以和胡惟庸案并案,空印案、郭桓案。三大案件的发生都带有极强的目的性,胡惟庸案和蓝玉案主要针对的是开国功臣,空印案是朱元璋认为下面的官员藐视权威,郭桓案则是为了整饬贪官污吏。
这三大案杀了十数的万人,有人说朱元璋是为了加强皇权,有人说是为了加强集权,为子孙铺平道路。有的人则是说朱元璋生性多疑,残忍好杀。
然而,这事实上,并不是如此,有的人是真不明白,有的人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朱重八的真正出发点,就是为了让全天下受苦受难的百姓,能够活下去。
为了让百姓活下去,他制定了中国历史针对官员处罚最严厉的酷刑,在历朝历代,官员犯罪了,可以八议,议亲,议故,议贤,议能,议功,议贵,议勤,议宾。
这八议,议亲专指皇亲国戚,议故,即皇帝的故旧,议贤,即德行修养高的人;议能,即才能卓越的人;议功,即功勋卓着的人;议贵,即三品以上的官员和有一品爵位的人;议勤,即勤谨辛劳的人;议宾,即前朝国君的后裔被尊为国宾的人。
这一套八议制度,源于《周礼·秋官·小司寇》中的“八议之辟”,是“刑不上大夫”的礼制原则在刑罚适用上的具体体现。汉末魏晋以来,豪强地主阶级的政治经济实力不断扩大,官僚贵族集团的垄断地位日益增强。魏明帝制定“新律”时,为了笼络官僚贵族集团,维护统治阶级利益,首次将“八议”制度正式定入国家法典,使封建贵族官僚的司法特权逐步法律化、制度化,这也是公开的不平等。
八议之人犯罪可以堂而皇之、有法可依地享有“议、请、减、当、免”的特权。
可事实上,唯有朱重八,不认这一套,他杀了丞相胡惟庸,这是历史上,第一个不是因为造反或者是无能而被杀的丞相,而是因为贪污。用后世的话说,充当黑恶势力保护伞。
于是,胡惟庸被杀了,贪污六十两纹银的官员,会被剥皮充草,诛连三族,在历史上,当任何朝廷的官员,都非常爽,只要不造反,贪污最多被罢免,只要不参与夺嫡之争,基本上不会被抄家。
但是明朝不行。
有人说朱重八大杀功臣,可事实上呢?朱重八杀的都是该死的功臣,要论功臣之首,自然是徐达,徐达明事理、知进退、通军略、擅征伐……
最关键的是,他与朱重八,永远是一条心。
徐达是朱棣的岳父,是永乐皇帝的老丈人,是仁孝皇后的爹。
全天下的人都敬仰他,在他死后,有流言说,背上生痈,不能吃发物,上位(朱元璋)赐蒸鹅,徐达含泪吃下,于是挂了。
但是,满朝文武、三军将士都知道,元帅唯一的弱点就是,太好吃了!三军统帅,是个吃货,这是不争的事实,也是大明朝最顶级的军国机密之一。
最好吃蒸鹅!这是穷时落下的病,魏国公几乎闻到蒸鹅的味道就走不动道,口水能倒灌整个玄武湖,这时候就算王保保杀进来了也不要打搅他,否则你会死得比王保保还要惨。
明明知道自己的病需要忌口,可是徐达却坚持要吃蒸鹅,结果把自己吃死了。
“生而好吃,死也要吃!”
这是得知这位老朋友驾鹤西去之后,大明天子朱元璋给大明元帅亲笔题下的挽联,八个字中,满含悲愤!
事实上,论军功,如果说功高盖主,蓝玉算个屁,他给徐达连提鞋都不配,在徐达、常遇春、傅友德、李文忠、汤和面前,蓝玉算个屁?
只要蓝玉安分守己,他什么都没有,作为开国皇帝,朱重八的格局和气度,不说历朝皇帝第一,至少可以排进前三。
只是非常可惜,朱重八的一片苦心,都被付之东流。
当程世杰感慨而发的时候,哪怕大明历史上德行和节操都不错的傅宗龙,却露出迟疑之色,显然他并不认同程世杰的话。
他更相信是上天的庇佑,也可以说是程世杰这个国之柱石的功劳,怎么可能让无知而愚昧的升斗小民,庇护着大明呢?
