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第188章
不仅仅是王承恩感觉到了朱微媞占了女凭夫贵这一点,事实上朱微媞自己也感觉到了。
在没有与程世杰订婚之前,她就是一个不受宠的公主,有公主的名份,却没有公主的待遇,她居住在仁寿宫的偏殿,她只有一名叫顾紫衣的婢女,也只有一名叫冯栓的宦官伺候着。
要说皇宫,这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踩低攀高,欺软怕硬,弱肉强食,最残酷的地方。
她的母亲李康妃还好点,毕竟,年纪大了,为了一口吃的,说撒泼就撒泼,说翻脸就翻脸,可是她却不行。
宫里的管事太监和宫娥可没少给她穿小鞋,上眼药。
这一切的改变,都是因为崇祯皇帝要赐婚程世杰,从那个时候开始,这一切都变了,当海州大捷传到宫里的时候,无数人向你恭喜祝贺,每个月发俸禄的时候,再也没有克扣了,给的都是成色较好的银子,发的食物也不再是残汁冷羹。
以前看着自己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管事嬷嬷,或者是管事太监,在看到自己的时候,都小心翼翼地陪着笑脸。
不仅仅如此,而且赏赐明显比以往多了一些,上一次程世杰给崇祯皇帝送了大量的玉米、红薯、土豆和海鲜,朱微媞也收到了,而且比任何公主的都多。
就连顾紫衣这个没有等级的宫娥,现在走起路来都带着风,昂首挺胸,骄傲得像是一个孔雀。
就像王承恩这样的御前太监,崇祯皇帝当了四年皇帝,朱微媞一次也没有见过他,而现在半年之内,见过了四次,至于一般的杂事太监,连见她的资格都没有了。
顾紫衣接收了三大车的礼物,在顾紫衣看来,她们今年可以过一个大肥年了,吃的喝的,用的,应有尽有。
朱微媞倒是没有什么,她这个穷公主苦习惯了。
顾紫衣倒是有些不适应。
就在接收物资完毕,按说王承恩也该走了,可是王承恩却没有走。
“王公公还有事?”
顾紫衣看着王承恩欲言又止的模样,非常奇怪。
王承恩压低声音在顾紫衣面前低语起来。
顾紫衣闻言,她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
俗话说的好,皇帝的女儿不愁嫁。这是一条永恒的真理。由于皇族的高贵血统,皇帝的女儿无论长成什么模样,都会成为男人们心中的梦寐以求的女神。而万千男人们,一旦可以高攀上公主,就成了皇亲国戚。虽然没有什么实权,但也可以说是一辈子吃喝拉撒就不用愁了。
不过在古代能够即使你被公主相中,要想当是驸马的话,必须要经过一道严格的检验后才能如愿以偿。而这个检验的活就是由公主身边最亲近最衷心的丫鬟完成,也就是说公主的丫鬟就是你到底能不被成为驸马的考官。
程世杰的这个情况有些特殊,他是赐婚,别说他身体没有问题,就算有问题,也轮不着乐安公主反对或者拒婚。
但是,必要的程序还是要走的。
在王承恩吩咐完顾紫衣之后,他这才向朱微媞告辞。
在王承恩走后,朱微媞这才上前查看崇祯皇帝,也可以说是程世杰送来的礼物,礼物有很多,基本上都是衣食住行这方面的,倒是没有钱财。
光风干的牛羊肉干就有几十斤,还有冰冻的海鲜,鲜活的海鲜、绫罗绸缎、棉布、棉花都有。
朱微媞望着顾紫衣道:“紫衣把东西送到母亲那里……”
然而,朱微媞却发现顾紫衣有些魂不守舍。
试婚宫女,至少要有一位,可问题是,朱微媞与其他公主不一样,其他公主身边的粗使宫女,仪容宫女少数也有十几二十多人,挑出一位试婚宫女不难。
然而,在朱微媞这里行不通,她只有自己这么一个婢女,上哪儿找试婚公主去?
在朱微媞叫了顾紫衣好几声,她这才回过神来。
不过,无论怎么说,该来的总会来,这事不能瞒朱微媞,朱微媞要么让自己去,要么找李康妃身边的宫娥,可问题是,李康妃身边的人,都是跟着李康妃十数年的老人,现在他们的年龄都大了。
三十多岁的宫女去试婚,恐怕会被程世杰这个驸马嫌弃。
这个问题,兜兜转转,自然又跑到了李康妃这里。
正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李康妃这个上敢撕天启皇帝生母王皇后,下敢跟文武百官撒泼的狠角色,在皇宫里一直保持着较强的掌控能力。
当然,如果她没有这个实力,察言观色想让李康妃暴毙的人不知凡几。
破船还有三斤钉,李康妃在皇宫混了大半辈子,也斗了大半辈子,肯定有些底气,让李康妃最为担心的是,崇祯会报复当年旧怨,把朱微媞嫁给一名邋遢的男子。
随着崇祯皇帝决定赐婚程世杰,第一时间李康妃就开始调查了程世杰,在知道程世杰居然比乐安公主朱微媞大十七岁,现年已经三十六岁了,李康妃就有些不悦。
在上一次程世杰进宫面圣,李康妃就偷偷地亲眼见了程世杰一面,这一次偷偷的见面,程世杰只是察觉到有人暗中观察他,却没有想到是李康妃。
对于程世杰的长相、样貌和身材,李康妃是非常满意的,与一般三十六七岁的男子不同,程世杰看上去比只有二十八九岁,比大部分三十岁左右的大明男子要显得年龄得多。
毕竟,胖子脸上胶原蛋白多嘛。
更让李康妃满意的,还是程世杰的身体,程世杰在说书人的嘴里,那就是大明版的常山赵子龙,他单骑冲阵,斩杀莽古尔泰、德格类,大败阿济格、多铎的故事满天飞。
作为百战名将,身体肯定好,作为过来人,李康妃可是知道,作为一个女人,可以不求男人穷,也可以不求男人温柔,但是,不能不求男人的身体。
程世杰身材高大,身体好,就不会像永宁公主的驸马一样,婚后不过一个月就死了,让永宁公主成了大明唯一一个到死还是处女的公主。
李康妃其实也在感叹,当年崇祯皇帝交给她抚养的时候,就是一个胆小怕事的性子,她只需要咳嗽一声,崇祯皇帝都会吓哭。
可是因为程世杰的原因,他先后在金石山大败建奴阿济格,后来在海州大败多铎,在八里湾大败皇太极,又收复了辽南的金州、海州、盖州、复州、广宁卫、辽中卫,辽阳,收复失地千里,打得建奴元气大伤。
因为程世杰,崇祯皇帝显得武功大胜,将来百年之后,弄不好会上一个“武”的庙号。
不过,现在这事情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朱微媞结婚前还有最后一道程序要走,朱微媞身边就一个丫鬟……
可偏偏她身边有不少人,却都属于年龄偏大的宫女。
李康妃起身,从床榻下的暗格里取出一个漆盒,她打漆盒,露出一片金光:“这是本这宫这些压箱底的宝贝了,原本想给微媞置办一些嫁妆……去买通那几个试婚的丫头。”
朱微媞身边没有合适的人手,那就需要李康妃身边出人,李康妃没有人,只有周皇后负责代办。
“如果海国公没有问题,他倒也算是一个好归宿,如若不然,本宫就算拼着这条命不要了,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微媞守活寡!”
就在李康妃准备贿赂试婚宫娥的时候,程世杰和崇祯皇帝喝大了。
当然,作为酒精考验的干部,程世杰的酒量还是可以的,他知道什么时候该醉,什么时候不该醉。
看着崇祯皇帝接连劝酒,程世杰知道,崇祯皇帝需要他喝醉。
于是,三杯酒下肚,程世杰的舌头就大了起来,他变得有些肆无忌惮,拉着崇祯皇帝要拜把子。
这可把高起潜和曹化淳惊出一身冷汗。
崇祯皇帝倒是没醉,非常清醒:“程卿,伱孤身一人来到京城,你已经有了宅子,朕就不赏赐你了,不过身边没有几个使唤的人不行!”
听到这里,程世杰猛地惊出一身冷汗,这是崇祯想往他身边安插眼线?