当然,傅宗龙并没有与程世杰争论这个问题,他被战场上的炮声给吸引了过来,为了减轻东江军的压力,程世杰下令宁海军的炮兵,对着东江军阵前五百步的范围内,进行火力覆盖。
三十六门三寸炮,这是后装滑膛炮,照着建奴猛轰,现在根本就不必刻意去瞄准了,两万大军撒开来,多大一团啊,闭着双眼都能打中,再说战场烟熏火燎的,想瞄也瞄不信,还不如闭着眼睛瞎蒙。
建奴大军从八里湾开始便跟宁海军的大炮结下了不解之缘,他们对这些鬼炮可谓怕到骨子了,炮声一响,所有建奴武士都本能的浑身一哆嗦,心里狂叫萨满大神保佑,千万别让炮弹落到他们身边!
可惜他们的人数多了点,萨满大神罩不住这么多人,炮弹落下,橘红的烟焰翻滚而起,好多建奴武士被蚂蚁似的抛向夜空,沥下一阵阵血雨。
建奴那原本高昂的士气挨了一轮炮,顿时便低落起来。最要命的是,宁海军炮兵跟打了鸡血似的,根本就不顾自己能打中什么,只管埋头闷装猛打。
几乎每一发开花炮弹落下,都给建奴带来伤亡,那血肉横飞的惨状令他们恐惧万分。如果是实心铅球,一炮轰过去最多打死打伤几个人,可开花炮弹可不一样,落在人最密集的地方,一炮轰掉十几个人或者几十个人都不是不可能的。
而且不管你武功有多高强,披了几重铁甲,挨上了不死也得摊个残废,还玩个鬼啊?上百发炮弹落下,建奴大军便乱了起来,不少人扔掉手里的家伙,捂着耳朵狂呼大喊,奔走若狂,至于战马,更是拼命嘶叫,乱冲乱撞,逼得主人不得不用刀子让它安静下来。
“咚咚咚……”
这种沉闷的声音突然响起,一听这种声音,建奴武士便面色大变,扭头望向已经被烟火笼罩的明军炮兵阵地,不管是兵是将,脸上都扬起了一丝绝望!
飞雷炮的威力是毋庸置疑的,这玩意别看射程近,一个炸药炮,威力足以比三五枚三寸炮弹威力还大,一旦命中,一个炸药包可以炸飞半个牛录。
随着六十八门部署到位的飞雷炮开始发射炸药包,一大包一大包炸药包飞了出去,一路打着旋,划出千奇百怪的弹道落入建奴阵中。
“轰轰轰轰……”
一团团吓人的硝烟裹着火光狂冲起二三十米高,一声声雷霆万钧的暴烈巨响震得在场所有人毛孔都要撕裂开来,爆炸的冲击波风席卷一切。
爆炸的冲击波四面冲击,不知道多少建奴武士只觉得自己好像是站在正在喷发的火山口上,刺眼的火光闪过,地皮剧烈颤动,他们的身体、长矛、盔甲……一切都粉碎开来。
很多人的身体被爆炸冲击波生生撕裂,然后四处乱抛,也有不少被震得双脚离地飞起好几米高再重重的摔倒在地上,七窍流血,再也没能站起来,他们的内脏都被震裂了。
天知道在这一轮炮击中,天知道多少建奴士兵在这次排山倒海式的炮击中化为灰烬,天知道又有多少人浑身是火,身上更是被打进了多块弹片,倒在火海中痛苦地哀号着。
投降明军的蒙古骑兵神情恐惧,人喊马嘶乱作一团,他们在庆幸,幸亏投降得早了,要不然,这一轮炮弹落在他们头上,他们就全部玩完了。
关宁军面色发白,相顾骇然。
吴三桂终于明白程世杰如何砍建奴如同砍瓜切菜的了,要是他有这样的火炮,他也可以把建奴按在地上摩擦。
明军的将士无不士气大振,高举着兵器发出狂热的欢呼,尤其是东江军,看到大片大片建奴士兵被排山倒海地扩散的烈焰吞噬后,他们原本有些低落的士气瞬间来了个止跌回升,而且是火箭般往上直蹿!
看到火炮往建奴大军中间倾泄,他们便知道,这场仗他们赢定了。
皇太极看到这一幕,他拳头捏得啪啪响,双眼红得几欲喷血:“该死的,又是这鬼炮!这鬼炮太厉害了!每一次集火齐射都要炸死或者烧死他们好几百人,这仗还怎么打?”