这事不能答应,他就故意借着酒劲,用力挥舞着手臂,斜着醉眼叫道:“不……不用……不用了,我身边有……有……人……使唤!”
崇祯皇帝接着笑道:“朕……说的,你没懂,现在……建奴大败,没几年别想缓过这口气,你该成家了,什么时候娶乐安过门!”
程世杰这才明白,崇祯皇帝只是催婚。
可是采取拖字诀并不合适,娶就娶吧,洞不洞房,自己说了算。
“什么?”
“再喝一杯怎么样?”
程世杰赶紧拿起空空如也的酒杯,仰头就喝,喝了半天才发现没有酒:“酒吧!”
“满上,满上!”
崇祯皇帝笑道:“朕的提意怎么样?正月初六,就是一个良辰吉日!”
程世杰看着身边的史官在记录着:“崇祯六年,正月初六,大吉,易嫁娶,海国公向上求婚,上允之……”
我草,这是……
就在程世杰与崇祯皇帝一杯接着一杯喝酒的时候,一名身穿七品官服的年轻官员,搂着太康伯张国纪独子张进的肩膀你一杯我一杯,喝得不亦乐乎。
酒到浓处,七品官员一脸叹息:“张兄,只恨某官卑人微言轻,如若不然,一定会为张兄讨回一个公道!”
张进这种纨绔子弟,其实也不傻,他们都非常清楚,什么人可以得罪,什么人不能得罪,就像当初他受了某人的激,前去找程世杰的麻烦,结果被程世杰吊了三天,他的父亲张国纪,为了平事,还花了十多万两银子。
这个事情也给张进提了一个醒,在京城,有很多人他惹不起。
如果这个官员不提,张进几乎忘记了他与程世杰的矛盾,可是现在提起来,特别是张进在喝得七八分醉,正所谓酒壮怂人胆,他开始吹起牛逼:“我张进,谁敢……”
“张兄难道忘了,当初程世杰的折辱之仇?”
“(⊙o⊙)…”
张进心中非常不快,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吗?别说现在是崇祯朝,就算在天启朝,他的姐姐张嫣是当朝皇后,他也惹不起程世杰这种手握重兵的大将军。
“张兄,你是对的,好汉不吃眼前亏,程世杰你惹不起……”
“谁说我惹不起!”
“你怎么惹!”
“我……”
张进真不知道如何对付程世杰,毕竟,他无权无势,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参将,就算太康伯在京城算一号人物,可真正的达官贵人谁会正眼瞧他?
官员在张进耳边轻声低语起来。
张进一脸震惊:“你……你……”
“怕了!”
“我不怕,只是我姐……”
“程世杰若是见了张皇后,他敢以上犯上?”
官员搂着张进道:“你只需要这样做……保准程世杰吃不了兜着走,就算不被抄家灭族,也会被罢官去爵,只要他没了官身,你想怎么弄他,还不是看你的心情?”
如果是正常的情况,张进确实是可以分出什么好话,什么是谎言,可现在他真的喝大了。
……
正阳门,甜井坊的温府。占据了大半个巷子,算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豪宅,
这座宅子论规模,与沈阳故宫差不多,占领接近百亩。装修却极为豪华。
这幢府邸原为郑皇贵妃的弟弟郑国泰的府邸,他在郑皇贵妃权势滔天的时候,官居一品,担任武职左都督。不过,郑皇贵妃在万历皇帝去世之后,权势不再了,在崇祯朝,这座宅子被收了回去,赐给了温体仁。
郑国泰的府邸,不像是百年豪族,只要是百年豪族,早已洗去了爆发户的痕迹,像豪门和贵气,融入到了骨子里。
这座宅子尽显暴发户的气质,一座足有三丈多高、周长几十丈的超大假山,这座假山上的山石,粗看以为是普通的石头,仔细一看,定会发现,这上面不是岫玉、就是独山玉,或者蓝田玉,其间加杂着玛瑙和和国玉,在这座堆积的假山上,更是绿草如茵、繁花似锦、流水潺潺,鸟鸣啾啾,与一座真山别无二致。
巷子尾是温府的后花园,开了一道小门,一名七品官员从马车爬下来,扈从拿灯笼照亮他脚下的铺石巷道,走到后园小门前“嘭嘭嘭”的轻敲了几记。
月色轻浅,枝影横斜,园子西角里有一座雕木的暖阁,温体仁坐在暖阁的软床榻上,一名上着娥黄色半长上衣、下着月华裙的美妇依立在他身侧。美妇看着官员过来,敛身带着随侍的丫鬟婆子离开,将暖阁让出来给他们男人商议事情。
“大半夜匆匆赶来城里,有什么急事?”温体仁政坐在起来上,冷静的看着七品官员的眼睛。
“太康伯府的那位,今日上套了。”
温体仁淡淡一笑道:“鱼饵就那么一个,谁爱咬,给谁咬去?”