建奴众将领尽皆魂飞魄散,彼此对视,都看到一张张同样苍白的脸。
明军的火器如此厉害,如果大规模应用到战场上,后金还有任何赢的希望吗?
程世杰非常满意,这一轮炮击,他花了不少钱,开花弹一枚就需要十五两银子,就连飞雷炮的炮弹,一枚也要将近四两银子,当然飞雷炮比佛郎机炮要省点钱。
这一轮炮弹下去,就砸出去了七八百两银子,相当于一百多头牛直接飞了。
程世杰没有一丝肉疼的模样,他淡淡的笑道:“这才刚刚开始!”
程世杰还有加农炮、榴弹炮、火箭炮、迫击炮、后装线膛步枪都还没有弄出来,皮时候,可以慢慢玩吧!
傅宗龙的表现,嘴里可以塞进去一只鹅蛋,他身后的官员也大惊失色,有几个胆小的捂着裤子跑向远处,很显然,他们被吓尿了。
能被明军自己的火炮吓尿,这些官员也没谁了。
随着宁海军的炮兵迅速把炮弹塞进炮膛里,然后拉动炮绳。
“轰轰轰轰……”
新一轮的炮击又开始了,也就意味着又是七八百两银子没了,建奴阵中不多时,升腾起一团团橘红色的火球,又是一轮惨叫。
傅宗龙这个天津保定蓟州都督,与高第不同,他可是从基层升上来的,在担任贵州巡按期间,平定了安邦彦之乱,他对于军中的各种火器、火炮,并不算陌生。
可问题是,他知道的明军火炮和火器,那玩意杀伤力其实很糟糕,能炸死几个全看运气,如果它心情不好,不爆炸或者只炸开两片,那谁也没办法。
可是看这些大炮,那是完全不一样啊,一炮轰过去,不炸死十几,也得炸死二三十!如此恐怖的火器,就算你铜皮铁骨也抵挡不住啊!
作为兵部右侍郎兼佥都御史,总督蓟门、辽东、保定军务,傅宗龙望着程世杰军中的火炮,眼神就像千年老光棍看到极品大美女一样。
随着宁海军的火炮延伸,建奴的进攻部队被打散了,建奴大军所在的区域,炸点漫山遍野的炸开,爆炸声几乎没有任何空隙,建奴武士手中的盾牌连同他们的手臂一起漫天飞舞。
如此震撼的场面,让高起潜瞠目结舌,连话都说不出来。
那几个温体仁的心腹面色更是苍白得可怕,甚至身休不受控制的战栗着,喃喃说:“妖法,妖法,一定是妖法!”
高起潜喃喃地道:“有此强军,大明从此无忧了!”
几名温体仁的心腹对视,各自都是忧心忡忡。
程世杰的实力竟然如此强悍!他是个忠臣还好,如果他铁了心要造反,谁人能制?
更可怕的是,他手中还有大批威力无比的大炮!
不能再继续让他发展壮大了,必须想办法削弱他的实力!一个拥有太过强大的实力的武将,不管是忠还是奸,对文臣集团都没有好处。
文臣集团要的,只是将一切权力牢牢的控制在自己手中,不管坐在龙椅上的人是姓朱还是姓爱新觉罗,只要能放权给他们,他们就对他俯首听命!
转念之间,宁海军已经与建奴镶短兵相接了。
建奴在宁海军的凌厉攻势下,节节败退,马上有溃败的趋势。
在这个时候,兵部侍郎范景文,这个范景文虽然与范文程却没有任何关系,范文程是沈阳人,而范景文,其实与卢象升的履历差不多。他的崛起与卢象升一样,在崇祯二年己巳之变时,卢象升作为大名知府,募集万余民壮北上勤王。而时任河南巡抚的范景文也同样率领自己的部下八千人出兵勤王,军饷自筹。
只不过,卢象升是带着大名府义军在大兴县与建奴打了一仗,击退两个牛录六百余建奴进攻大兴,而范景文所部却没有参战,只是武装行军了一圈。
范景文同时也是大明最后一任内阁大学士,在李自成的大顺军进入北京城的时候,他没有降敌而是跳入双塔寺旁的古井而死。范景文死的时候,犹以为皇上已逃亡南方,殊不知皇帝已自缢身死。他死后,赠太傅,谥号文贞。
跟着傅宗龙而来的官员中,傅宗龙官职最高,他则是其次,担任兵部侍郎,眼看着明军马要取得决定性的胜利。
几名官员拥簇着范景文七嘴八舌的道:“范大人,那武夫如此飞扬拔扈,再让他立此大功,还有谁治得了他?”
“武人气焰越发嚣张,国势却越发的衰微,只怕非大明之福!”
“要不劝劝傅大人,让他赶紧传令全军,停止进攻?”
“没用的!姓傅的现在都激动得恨不得亲自上战场厮杀一番了,谁劝得动?”
范景文虽然算是忠臣,可首先是文臣,打压武官是政治正确。范景文很自然地想到了一个人,可以解决目前危机。
剿灭建奴的事情可以先放一放,以文御武的格局可不能坏,吴三桂虽然也是武臣,出身辽西将门,可现在他与祖大寿已经闹掰了,现在的日子一定非常难过,如果让程世杰再打赢这一仗,以后就没有他吴家什么事了。
如果他们能说服吴三桂放开一个缺口让建奴突围出去,温体仁肯定可以以此为借口狠狠打击一下程世杰的威信,他们立下这等大功,首辅说什么也得有所表示,让他们加官进爵吧?
至于让这几万后金精锐逃回去之后会给大明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就不是他们要考虑的了……不是还有程世杰顶着嘛!
范景文等官员在程世杰的大营中,尽管他们说话的时候非常小心,可是程世杰的监军体系可不是吃素的。
负责保护这些文官的士兵,都是监军系统出身,他们很自然的就接到了消息,陈国栋将这个消息汇报给了程世杰。
程世杰的反应非常平淡,一句知道了就没有下文了。
别看程世杰在傅宗龙面前说得轻巧,该给建奴放血的时候,他一定都不手软,他知道建奴是属小强的,只要有一定机会,他们肯定会再次崛起。
不杀皇太极是程世杰的底线,但是能削弱建奴多少,那就可劲削弱。
也紧紧过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吴三桂找到了祖大弼、祖大乐以及祖可法等人,吴三桂道:“二舅、三舅,现在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祖大弼是一个单纯的人,他原本非常喜欢吴三桂,可是吴襄坑了祖大寿,祖大弼对吴三桂父子就有了成见,说话的语气就非常不善。
吴三桂苦笑道:“咱们可没有什么斩首,咱们再不动手,建奴就被程帅的人杀光了,这是不对的!”
祖大乐也是立功心切,就被吴三桂利用了,他也感觉不对劲:“就是啊,再不动手人可就让宁海军杀光了!
祖可法更急,祖大乐、祖大弼有着足够的军功,他可算是白跑了一趟,眼看着建奴被宁海军揍得半死不活,现在不抢军功更待何时?
祖大弼想了想道:“别急,再等等,等程帅命令来了,咱们再上!”
吴三桂皱着眉头道:“程帅什么都要依靠步兵,那还要我们这些骑兵干嘛!要我说,程帅就是把攻击序列搞错了,应该让我们骑兵上,把建奴军阵冲乱了再让步兵压上去,一举打垮他们!”
看着祖大弼迟疑,吴三桂指着建奴大军道:“现在的建奴就是熟透了的果子!”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空中发现一朵绿色的烟花,烟花在空中炸开,祖大弼大笑道:“时机来了,程帅已经下来,将士们跟我上!”
在祖大弼的率领下,关宁军的祖家军和吴家军骑兵,超过万骑朝着建奴发起进攻。
人数上万,无边无沿。
上万骑兵冲锋,动静不小。
皇太极明显的感觉到地面在震动,一万余关宁军骑兵奔驰起来,那声势太吓人了,哪怕战场已经打得昏天黑地了,也瞒不住他这个沙场老将。
皇太极凭经验判断出明军骑兵是在朝东江军这边运动,但速度不快,不禁有些困惑,明军这是在搞什么鬼?是因为步兵混战成一团了,骑兵无法参战,所有用这支强大的骑兵向他们施加压力,顺便鼓舞一下步兵的士气吗?
按正常情况来看,他的判断还是有道理的,但是跟程世杰打仗伱压根就别想能碰到正常情况!
他很快就发现自己太单纯了。
随着关宁军骑兵加入战斗,建奴被如同打了鸡血的关宁军杀得血肉横飞。
最关键的时刻,吴三桂却跌落战马,吴氏关宁军大惊失色:“保护少将军!”
吴家军大乱,包围圈中一个巨大的豁口突然行成。
皇太极看到这一幕,他简直想哭,幸福来得太突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