温体仁从桌上抓起一粒糖炒栗子,剥开壳塞嘴里嚼起来,他盯着七品官员:“你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没做。”
“是,学生明白!”
温体仁叹了口气道:“你也是关心则乱,程世杰不是容易对付的人,毕竟他给今上涨脸了,暂时不好动他,太康伯府的那位,也不是成事的人,此事不好过分介入,你可明白!”
“学生明白!”
……
东直门,程府。
程世杰的府邸后院,程世杰醒来的时候,外面传来一阵凌乱的喧闹声。
他看了看天色,外面的天空还是铅灰色,再看了看手机,时间不到八点,他昨天晚上回到了后世,再次回来的的时候已经快一点了。
泡泡澡,睡下的时候,已经接近三点,睡了不到五个小时,程世杰明显没有睡好,有些不悦的道:“怎么回事?”
骆氏急忙道:“奴去让人看看!”
时间不长,骆氏汇报道:“国公,门外是锦衣卫,说……说……”
“说什么?”
骆氏道:“他们说,张皇后失踪了,正在寻找!”
“找就找呗!”
程世杰不以为然的道:“难不成,人在我府上?”
骆氏难以启齿地道:“他们说是!”
程世杰突然想到了问题的关键:“你说什么,张皇后?”
“没错!”
骆氏道:“张皇后昨天回太康伯府省亲,掌灯时分离去,直接宫门关闭,却不见回宫,今早锦衣卫巡街,发现张皇后的马车遗失在程府后巷……马夫的车夫,随行的锦衣卫、以及扈从,十数人皆下落不明!”
“栽赃还能不能再明显点?”
程世杰起身更衣,骆氏上前替程世杰更衣。
时间不长,锦衣卫镇抚使刘侨带着锦衣卫来到前厅。
“拜见海国公!”
程世杰问道:“怎么回事?”
“张皇后失踪!”
“失踪你们去找,来我府上算什么意思?”
程世杰指着刘桥没好气的道:“这是多明显的栽赃?你别告诉本帅,你看不出来,你以为程府太小,还是装不下一辆马车?”
刘侨还真是无言以对。
太康伯府报官,张皇后省亲之后失踪,这件案子处处透着诡异,在太康伯府门外,遗留一枚断弩箭,上面镌刻着宁海军侍卫局这六个字,很显然,断箭来自宁海军。
可问题是,程世杰吃饱了撑的,去动崇祯皇帝的逆鳞?
刘侨也明白,此事就有人向程世杰泼脏水,可问题是,这些人的胆子太大了,居然敢拿张皇后做局。
刘侨认真地道:“这是在现场发现的!”
程世杰扫了一眼,淡淡地笑道:”是出自宁海军弩坊署制作的,有什么问题?这种弩机,前后生产二百多万支,辽东一战,东江军和关宁军各领取五十余万支,能够说明什么?”
刘侨苦笑道:“下官打扰了!”
刘侨带着锦衣卫众人正准备告退。
“且慢!”
程世杰笑道:“今天若是不让你们搜查一下府上,本帅满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国公有没有想过,意外的话,贵府上还有意想不到的东西!”
“这是你们的事情!”
程世杰打了一个哈欠,起身朝着后院走去:“想搜就搜,请便!”
刘侨身边的锦衣卫道:“镇抚大人,现在怎么办?”
刘侨咬咬牙道:“搜!”
时间不长,在程世杰的府邸前院的草料堆里发现几件血衣,就是张皇后随扈宫娥的衣服。